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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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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滿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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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她的二三事
作者:
玉狼
日期: 2005.11.13 天氣:
心情:
她醒了過來,眼睛瞪著天花板。
她試著回想剛剛夢裡的片段。似乎是有什麼令人介意的事,可是卻像是在電影院裡打瞌睡一樣。模糊的畫面,銜接不上的劇情,一段不太記得的人生。
不記得也好,什麼都不記得也許是最好,她想。
她起身下床,看一看鬧鐘,還不到四點。
明明還睡不到三個小時,此刻卻清醒得像喝下一整瓶漱口水一樣,除了疲憊的身軀,沒有一點想睡的感覺。
最令人恐懼的莫過於在這個時候保持清醒了。
「今晚又是個漫漫長夜了。」她嘆口氣。
打開書房的燈,她望著明亮的室內,呆立片刻,她又將燈關上。
她像個蹣跚的女人,在黑暗中摸索著,打開桌燈。
只留下抬燈的光,才不會讓房間顯得太空蕩,她想。
按下開關,待機中的電腦在三秒後進了桌面。
沒有留言,沒有信件,沒有什麼想做的,沒有什麼是為了什麼,
彷彿跟世界接了軌,而那個世界卻充其量只是個如同自己的內心一樣的,任由別人來來去去的場所。
窗外城市的燈光,反射在低伸的雲層裡,正緘默著。
她點燃一根煙,在昏黃的燈光中,記憶又像冉冉上升的煙霧,漸漸浮現。
那年她16歲。
原本該是無憂無慮、整天只想著讀書玩樂、懷抱著戀愛憧憬的年紀,人家卻告訴她是該開始學著懂事的時候。但是她不懂什麼是叛逆期,只知道想趕快長大,好脫離這個處處受到箝制又處處需要依賴的世界。
那天放學回家,她一如往常在巷口的自助餐廳包了幾樣菜當做晚餐。
回到家,客廳的燈還是暗著的。
「哥又不在了,算了,我自己吃吧。」她自言自語。
她邊看著電視邊吃飯,電視畫面上正播映著「小甜甜」的重播,劇情正演到「陶斯」剛登場的時候。她想到國小的時候,班上的女同學竟然還分成所謂的「安東尼派」與「陶斯派」,就覺得好笑。雖然那時候她沒有表態,心裡卻對來自破碎家庭的「陶斯」有種特別的親切感。
這時電話響起。
『喂,晚上要不要出來夜遊啊?』同班同學小玲的聲音。
「又是夜遊?跟誰啊?」她問。
『就上次那幾個高中男生啊,我也約了小娟跟小芸,她們都要去唷。』
「可是我不能太晚回來耶,不然我媽回來沒看到我又要開罵了。」
『好啦,那再叫人先送你回去吧。』
她走到巷口時,已經有幾台機車在那等她。
她看了看,只有一部機車的後座沒載人,騎車的是個沒看過的男生。
『沒得挑了,妳就坐他的車吧。』小玲說。
她坐上那個男生的機車。
『嗨。』男生轉頭對她微微一笑。
她淡淡的回個微笑。不起眼的男生,她想。
車隊在市區繞了一圈以後,眾人提議到山上看夜景。
他們停在山上一間寺廟的停車場,兩個男生騎著機車在廣場中間嬉戲。
這時載她的那個男生雙手插在口袋,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市區的夜景。
「誒!你幹嘛都不講話啊?」她問。
『嗯?要講什麼?』男生答。
「你叫什麼名字?」
『阿忠。』
『我看叫你呆忠好了,哈哈。』小玲一邊嘲笑的說。
回程的時候,她仍是由阿忠載。
「你騎快一點好不好,他們都不知道騎到哪了耶。」她拍打阿忠的肩膀。
『喔。』
阿忠忽然將身子往前傾,猛催油門,她嚇得趕緊拉住他的衣服。
「喂!想害我摔下去啊。」
阿忠不發一語,在下坡路上騎的飛快。
「慢一點!前面是轉彎!」她大喊。
「啊!有車!」她又大喊。
兩盞絢目的燈光出現在彎道的入口,正從外側車道越過分隔線,向阿忠他們的車道閃過來。那是一輛84年式的「保時捷911 Carrera」,車上兩個男女還在擁吻著。
阿忠趕緊一手緊握煞車桿,一腳踩下煞車踏板。沒錯,腳煞車,因為他騎的正是傳說中的「金旺100」。這種機車具有四行程引擎及前進循環四檔,最大馬力7匹。而且經過阿忠搪缸後,極速可達每小時90公里。而像這樣的下坡路段則更可達到每小時100公里。
阿忠機車的前後輪同時鎖死,後輪開始側滑。眼看來不及煞停,隨時便要往那兩盞蛙眼般的頭燈迎面撞上。這時阿忠忽然感覺到背部有兩團飽滿溫暖柔軟的觸感,正越貼越緊。
阿忠忽然有如神助一般,大喝一聲,將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心中迅捷無比的思索著該如何應變。
「抱好!」阿忠大喊,背部傳來一陣更強烈的觸感。
他將檔位倒回三檔,然後同時放開前後輪的煞車。右腳往路面一踢,然後猛催油門,車身晃動一下便隨即停止打滑,恢復前進的姿態。
這時車速還在時速60公里,阿忠毫不減速,在入彎時將車身向右傾倒,左腳勾在椅墊上,右腳膝蓋緊貼著路面,車身與路面呈現45度的傾角。機車的後輪壓到水溝蓋,然後懸空彈起,這時整台車只憑前輪的磨擦力以及慣性過彎。阿忠終於使出了他最拿手的「飄移」絕技,這種絕技必須要有冷靜的頭腦跟過人的膽識,同時運氣也是很重要的。
「碰!」阿忠的機車與保時捷擦身而過時,似乎還是撞到了什麼東西,整台機車猛烈晃動了一下。
幸好機車並沒有倒下,阿忠踩下煞車,將車慢慢停到路旁。
「嘰~」那輛保時捷也驟然停下。
『對向四活塞卡鉗加上大型通風碟,制動力果然不同凡響。』阿忠望著保時捷的輪圈裡的火紅色卡鉗座,心中暗自發下宏願以後一定也要買一輛同樣的車。
阿忠忽然想到她,還好背上仍然能夠感覺到那股清晰的觸感,阿忠頓時放下心來。
阿忠跟她下了機車,察看機車有無異樣。
這時保時捷的車門打開,一個壯碩的男人下車,手上拿著什麼東西似的,往阿忠他們走過來。
「完了,該不會是要打架吧?」她清醒過來,一張驚甫未定的臉,仍是緊緊的抱著阿忠。
『喂!你們的菜籃。』那人將一樣東西丟過來。
阿忠伸手接過,這時他才發現原本機車前面的菜籃已經被撞掉了。
『撞了我的車,你們打算怎麼賠償?』那人問,一副好笑又好氣的模樣。
『我們差點沒被你撞死,還要賠償嗎?』阿忠冷冷的說。
『我的車被你的菜籃刮了一道,連大燈也破掉了。維修起來,10萬塊跑不掉喔。』
「10萬……天啊……」她低聲驚呼。
『那你想怎樣?』阿忠緊皺眉頭。
那人笑吟吟的看著她,然後問『她是你女朋友嗎?』
『是又怎樣?』阿忠說。
「啊?」她感到莫名其妙。
『我看你也賠不出來。這樣吧,除非你可以證明她是你女朋友,不然就要她陪我們兜兜風當作補償。』那人笑著說。
阿忠握緊拳頭,惡狠狠的盯著那人看。那人卻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仍是笑吟吟的看著她。
這時阿忠忽然轉身,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伸到她的後腦勺,然後往她的嘴唇吻上去。
「嗯?!」她睜大雙眼。
『這樣行了吧!』阿忠放開她,對那人說。
『哈哈!好樣的,行!行!。』那人拍拍手,然後轉身就走。
『對了,你騎車的技術還滿好的。』那人說,然後發動車子離開。
『對不起喔,我們走吧。』阿忠對她說。
「……」她像是受到極大驚嚇似的,站在那裡半餉說不出話來。
隔天在學校時。
『什麼?!他親了妳?』小玲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說。
「對啊,氣死人了!」她在課本上畫著叉叉。
『天啊!你們才第一次見面就上二壘了。』
「厚!別再糗我了啦,那是個意外好不好。」
『這種意外怎麼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小玲嘟嘴。
「我才不像你那麼騷。」她說「對了,小玲,我今天住妳家好不好?」
『怎麼了?又跟你媽還是你哥吵架了嗎?』
「沒啦,家裡都只有我,我不想回家。」
『可是妳常常不回家,妳媽不會生氣嗎?上次妳到我家住,妳媽還打電話來警告我耶。』
「她不會管我了啦。」
『要是妳媽來要人,我可不管喔。』
那天晚上,阿忠打電話來小玲家。
『你打電話來我家不是找我,而是找她喔?』小玲對著話筒說,一邊看著她。
「誰啊?」她說。
『那個呆忠啦!』
小玲將話筒交給她。
『妳等一下有空嗎?』阿忠說。
「什麼事?」
『昨天很抱歉,想說請妳吃個東西,我等一下去載你喔。』
「喂,等一下。」電話切斷了。
『他怎麼了?』小玲問。
「說要請我吃東西。」
『呵呵,我看他對妳有意思了喔。』
「妳陪我去好不好?」
『我才不要當電燈泡。』
不一會兒,門鈴聲響了。她看著小玲,一臉懇求的樣子,小玲笑著搖搖頭,她無奈的跟著阿忠出去。
阿忠說不知道要吃什麼,剛好這時候經過一個夜市,她就提議到夜市裡吃就好了。
他們找了一個攤位坐下。
「你怎麼都不講話啊?找我出來就只是吃東西而已嗎?」
『我……我……』
「奇怪,約人的時候膽子那麼大,現在膽子那麼小。你一定沒交過女朋友對不對?」
『那妳有交過男朋友嗎?』
「才不告訴你咧。」
回程的路上,阿忠要她抱著他的腰。
「幹嘛?膽子又大啦?」
『妳不是抱過了嗎?』
「誰叫你騎那麼快。」
『那我現在要加速了,妳趕快抱著我吧。』
「喂!以後不坐你的車了喔。」
『好好好,我慢慢騎,那妳以後都只能坐我的車喔。』
「才不要!噁心死了!」這樣說著時,卻伸手抱著他。
她回到小玲家,跟小玲一起坐在客廳看電視。她想到昨天跟今天的事,傻傻的笑著。
『唱歌有什麼好笑的啊?喔……戀愛了吼?』
「喂!別亂說。」
『妳那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發春了好不好。』
「這樣就算是戀愛了嗎?他又沒有告白。」
『應該算吧,你們還接吻過了咧。』
「可是這樣不會太快了一點嗎?」
『沒辦法,再不快點作者就要開始不耐煩了。』
「……」
那天晚上,她問小玲關於阿忠的事。
小玲告訴她,阿忠是她二哥的國小同學,以前很乖,現在卻有點叛逆。原來阿忠很小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後來他爸爸再娶,現在的媽媽等於是他的繼母。阿忠一直到國中時才知道那不是他的親生媽媽,就開始變成這個樣子。
她點點頭,想到了「小甜甜」裡的「陶斯」。
接著幾天,阿忠每天都來找她出去,晚上打電話長聊。
幾天後,她的母親氣沖沖的來到小玲家。
『一個女孩子家,一直住在外面,成什麼樣子?』她的母親說。
「我不想回去,家裡每次都只有我。」
『我為了要養你們兩個,從早工作到晚,為什麼妳還要讓我擔心呢?』
「我又沒叫你要這樣。」
『妳講那什麼話,我就願意這麼辛苦嗎?』
「誰叫妳要離婚。」
『啪!』她的母親重重的打了她一個耳光。
『妳…妳…妳是要把我氣死嗎?』
「……」她手撫著臉,淚眼怔怔的看著母親。
『小玲,不可以再讓她來妳家住了喔,不然我就告訴妳媽媽是妳把她帶壞了。』
『喔……』小玲尷尬的說。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她向外奔去。
『妳要跑去哪?!』
她來到街上,不斷的拭淚,覺得天地間好像再也沒有一個可以讓自己容身的地方。
這時候她的心裡想到一個人。
她用公共電話打給阿忠。
『咦?才正想打給妳。怎麼了,怎麼在哭?』阿忠問。
「我不在小玲家,你可以出來嗎?」
『嗯,妳在哪?我馬上過去。』
她跟阿忠到公園水池旁的石椅上坐。
『不要哭嘛,怎麼了?』
「沒有啦。」
『告訴我嘛,這樣我會很擔心妳耶。』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嗯……因為……因為……』
「你喜歡我對不對?」
『嗯……』
「那我是你女朋友嗎?」
『我希望妳是我未來的老婆。』阿忠笑笑的逗著她說。
「噁心。」她說,心裡卻有一絲甜蜜。
她將家裡的事告訴阿忠。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爸爸跟一個女人跑了,我媽就一個人出去工作賺錢養家。我有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哥哥,可是他常常不回家,一回家就是要錢。我媽把希望都放在哥哥那,他要什麼就給什麼。可是我呢,整天都沒人在家,一回到家就只會管我、念我。我在家裡都沒人可以講話,我有多孤單,你知道嗎?」她傾訴著。
『跟我差不多。可是以後妳就有我,我就有妳了啊。』
「嗯。」她感動的望著阿忠。
『很晚了,我載妳回去吧。』
「我不想回家,我也不能去小玲家了。」
『那怎麼辦?』
「不然……我去你家好了。」
『啊?這樣好嗎?』
「你不是說我是你老婆嗎?」
『呵呵,那妳是答應了嗎?』
「如果你不要,我就不答應了。」
『我怎麼敢不要呢,老婆。』阿忠拉過她的手,抱著她,慢慢的將嘴唇靠過去,她閉上雙眼,感受兩人真正的第一次親吻。
她當晚就住進阿忠家,一開始不敢讓阿忠的父母知道,偷偷的進門,偷偷的躲在房裡,阿忠的父母是開餐廳的,一早就出門批貨,晚上很晚才回家,所以也沒發現。
有一天,阿忠的母親因為身體不適提早回家,發現客廳坐著一個陌生女孩正在看電視。
『咦?阿忠呢?』
「他出去買東西了。」她嚇一跳,趕緊起身。
『妳是……?』
「我是阿忠的朋友。」
『喔。』
這時阿忠提著一包魷魚粳麵正好回來。
『啊?媽……』
『阿忠啊,這麼晚了,你朋友不用回家嗎?』阿忠的媽媽說。
『她……她家裡有點事,所以暫時住在這裡。』
『女朋友嗎?』阿忠母親將他拉過一旁問。
『嗯……』
『我是不反對你交女朋友啦,但是你們還在念書,不要惹麻煩喔。』
『知道啦。』
雖然阿忠並不是她所生的,可是畢竟由她一手拉拔長大,還是會聽她的話。
阿忠的父親回來以後也沒說什麼,她就這麼光明正大的住在阿忠家裡。
她在阿忠家住了兩個星期後,有一天,小玲打電話給她。
『妳媽每天都打電話來一直逼問,我只好告訴她阿忠的電話。』
「什麼?妳要害死我喔。」
『對不起啦,我本來一直說不知道妳去哪裡,可是妳媽說要是再不說的話就要報警了……』
「厚!我會被妳害死啦。」
不久後,她的母親打電話到阿忠家裡。
『妳現在膽子這麼大了嗎?還敢住在男生家裡。』
「我不想回家,妳又不讓我住在小玲家。」
『那就可以住在男生家裡了嗎?』
「他是我男朋友。」
『妳才16歲,交什麼男朋友?馬上給我回家!』
「不要!」
『妳再說一次不要,以後就不要給我回來了。』
「妳才不想要我回去,反正我在家裡是多餘的,妳只要有哥哥就好了。」
『我真是白養妳了啦!不管妳了!出了什麼事不要給我哭著回家!』
電話掛斷了。
她掛上電話,站著怔怔的流著淚。
『怎麼了?』阿忠問。
「我媽不要我了啦!我就知道沒人要我!」
『妳還有老公啊。』
「老公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跟我爸一樣跑了。」
『不會的,我會照顧妳一輩子的喔。』阿忠將她一把抱住。
幾個月以後,阿忠高中畢業,她也國中畢業了。
阿忠沒有考上學校,辦了提前入伍,一邊工作一邊等當兵。
她則是一邊打工一邊讀夜校。
在她升高二那一年。
『我今天去抽兵種了。』阿忠回到家,一臉沮喪的樣子。
「怎麼樣?」
『海軍陸戰隊。』
「會很操嗎?」
『一定會吧,可是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不然呢?」
『海陸的要到高雄去啊,到時候我們就不能天天在一起了。』
「沒關係啊,我會常去看妳的。」
『可是距離那麼遠,不能每天抱抱,妳會不會耐不住寂寞啊?』
「呵呵,不知道耶。」
『哼,妳想兵變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分手好了,免得我到時候難過。』阿忠將頭別過一邊。
「怎麼了?生氣啦?人家是開玩笑的嘛。」
『一點也不好笑。』阿忠一副苦瓜臉。
「好啦,別這樣,我會乖乖等你的喔。」
『哼,誰知道。乾脆我先把妳肚子弄大,這樣妳就跑不掉了。』阿忠抱住她。
「啊?!我不要!」
不久後,阿忠入伍,到高雄左營接受新兵訓練。
她不好意思再一個人住在阿忠家,就硬著頭皮回到家裡。
母親沒說什麼,讓她鬆了口氣。
阿忠在新兵訓練中心時,她只要遇到假日都從台北坐三四個小時的車下去看他。
阿忠離開新兵中心以後,下部隊到屏東的營區,一開始只要遇到兩天以上的連假阿忠都會說要回來,可是一年以後,回來的次數便越來越少了,比她下去找他的次數還少。
兩年以後,阿忠退伍了,在一家工廠找到一份工作。
而她不久後也夜校畢業了,找了一份正職的工作,收入也增加了一些。
她又搬到阿忠的家住,母親也不反對了。
「今天你媽媽問我什麼時候要嫁過來耶。」她說。
『喔?什麼時候?』
「誒!這個要問你吧!」
『都可以啊。』
「結婚耶,怎麼可以這麼隨便。」
『反正我們現在就已經是老公老婆了啊。』
「不管啦,反正你要娶我,不然就今年年底好了。」
『妳現在是在逼婚喔?』
「誒!你不跟我求婚,我就已經很委屈了耶。還有,你剛剛不是說隨時都可以?」
『……』
過了一年,他們結婚了。結婚以後,阿忠說不想再住在家裡,兩個人就在外面租了一間小公寓。
幾個月以後,阿忠覺得租房子不太划算,想要買一間自己的房子。
「可以啊,以我們的收入,應該可以付得起貸款吧。」
『可是每個月付貸款以後,就沒什麼生活費了啊。』
「我有個叔叔是在作派報的,不然我們每天早上早點起來,去送報紙吧。」
兩個人湊足了頭期款,貸款買了一間公寓,每天早上送報紙,然後去上班。
雖然阿忠的錢都交給她管,可是買房子以後,有了貸款的壓力,扣掉保險費跟生活費,她只能每個月存少許錢。
有一天,阿忠說被調到業務部門,要常常跑客戶,騎機車很辛苦,想要買車。
那一年的阿忠生日。
「老公,你看這是什麼?」
『鑰匙啊,還長長的。』
「是你的生日禮物啊,你出來看看。」
外面停了一輛全新的93年式的「保時捷911 Turbo」。這輛搭載雙渦輪增壓的跑車,具有408匹馬力,0到100公里加速只要4.6秒,極速可以達到時速295公里。
『哇!這是妳買的嗎?』
「對啊,你想要的車。感動吧,我存了好久才湊到頭期款喔。」
『妳怎麼都不先問過我啊?』
「想讓你驚喜一下嘛。」
『可是這樣我們的存款都沒了,房貸還沒繳清,現在又有車貸……』
「人家只是想讓你開心嘛,錢再賺就有了啊。」
『可是……』
「喂!我省吃儉用的,好不容易湊到錢幫你買車。本來以為你會開心的,結果你還生我的氣。」
『算了,買了就好吧。』
「什麼態度啊?不然我明天就拿去賣掉好了!」
『好好好,我很高興,這樣行了吧。』
「哼,最好是啦!」
阿忠對買車的事雖然不太高興,但是因為車是買給自己的,自己又很久以前就很哈這一輛車,所以開著開著,很快的氣就消了。
但是房貸再加上比房子還貴兩倍的車貸,卻讓阿忠晚上又去兼了兩個差。
所以阿忠變成了早上送報,白天上班,晚上在餐廳端盤子,深夜當大樓警衛。
這樣的日子過了五年以後,車款還清了,只剩下房貸的壓力也輕鬆多了,兩個人薪水也略有增加,阿忠就不再兼差。
一天晚上,倆人正在床上忙碌著。
『可以在裡面嗎?』阿忠喘息著。
「今天好像不安全耶。」她皺著眉頭。
『不管啦,好久沒在裡面了。』
「要是懷孕了怎麼辦?」
『那就生下來啊。』
「這樣又要花很多錢了耶。」
『不管啦,進去,喔~』
「啊~」
兩個月以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都是你啦,什麼進去進去。」
『生就生嘛。』
「我懷孕不能賺錢的話,你就再去兼兩份工作好了。」
『好啦好啦,再說啦。』
她懷孕五個月時,阿忠真的晚上又去兼了一份工作,常常要到晚上12點才回到家,洗完澡以後倒頭就睡,一大早就出門,倆個人相處的時間少了。
過了幾個月,她生下了一個女兒。她辭去工作在家帶小孩,阿忠仍然是早出晚歸。
一天晚上,阿忠回到家以後,脫掉長褲襯衫倒頭就睡。
「今天一定是累壞了,可憐的老公。」她抱著五個月大的女兒餵著奶想。
這時她發現阿忠的“改邊”的內褲縫裡,夾著一根長長的頭髮。
她伸手將它拉出,越拉越長,她的臉也跟著越拉越長。
她在知道懷孕時就把頭髮剪短了,況且這根長髮是金色的、染過的,不可能是她的。
「你給我起來!」她踹了阿忠一腳。
『怎麼啦?』
「這是誰的頭髮?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不知道啦,我要睡覺啦。』
「哼,一定有問題。」她心想。
這天,阿忠一大早便起身,被女兒折騰了一晚的她,昏昏沉沉的,聽到浴室的淋浴聲。眼睛睜開時,阿忠正在衣櫃翻動著衣服,取出幾件,塞到一個袋子裡。
「你要去哪?」她坐起身。
『要到南部出差,後天才回來。』
「那你晚上的工作怎麼辦?」
『我已經請假了。』
她想起昨晚的那根長髮。
「你還沒解釋昨天那根長頭髮是怎麼回事喔。」
『不知道,可能是妳之前掉在衣服上的吧。』
「那根頭髮染過的耶,你以前說過你不喜歡女孩子染髮,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染過。」
『那我就不知道了。』
「哼,你只會說不知道。」
這時客廳的電話響起,阿忠快步走出臥室。
她在臥室門邊側耳傾聽。
『等一下就到了啦,不是說別打到家裡來嗎?』阿忠輕聲說。
阿忠掛掉電話。
「那是誰?」她問。
『跟我一起出差的同事。』
「你們要去哪裡出差?」
『就說了南部嘛,要去拜訪幾家客戶。』
「需要去那麼久嗎?」
『煩不煩啊,我要出門了,回來再說吧。』
阿忠提著袋子走出去。
接近中午時,她越想越不對勁,便打了電話到阿忠的公司。
公司的同事說阿忠請了兩天的假,不知道有出差這回事。
這時她有種被欺騙的感覺,覺得阿忠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
兩天以後,阿忠回到家。
「你公司的同事說你請假,不是出差。」
『哪個同事?』
「哪個不重要,你到底是不是去出差?」
『……』
「你說啊你!」
『不知道啦!我要去上班了。』阿忠出門。
她越想越氣,將阿忠袋子裡的衣服全倒進洗衣機裡。
她看到那堆衣服裡竟然夾雜著一件女生的內褲。
看見那件小小的,上面有個Hello Kitty圖案的白色內褲,她像是被閃電擊中的貓一樣,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
她坐立難安,一顆心像被丟到洗衣機裡,正在扭曲絞拌著。她抱了正在沉睡中的女兒,走到路上,招了計程車回母親的家。
晚上阿忠打電話過來。
『妳怎麼回去也不說一聲?』阿忠問。
「問你啦!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袋子裡那件女內褲是誰的?」
『什麼內褲?不是妳的嗎?』
「你別再裝傻了!是不是我的,我會不知道嗎?那件那麼小,我怎麼穿得下?」
『……』
「你說話啊!你啞巴啦?」
『喀!』阿忠將電話掛上。
她氣瘋了,馬上又撥了電話回家,忙線中。她一直撥,還是忙線中。
一個小時後,電話通了。
『我們離婚好了。』阿忠說。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
「就為了那個女人是不是?」
『不是女人,我受夠了。』
「不是女人,難道是男人嗎?原來你是同性戀喔?」
『神經病!』電話又掛上。
她再打電話,阿忠死都不肯接。
她簡直不敢相信阿忠竟然會說出「離婚」兩字,整個晚上那兩個字像是在她腦海裡吶喊著一樣,轟隆隆的吵得她無法入眠。
隔天早上,她回到家裡時,阿忠已經出門了。
她靈機一動,按下電話的重撥鍵,螢幕上顯示出一通陌生的號碼。
『喂。』女生的聲音,嗓音很柔。
「……」
『喂,阿忠嗎?你跟你老婆沒事吧?』
「妳這個賤女人!竟敢勾引我老公!」她氣得大罵。
『……』
「妳不知道他結婚了嗎?為什麼妳要破壞人家的家庭?啊?」她氣得直發抖。
『對……對不起喔,我也是受害者。』
「什麼?」
『阿忠一開始沒有跟我說他已經結婚了,交往一陣子我才知道。我想跟他分手,可是他說他愛的人是我,他想跟妳離婚。』
「他竟敢這樣說!」
『妳自己跟他說吧。』電話掛斷。
她再打過去,電話已經不通了。
當天晚上阿忠並沒有回家。
阿忠從那一天開始就很少回家,一回到家也只是看看女兒,拿點東西就走。她開始每天以淚洗面。
她很想乾脆離婚算了,可是回想起過去在一起的時光,心裡又憤憤不平,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將這件事告訴小玲,小玲也直呼不可思議,那個呆忠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個月以後的一個晚上,一陣強烈的地震驚醒了熟睡中的女兒,睡得正昏沉的她,聽到了女兒的哭叫聲,便抱著女兒直往外衝。
停電了,連續幾個餘震,嚇得她不敢再待在家裡,只好騎著機車帶女兒回娘家看看。
民眾聚集在街道上,救護車跟警車穿梭在馬路上。
她想起阿忠,不知道他會不會回家,家裡要是沒人在,電話又不通,他一定會很擔心吧。
她折返騎回家裡,家裡還是沒電,她點根蠟燭,抱著女兒,坐在客廳等阿忠。
接近凌晨時,阿忠回家了,他看看女兒以後,轉頭就走。
「你就這樣走了嗎?」
『不然要怎樣?』
「這是你的家,這是你的女兒,我是你的妻子耶。」
『這個家我待不下去。』
「為什麼?」
『妳根本就不像個女人。』
「那你為什麼要愛上我?」
『我從來都沒愛過妳。』
「你說什麼?!」
阿忠不發一語,掉頭走了。
她傷心、失望極了,一個禮拜以後,她決定離婚,把女兒留給阿忠。
她走到陽台,點燃第二根煙,從相識到離婚,十幾年的感情,十幾年的青春,奉獻給同一個男人,也結束在同一個男人手裡。
她看著城市裡擁擠卻又安靜的燈光,想到那裡曾有自己瘋狂放縱的身影。
離婚以後,不想回家去面對母親,她租了一間小套房,一邊找工作。
忽然間變成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過去的十幾年裡,心裡一直有個依靠,現在一顆心卻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阿忠不讓女兒去跟她一起住,也不准她去看女兒。阿忠怪她過去把什麼事都攬在手裡,反而讓他現在難以適應。倆個人忽然變成仇人似的,她感到莫名的心酸。
想著女兒,想著被背判的羞辱感,只要一停下來,就被這些思緒包圍著,直到快要窒息一般,她不能適應這樣的生活。
「我要將過去所錯過的青春,全都找回來。」她想。
她開始流連夜生活,只要朋友說哪裡有好玩的,她就跟去。慢慢的朋友越來越多,類型也越來越多,越敢玩,就越能認識同樣迷失的人。
後來甚至連一夜情也不排斥了,只要能快點填補這種空虛,只要能快點忘掉這種不愉快,對象是誰,有沒有愛,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想。
可是她終究還是接受不了那種不帶感情的性關係,好幾次都臨陣逃了出來。
找到工作以後,她白天上班,晚上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她多麼希望能過得充實忙碌,如此才不會去想到女兒、想到失敗的婚姻。可是越是忙,越是覺得孤單,不管喜樂悲傷都沒有人可以分享。
在公司時,同事教她上網,她也在上面認識到了一些新朋友。
「沒看到人,倒是什麼都敢講。」
她對網友也不諱言自己的遭遇,有的人給她鼓勵,有的人靜靜的聆聽,有的人希望跟她進一步交往,可是她不習慣跟一個沒見過面的人談感情。
那個男人在聊過幾次以後,就說想跟她做朋友,她覺得能聊得來的話已經算是朋友了,不知道他的意思。
『我是說真正的朋友,不只是網路上的。』他在MSN上寫著。
她感到一股曖昧正在漫延。
「真正的朋友是怎樣?」
『講講電話,見個面,吃個飯,如果感覺都對的話,或許可以再進一步。』
「你倒是很直接嘛。」
『因為我知道妳也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啊。』
「那樣不好。」
『為什麼?』
「因為見了面,你會愛上我的。」
『哈哈哈,妳這麼有自信喔,那我還真想試看看。』
「我是說真的啊,你真的會愛上我的。」
『真有意思。這樣吧,明天我請妳吃飯。』
「你會不會太急了點?」
『不會,擇日不如撞日。』
「好吧,不然你說出三個非見面不可的理由,我考慮看看。」
『好,讓我想想……有了,第一呢,因為我們有緣。』
「真是老套,有緣就一定得見面嗎?」
『嗯,我覺得至少有見面的緣。』
「好吧,再來呢。」
『第二呢……因為我要證實一下妳說的是不是真的。』
「這還算個理由,第三個呢?」
『第三嘛……因為妳希望我愛上妳。』
「厚,你比我還臭屁嘛。」
『彼此彼此啦,怎樣?明天出來吧。』
「可是我不習慣跟不熟的人吃飯耶。」
『一回生二回熟嘛,我也不是很習慣啊。飯多炒幾次就會熟了嘛。』
「什麼炒飯啊,我是說我會害羞啦。」
『沒關係,我很會念經,一定不會讓你感到尷尬的。』
「唷,很有經驗的樣子嘛。」
『沒有啦,只是我覺得見面時應該也會很自然吧。』
「你是說真的?」
『嗯,一定。』
「好吧,不然你留電話給我,我考慮一下,明天再打給你。」
隔天下班後,她忽然想起這件事。「他還滿有趣的,見個面應該也無妨吧」,她想。
所以她打電話給他,約了地方。
吃飯時果真如他所說,他真是個很健談的人,讓人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不但幽默風趣,而且有種成熟男人的談吐跟格調。最要命的是,他笑的時候,有一個深深的、讓人難以抗拒的酒窩。
『妳真的跟我想像的一樣,是個迷人的女人。』那個男人說。
「我說的沒錯吧。」她笑著說。
『嗯,我已經愛上妳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情荳初開的少女般,一陣滾燙從鼻頭直燒到耳根來。
「天啊,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糗。」她心想。
「呵呵,那怎麼辦?」她強作鎮定的說。
『除非我們還能再見面,不然也就只有這樣吧。』
「誒!你很狡滑耶,又把問題推給我。」
『不不不,那是尊重,我不勉強人家的。』
「說得好像我很想再見到你一樣,這跟要約我見面時好像不太一樣喔。」
『因為現在我更有自信了啊。』
「怎麼說?」
『妳是個聰明的女人,妳會懂的。』
「哼,換你臭屁起來了。」
那天吃飯以後,彼此都很有好感,每個禮拜相約見一次面,平常就電話或上網聊天。
第三次見面以後,男人每次都會到她的住處去。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愛上了這個男人,但是跟他在一起,讓她有種滿足感,不管是心理上或生理上的。
可是有時候晚上打電話過去,卻幾乎都是關機中,只能靠網路交談。
『因為我晚上都把電池拔下來充電啊。』
「要不然給我你家的電話嘛。」
『我家沒有電話,只有手機。』
「好吧,那就算了。」開心就好吧,管他那麼多,她想。
可是心裡的疑惑卻在兩個月以後被他解開。
『嗯……怎麼說呢?我就直說吧,我老婆發現我跟妳的事了,所以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
「什麼?你結婚了?!」
『嗯,沒有跟妳說是我不對,但是我以為妳不會介意的。』
「我為什麼不介意?我為什麼要當第三者?」
『除了結婚這件事,妳要的我都能給妳。而且妳也說了,妳對婚姻已經失望了,不是嗎?』
「可是你這樣是在騙我啊!」
『我沒有騙妳,我只是沒有告訴過妳。我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跟妳交往,我對妳的感情是真的,不然也不會那麼介意妳乖不乖,老是吃妳的醋。』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可是……」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知道妳一時難以接受,我會給妳時間去想想。現在我能做的,就是讓她相信我已經離開妳,我們才能夠繼續在一起。』
「你這樣對我很不公平耶!」
『沒辦法,這就是老婆與情人的分別。如果妳要離開我,我不會怪妳;如果妳恨我,我很抱歉。現在才遇到妳,我心裡也是很難受的,我真的愛妳。』
「現在講這個有什麼用?你去煩惱你家裡的事吧,讓我冷靜想想。」
曾經痛恨過第三者,曾經為了第三者哭泣,想不到現在自己竟然變成了別人的第三者。
快樂的時光一夕之間都變了,她忽然又感受到那種熟悉的窒息感。
「至少他還是愛我的。」心中閃過一點自欺欺人的念頭。
「那個女孩當初發現他已經結婚時,也是這種感覺吧。」她想起阿忠跟他的小情人。
離婚前幾天,她曾經到那個女孩的家裡,不是為了勸退她,只是想看看那個讓丈夫完全變了樣的女人長什麼樣子。她不管當時他是用什麼理由,只是一直介意於自己到底是什麼地方比不上人家。
女孩剛看到她時嚇了一跳,隨即便知道了她是誰,好像早已曉得會有面對的一天,就請她進屋子裡坐。
女孩還是個學生,一個人租屋住在外面,因為晚上工讀的地方是丈夫上夜班的公司,所以才會認識。長得並不特別漂亮,也不懂得打扮,一副涉世未深、純樸生澀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人家的第三者,卻又在言談之間有股對於愛情的毅然。
「好個外柔內剛,清純可人的女生啊。」她想,總算知道了丈夫為什麼會喜歡她。
跟她比起來,就如同丈夫說的,自己是一副強悍霸道的樣子,一點也不溫柔。
「他安靜,我多話;他沒主見,我幫他做決定;他優柔寡斷,我強勢強為。本來以為倆個人這樣的性格該是互補的,他也喜歡這個樣子。可是原來他喜歡的是這種乖巧柔順、小鳥依人的女生。」
相愛的兩個人一直都在尋找對方所喜歡的典型,可是一旦被塑造成那個樣子,不是一方被壓抑著,就是一方反而已經不認為自己喜歡那樣了。
就像勞倫斯說的:「男人是傻瓜。他們花幾年的時間修整,一直到使她完美為止。然後,他們一得到她,就又要某種完全不同的東西。」
「他……喜歡就好吧。」她離開了女孩的家,幾天後便簽下離婚協議書。
嘗過被第三者介入的痛苦,知道那種滋味並不好受。她也不願對那個男人多做要求,況且倆個人的感情說穿了不過是種各取所需的愛情遊戲罷了。他彌補了對於婚姻的不滿跟缺陷、製造中年生活的情趣;而自己呢,只是想擺脫生活中的苦悶,把他當做是自己亢長的、乏味生活的點綴,為自己受傷的感情尋找一個出口。
「真要他選擇,恐怕也不會是我吧。」她想。
太早對愛情失望,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她好想有當初那個女孩對於愛情的堅毅執著、愛無反顧。可是自己以前又何嘗不是這樣,只是所遇非人,現在對於感情,仍是存著戒心。
「我只是想要一個能好好愛我的人,如此而已啊。」
搖搖頭,她不想再想。
也許是覺得自己已經不是適合玩樂的年紀了,她把時間都花在公司跟家裡。可是等待是讓人難以忍受的,特別是那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放鴿子,令她常常感到失望。
「也許我該找點事來做才對。」她想。
她去補習班報名了日語的課程。
上課果然打發掉不少時間,在一群陌生人裡也讓她有種新鮮感,原本就勤於打扮的她,現在每逢要去上課時,更是刻意妝點挑選衣服。她認為那並不是為了想吸引男人,只是有了機會讓自己展現最自信的一面。
她發覺到上課時有個男孩都會一直偷偷看她。
這讓她感到特別興奮,穿的裙子也越來越短,每當眼睛的餘光瞄到那個男孩正在盯著她猛看時,她不禁得意的笑了。倆人目光接觸時,那男孩趕緊將頭低下,裝作在看講義的樣子,可是過不久後又會再看過來。
有一次上課時,她刻意坐到他旁邊。
「我今天穿這樣好看嗎?」她笑著問他。
『呃…...』那個男孩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呵呵,真可愛。」她笑開了。
後來她便常找他講話,他的靦腆讓她覺得很好玩,跟他變成了朋友,下了課以後也常請他一起吃飯。兩人熟了以後,她發現,男孩不知道是書讀太多了還是怎樣,滿腦的熱血青年思想、滿嘴的文藝腔調,讓她有時候覺得有點噁心。而且兩個人經常雞同鴨講,不過她覺得那樣子很好玩。
三個月過去,課程也結束了。
有一天,她回到住處,打開電腦,補習班那個男孩正好在MSN上。
課程結束以後都沒再見過他,最後一堂課男孩留下電話跟MSN,她在MSN上加了他,可是卻從沒看過他上線。
原來男孩沒考上研究所去當兵了,可是因為脊椎受過傷,只當了兩個月的新兵就驗退了。
「原來你去當兵了啊。有沒有當兵兩個月,母豬賽貂蟬啊?」
『只要有了愛,她的名字就不再是母豬,而是愛。』
「是嗎?在補習班的時候你還一直盯著我看耶,呵呵。」
『熾熱的眼神,是美好事物的衣裳。』
「害羞啦?哈哈,好啦,乖乖牌,不虧你喔。」
那天以後聊了幾次,男孩便約她出來看電影。男孩一副靦腆的樣子,讓她完全失去戒心,也嘗到了那種好久沒有感受到的青春氣息。那種感覺跟和那個男人相處時是完全不一樣的。
而對那個男孩來說,卻早已經把她當成了女朋友。雖然她大那個男孩好幾歲,但是感情這種事卻往往發生在越是覺得不可能的時候。
他常寫一些情詩給她,對她展開猛烈的追求。雖然她有的看不大懂,可是那種羅曼蒂克的浪漫氣息卻是她從來沒嘗過的,不但新鮮而且令人動心。
兩人時常出去約會,但是她始終不肯跟他發生關係。她不想破壞這樣的感覺,她知道男生一旦嘗過那種滋味,就會每次都只想做那種事,然後很快便會失去熱戀的感覺了。要是越過了那一條線,就什麼都變了,她想。
幾個月以後,那個男人又來找她。
「幹嘛?還記得我喔?」
『當然啊,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妳喔。』
「你跟你老婆離婚了嗎?」
『妳希望我離婚嗎?』
「不希望,因為我知道那種痛苦。況且就算你離婚了,我也不一定會跟你。」
『別這樣嘛,難道妳都不會想我嗎?』
「想你有什麼用?你又不是我的。」
『我的心是妳的啊,身體也是,只是不能常常借妳用而已。嘿嘿。』
「哼,又開始耍嘴皮子了。」
『好啦,好久不見了,出來吃個飯吧。』
「可以啊,說出三個理由。」
『又是三個理由喔?』
「你不是很會編?」
『呃……好,我想想喔……嗯,第一,因為我很想妳。』
「哼,又是老套。」
『第二呢,因為妳很想我。』
「你再掰啊。」
『第三,因為妳要我像以前一樣說出三個理由,所以妳還是愛我的。』
她聽到這句話時,淚水不禁悄悄的流下。
「你這個壞蛋!」
『好啦,妳現在在哪?還住原來的地方嗎?我去接妳。』
他到了她的住處,一見到她,便溫柔的將她抱在懷裡,她情不自禁的任由他的唇恣意索求,任由他的手在身上摸索,彷彿久旱龜裂的泥土,要一次將雨水吸個乾淨。
意識清醒時,她正枕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哎呀!有點晚了,我該回去了。』
「你不是說要去吃飯?」
『下次好了,乖喔。』
「哼,下次不知道又是多久以後了。」
『唉,我也恨不得每天都待在妳這裡啊,一想到還要回家就沒力。』
他的話讓她想到阿忠跟那女孩在一起時是不是也這樣說過。
男人走了,房間又恢復成只有自己跟四面牆壁。有時候她會想,自己要的是什麼?是這種對彼此都不用負責的激情嗎?或者只是那種“被需要”的感覺呢?
她忽然間想到那個男孩,心中有種極度厭惡自己的感覺。
在她心裡,她認為她分的很清楚,誰能夠給她什麼,而什麼又是自己不該做的。可是情況越是複雜,她的心裡就越是混亂。面對男孩讓她有股罪惡感,面對那男人卻又讓她覺得少了什麼。
「我喜歡那個男人,可是他沒辦法給我安全感。我也喜歡那個男孩,可是我沒有資格去佔有他。」
沒有負擔的愛、性的歡愉、被寵愛的感覺、青春活力認真而執著的臉龐。
她無從取捨,只能跟著感覺走,或者說是下意識的任性。
「要是有一方知道了,不知道會變成怎麼樣?」
這種平衡並沒有維持多久,她的惡夢在幾個月以後成真。
男人打電話給她,那時她正在跟男孩約會。她不敢接電話,便直接關機。
男孩送她回到家時,那個男人卻在家門口等他。
『啪!』男人用力的甩了她一個耳光。
『你做什麼?』男孩衝上前去,將男人推開。
『我們玩完了。』男人淡淡的說,然後離開。
男孩跟她進房,她坐在沙發上啜泣。
「你走吧!現在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哭著說。
『其實妳跟他的事我早就知道,我也早就明瞭了。』
「那你為什麼還不走?」
『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妳會被我感動,總有一天妳會發現妳的身邊,有個值得妳放下這一切、值得妳投向他的懷抱、值得妳託付整個世界的男人。』他用高昂的聲調說。
「我現在老實告訴你!我不但劈腿!劈的還是個有婦之夫!我還離過婚!生過小孩!這樣你走不走?」說完,她哽咽著。
『我不走!過去的妳像是黎明前的最後一抹烏雲,都已經隨風飄逝了。現在的妳,是朝陽落下的凝露、是凝露流過的花朵、是花朵飄散的氣息。雖然我知道妳跟那個男人的事以後,我那肉做的心,像是被鋸子拉扯般的痛苦難受,可是我知道如果我離開了,妳也會傷心,妳也會難過,那比將我的心丟到絞肉機裡然後按下開關還要殘忍。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陪著妳,直到海枯石爛、直到天崩地裂、直到大樂透頭獎累積到100億,我也絕不讓你傷心難過。』他用極高昂、慷慨激憤的語氣。
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聽完他的真情告白,她的淚水也跟著停了。
「我值得你這樣做嗎?」
『值得!因為妳是我的陽光、妳是我的空氣、妳是我的水份。沒有妳而獨活,像是電燈沒電、像是輪胎沒氣、像是馬桶沒水。也許妳可以沒有我,但是我不能沒有妳,我愛妳!』他聲嘶力竭的喊著。
她強忍住笑,還有那股「想往他的“頭殼小”巴下去」的衝動。
「你這個傻瓜!」她鎚打男孩,然後兩人緊緊擁在一起。
男孩的堅持,令她很感動,甚至有股衝動想照著男孩的意思去公證結婚。
可是她知道光有愛是沒有辦法克服一切的。她再也不是個小女生。
她沒辦法忍受自己內心的譴責,沒辦法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對於男孩的愧疚,以及他那令人難以忍受的文藝腔調,讓她選擇了離開。
一直陷於過去的不幸,使得追求完美的愛情像是一場夢,一場快樂而害怕醒來的夢。
「明天去幼稚園看看女兒吧。」
關掉電腦,搖搖頭,她不想再想。
關於後來的事。
她在幾年後認識了女兒所就讀的國小的一位老師,那位老師也曾經離過婚,是個很老實的人。兩人從認識到追求到交往,都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過去。
雖然那人還不曾給過承諾,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吧,她想。
─END
(Based on a true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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