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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喵_瑢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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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都是寶1_3 作者:古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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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都是寶1_4 作者:古靈
作者:
☆╮呆喵_瑢瑢╭★
日期: 2006.04.13 天氣:
心情:
今天下大雨.. 下雨是還好啦!
但~遭就遭在我們這組要搬餐具啦.. [:((]
這兩天都是大晴天的..我當然就不會帶傘啦.. 還好在半路上攔截到認識的老師..不然就要全濕了!
但是褲子和鞋子還是都濕了.. [:|] 明天還要在穿運動服耶!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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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心急
不要誤會橫阻在眼前,
不要分離成為事實,
在相愛的人眼中,
容不下一絲一毫的芥蒂,
為了挽回錯過的從前,
只好放棄一切重新追尋。
洛杉磯,西班牙文中是「天使城」之意,不但是飛機之都,亦是電影之城。這個美國第一大城,不但對世界流行的影響力無可匹敵,它的多元種族化特色,更使這個世界娛樂之都的活力源源不絕。
在洛城市中心西南方的洛杉磯國際機場大門外,炎炎烈日的照射下,一大一小兩個毫不起眼的小(個子嬌小)中國人,正汗流浹背地想叫部計程車,好趕快坐上去吹吹冷氣。
「媽咪,」任育倫扯扯滿頭大汗的吟倩。「為什麼不叫爸爸來接我們啊?」
「等我們先玩夠了再去找他還不是一樣?免得被他們的行程絆住,而搞得行動不自由,再說……」吟倩嘻嘻一笑。「我們從來沒看過你爸爸開演唱會的樣子,我想偷偷去看看羅!」
任育倫索性坐在行李上休息。「為什麼爸爸都不讓我們跟去看?」
吟倩聳聳肩。「也不是他不讓我們跟去啦!是德斯伯伯要我們盡量不要曝光,免得引起歌迷的反彈羅!」
「歌迷的反彈?」任育倫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就不懂,那些什麼迷什麼迷的,為什麼每次都像起哄似的?又是尖叫、又是昏倒的,太誇張了吧?」
吟倩也回他一個輕蔑的嘲笑。「你還年輕哪!小伙子,大人的想法你怎麼會懂哩?」
她左手拉著兒子,右手拖著行李箱,背上還背了一大一小兩個旅行袋,皮包就掛在脖子上,招了半天的手,吟倩終於逮到一輛空計程車了。他們氣喘吁吁地上了車,又想了好半晌,才想起她訂的旅館到底叫啥鬼名字——中國城聖蓋博廣場的華通旅館。
老公大名響叮噹、老公荷包裹麥克麥克,所以,老公住在比佛利山莊,而可憐的老婆口袋裡只有兩三毛,更是沒沒無名的小講師一個,所以,她只夠格窩到中國城的小旅館裡。不過,至少在中國城裡走動,她不會被列為少數民族之一,倒也是一項小小的安慰。
幸好,華通旅館雖老舊,倒滿乾淨的,她訂的是附浴室的雙人套房,寬敞舒適,而且還有陽台。
吟倩很滿意地將一張五元美金的鈔票放在侍者手中,侍者滿意地離去了。
「媽咪!媽咪!」站在陽台外面的任育倫猛向她招手。「快來看,你看那邊有超群麵包店和日本料理店耶!我們去吃好不好?要不,我自己去買也可以。」由於他每年都會跟著父母到美國好幾趟,聰明的他早就學得一口標準的英文了。
吟倩三兩步來到他身邊,看的卻是另一邊。
「耶?大華超市、夏威夷超市,太好了,我們可以自己煮來吃耶!」
任育倫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媽咪啊!你打算怎麼煮啊?放在浴盆裡點根煙來煮嗎?」
吟倩窒了窒。「我……我們可以買個電磁爐、一個湯鍋、兩個碗、兩雙筷子……」
「對,對,」任育倫連連點頭。「再買個小冰箱、菜刀、菜板、調味料。」
「好啦!好啦!算我說錯了行不行?」吟倩歎道:「我是聽說美國的東西便宜的不好吃、好吃的不便宜,所以才想自己弄來吃嘛!」
任育倫狐疑地審視媽咪半晌。」媽咪,你錢帶的不夠嗎?」
「是不多啦!可是我有你爸爸的金卡副卡。」
「那就行了嘛!幹嘛還要那麼省?」
「年輕人,」吟倩用力捏捏他的鼻子。「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懂不懂?」
「不懂!」任育倫很乾脆地說。
「啪!」一記鐵沙掌結結實實地賞到他的後腦勺上。
「哎喲!好痛耶!媽咪。」
吟倩不屑地撇了撇嘴。「這樣你就懂了吧?」
任育倫撫著後腦勺,嘴裡嘰哩咕嚕說著堆聽不懂的話,片刻後,他才又斜瞟著吟倩氣嘟嘟地問:「那我們到底要吃什麼嘛?我好餓喔!」
「好啦!好啦!」吟倩返身進入臥室,持起皮包就往外走去。「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好了。」
任育倫歡呼一聲,忙跟上去。
「媽咪、媽咪,我可不可以吃河豚肉?」
☆ ☆ ☆
任沐需的財務顧問為他在比佛利山莊內購置了一棟豪宅,而為了工作方便,宅內不但設有裝備精密完善的大型隔音室和錄音室,甚至已離婚的德斯和you&me的其他三位未婚團員也一併住了進去,又為了尊重主人,他們全分住在三樓,而把二樓留給任沐需一人獨享。
為了迎合任沐需的風格,這棟豪宅內部並無一般大富人家的浮華裝潢,溫馨柔和、簡單大方的格調,讓居住的人享受到最舒適愜意的氣氛。
「該死,路克,這首『我願意你放棄所有』真是天殺的感人肺腑極了!」
德斯拿下耳機,一臉的感動莫名,就只差沒有痛哭流涕、捶胸頓足了。
「我敢說女孩子們只要一聽到這首歌,就非愛上你不可!」
「算了吧!」躺在長沙發上假寐的you&me鼓手理文,眼也不睜地淡淡的道:「女孩子們早就愛上他啦!」
「真可憐,不管誰愛上他,都注定要心碎羅!」鍵盤手哈爾「喀嚓!」啃了一口大紅蘋果。「他心裡始終只有老婆和兒子,對不對,路克?」
身為主唱兼吉他手的任沐需,無聲的微笑著,澄藍雙眸因想起愛妻和愛兒而浮現出幸福的光彩,修長的手指也情不自禁地輕掠過吉他琴弦,「我願意為你放棄所有」的淒美旋律悄悄響起,勾起眾人所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溫柔情懷。
貝斯手喬也忍不住抓起貝斯走到他身前坐下,配合他的旋律彈奏,並問道:「路克,你們幹嘛不乾脆搬來美國住,這樣跑來跑去的,你不累,我們都替你累了!」
任沐需微笑不減的輕語,「她不喜歡,她希望過的是平靜祥和的生活,不喜歡這種太過燦爛活躍的日子。」
「真的?」哈爾咬下最後一口蘋果,而後隨手扔掉果核。「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喜歡哩!尤其是莉安,她愛死了!」莉安是他前任女友之一。
「她什麼時候過來?」喬隨口問道。
「晚一點吧!她說要跟同事先到日本逛一逛再過來。」
理文突然坐起來,望向正在審視曲譜的德斯。「德斯,這次演唱會為什麼要讓吉兒在中場時加進來?」
「你以為我想啊?」德斯放下曲譜。「我也知道你們的顧慮啊!那個女孩子就像瘋了似的迷戀路克,不但到處追問路克的下落,還自動告訴媒體說她是路克的女朋友,我也想離她越遠越好啊!可是……」
他一臉無奈。「你們也知道當初若不是有湯尼的幫忙,you&me的再出發就不會那麼順利,而湯尼就是用這個人情向我要求拉吉兒一把,而吉兒是湯尼最疼愛的小女兒,她已經在歌壇闖了快兩年,卻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小歌手……」
「那是因為她唱得實在有夠爛!」哈爾喃喃道。
德斯咳了咳。「我知道,可是湯尼要求路克替她作一首曲子,還加上在我們這次巡迴演唱的前三場都讓吉兒跟著我們表演下半場,以增加吉兒的知名度……」
「增加?」哈爾又插了進來「她根本沒有知名度,又怎麼個增加法?」
德斯不理會他,繼續說:「這樣……就算還清他的人情了。」
理文突然站起來,雙手插在褲袋裡,慢慢走過來坐在任沐需身邊的茶几上,他蹙眉沉思片刻,而後朝喬伸出手。「喬,來根煙吧!」
喬聞言,順手丟了一包煙給他,又繼續埋頭撥動琴弦。
理文抽了幾口煙後,才盯著閃爍不定的煙頭開口道:「我擔心吉兒會利用這個機會耍手段。」
「真的?」哈爾好奇地湊過來,他在喬的身邊盤膝坐下。「什麼手段?」
理文又沉默了好久,直到煙蒂燒到了他的手指,他才慢吞吞地捻熄了煙,再慢吞吞地掃了他們一眼。
「吉兒曾經多次向媒體自稱是路克的女友……」
「那又怎麼樣?」哈爾困惑地抓了抓腦袋。「又不只她一個人那樣做,瓊安、雪倫、蘿珊妮,還有一大堆人都那麼做過啊!只要路克不承認,沒有人會認為是真的嘛!」
「是啊!」理文淡淡地道,「是有很多女人都那麼做過,但是,只有吉兒有機會和路克同台表演。」他斜睨著沐需。「你想,人家會不會認為這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呢?」
聞言,任沐需雙眉倏地皺緊,喬則停下了彈奏,同樣攬起了眉頭。
「對喔!you&me從未和他人合作過,吉兒是第一個,不知道內情的人的確會有很多聯想。」喬不安地瞧著面色越來越難看的任沐需。「這已經不是女孩子單方面的宣傳,而是有事實的佐證了。」
哈爾立刻轉頭盯著德斯。「你考慮過這一點嗎?」
「事實上,我……」德斯猶豫了一下。「考慮過。」
三雙譴責的眼神立即聚集在德斯身上,理文冷靜地問:「你有什麼對策嗎?」
德斯點點頭,隨即將目光移到哈爾身上。「這就要偏勞你了,哈爾。」
「我?」哈爾訝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沒錯,在這前三場演唱會中,你們除了動嘴唱以外,伴奏全都交給樂隊,另外,理文和喬負責隔開路克和吉兒,哈爾的責任最重大……」德斯詭詐地笑笑。「你要負責表現出在you&me中和吉兒『有關係』的樣子,OK?」
哈爾想開口反對,可一瞥見任沐需陰沉的臉色時,就改變了主意。
「OK,我會使出渾身解數將她纏個夠!」
但理文似乎考慮得更多。「若是吉兒直接在台上宣佈她就是路克的女友呢?路克是要默認,還是當眾給她難看?」
「啊……」德斯頓時傻眼。「這……這我就沒考慮到了。」
理文毫不意外地翻翻白眼,「我就知道,我想,我們最好多研究一下其他可能發生的狀況,並事先想好對策。」他拍了拍任沐需的肩膀。「我可不希望讓路克的老婆產生誤會,然後路克又搞出什麼驚人的事來了。媽的,你那次真的把大家都給嚇壞了。」
「是啊!」哈爾猶有餘悸地拍拍胸脯。「真是嚇死人了!而且,事後為了要引開那些八卦記者的注意力,我們還得故意嘻嘻哈哈的裝出一副沒事人樣,其實暗地裡急得都快瘋了,心中直嘀咕著,不知道上帝是不是已經替你準備好翅膀要送給你了呢!」
「路克,不管將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謹記不能衝動,」喬也很嚴肅認真地盯著任沐需說道。「我們大家都會幫你,懂嗎?我們都會盡最大的力量不讓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OK?」
任沐需垂下首,半晌不語,德斯不由得急了,他扔開曲譜,三兩步衝過來蹲在任沐需前面。
「該死!路克,說OK啊!」
任沐需這才徐徐地抬起眼瞼,看看德斯,再看看喬;喬用力的點了點頭,哈爾也比了比大拇指,理文則是重重的拍了拍他。
「明白了。」他輕語。
四個緊張兮兮的大男人,登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憋了半天的氣,險些跪下地去感謝上帝保佑,這個傻男人沒有又發狂,去妄想向上帝要翅膀了。
☆ ☆ ☆
洛杉磯的公園綠地不少,但以北邊的格裡夫公園和南邊的博覽會公園最著名,而格裡夫公園裡的希臘劇場,則是洛杉磯除了好萊塢外的另一個室外音樂場。
此刻,驚人寬敞的希臘劇場內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潮,其中以女性佔絕大多數,上至五、六十歲的老女人,下至十一、二歲的小妹妹,買到前座票的拚命找位置,拿到後座票的就盡量往前想找個好地點就地坐下來。
「人家說不想來的嘛!聽一大堆女孩子尖叫有什麼好玩的?」
吟倩不理會兒子的抗議,逕自拖著他往人群裡鑽,另一隻手抓著票對照座位,當她好不容易擠到最前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時……
咦?居然是第一排正中央的兩個大賣座耶!
那個男人是傻了嗎?她誆他是同事想要的票,結果卻給她同事這麼好的位置幹什麼?這下子鐵定掛了!這麼明顯的位置,他會不注意到才怪呢!
「媽咪,到底找到了沒有啊?人家快被擠死了啦!」
「少囉唆!」怎麼辦?吟倩焦急地朝四周張望,在看到後幾排一對剛要入座的少女時,腦袋立即靈光一閃——她可以換位子嘛!
於是,她又拉著兒子開始往後擠,可似乎有點慢了,演唱會即將開鑼,走道上早坐滿了人;而且,每個人都盯著台上尖叫狂吼著。
「路克!路克!路克……」
「啪!」一聲,現場的燈光突然全熄了。
「媽咪,又不是看電影,怎麼燈全熄啦?」任育倫好奇的問。
在燈光突然暗下來後,觀眾的聲音先是靜止了兩秒鐘,而後便以更驚人的聲勢大吼著,「路克!路克!路克……」
太帥了!吟倩暗歎,逃不了啦!她只得認命地轉身來到那兩個原本該是他們的,此刻卻已被人占走的位置。
「對不起,小姐,這是我……」
那兩個女孩子立刻閃到一邊去繼續叫喊:「路克,路克……」
母子倆坐下後,任育倫還不忘再抱怨兩句。「跟你說不要來的嘛!偏偏要來這邊跟人家擠,好無聊喔!」
吟倩沒好氣的連連送他好幾百顆衛生眼。「你真囉唆耶,小子!」
任育倫正想再碎碎念幾句,舞台上突然傳來一陣輕柔的樂聲,彷彿電源被截斷一般,台下霎時陷入一片寂靜,而此時的舞台上,依然是黑壓壓的一片。
直到獨特感性的歌喉詠出you&me成名曲「you&me」的第一句時,燦爛奪目的燈光才乍現,直直地照射在舞台正中央的you&me四名團員身上。
沒有科技雷射的花招,沒有煙火爆破的陪襯,沒有絢麗背景的襯托,you&me以它一向簡潔、單純的風格,為歌迷帶來純粹心靈的享受。
身著和所有夥伴們一樣優雅大方的純白服飾的主唱路克,身材頎長,俊美中又帶點羞澀的面容,是you&me的靈魂人物,也是you&me的歌迷們最崇拜愛慕的偶像,不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更因為他是個能唱出音樂靈魂的超級歌手。
尤其是他創作出來的每一首曲子,其中每一個音調、每一句歌詞,都彷彿擁有了生命一般,鮮活地進入聽眾的心靈。
這也就是他能迅速竄升為國際超級巨星的關鍵,他擁有直搗歌迷心靈,與他們分享生活經驗的卓越能力,而這種能力,更來自於他在現場表演中所凝聚的情緒張力。
就如同此刻,不過才開場而已,許多人的眼眶便已泛紅,散發著晶瑩的水光。
全場的歌迷皆以拍手聲呼應著輕快的節奏,隨著台上的歌者高聲唱和,所有的人彷彿都迫不及待地要與主唱者共享愉悅歡欣的生命樂章。
直到此時,吟倩才真正感受到「路克」驚人的魅力,一股既感動酸楚,又激昂熱烈的情緒在她的胸口激盪不已,令她不由自主地也跟著拍起手來。
之後,她不小心的發現到兒子竟然也很開心地跟著拍著手,臉上洋溢著一種童稚的輕鬆與快樂。
這小子,剛剛還在抱怨帶他來這裡幹什麼哩!
第一首歌曲才剛結束,母子倆便被此起彼落的吶喊、尖叫聲驚得猛地互相抱住。
任育倫尖叫著:「媽咪,她們發瘋了啦!」
「路克!路克……」
「啊!我愛你,路克!我愛你……」
「我愛你,路克,請愛我,愛我,路克……」
吟倩覺得渾身冒起雞皮疙瘩,「真的好像耶!」她喃喃道。
這時,她發現到舞台前方的地上全坐滿了人,歌迷與舞台隔著活動欄杆與一排嚴密監控的警衛,免得發生歌迷失控衝上台的意外。
燈光突轉為淡藍,幽幽柔柔、淡雅飄逸,台下的歌迷們都知道,路克最擅長的抒情歌曲就要出現了!全場立即靜默下來,沒多久,在第一節的前奏後,柔潤圓滑的嗓音緩緩唱出深情中帶著無奈的「你應該要告訴我」。
路克將他一貫的深刻柔情投注在歌聲中,深情中帶有力度的弱音,婉轉流暢地詮釋出歌詞的意境與美妙的旋律,令人在優美的樂聲中忘了自我。
適才情緒激烈失控叫喊的歌迷,此刻卻悄悄地拭著潸然而下的淚水,無法自拔地陶醉在這深情款款的傾訴中,瘋狂地渴望著自己就是那個能令路克唱出如此繾綣柔情的女人。
一個半鐘頭的演唱裡,吟倩發現了一件事實!如果她和老公不是青梅竹馬的戀人,恐怕她也會和這些歌迷一樣,為路克瘋狂。
不過,令她相當意外的是,她老公竟然都沒發現自己的老婆就坐在台下!可再仔細一想,老公似乎不是很注意台下的人,也不太理會歌迷的尖叫、示愛、飛吻等等,只是專心地詮釋歌曲的意境。
「咦?媽咪,你看!」任育倫突然指著台上叫道。
正在觀察四周歌迷百態的吟倩,在兒子的呼喚下,將視線拉回台上,繼而同週遭歌迷一般愕住了。
那不是自稱路克女友之一的吉兒·克萊佩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you&me從未和人同台合作過啊!
因為這個疑問,使得接下去的表演,無論是台上或台下的人,都顯得有點詭異。
濃妝艷抹、一身暴露性感裝束的吉兒,不計顏面地拚命想靠向路克,喬和理文則極力隔開他們,哈爾更向吉兒表現出超誇張的親暱姿態。
雖然歌唱音樂都未失去水準,但就整體而言,著實有些尷尬不自然,若是不聽音樂只看他們的肢體動作,簡直像是一場笑鬧啞劇。
任育倫滿臉困惑地問:媽咪,他們到底在幹嘛呀?」
連小鬼都看出來了,可見台上的人有多離譜了!
直到最後一首歌,吉兒突然不再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她乖乖地站著唱完整首曲子。第一次安可曲,她是規規矩矩的;第二次安可曲,她乖得令所有的人放下了戒心;可到了第三次安可曲結束時……
路克再次與同伴攜手高舉雙臂,向歌迷們作最後的致意,就在這個當兒,吉兒突然衝向路克,而路克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被她拉下了脖子,並重重親吻了一下。
緊接著,吉兒轉身向所有路克的歌迷得意地宣佈,「我是路克的女朋友!」
頓時,群情激憤不已,激動的歌迷們不但鼓噪抗議,而且各個滿臉煞氣的衝鋒陷陣,拚命想闖過警衛的防守,上去「保護她們的路克」,平時嬌滴滴的淑女們,此刻卻宛如摔角選手般悍然勇猛,暴亂程度比天安門事件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坐在舞台前方正中央的吟倩,並沒有被波及踩扁,只因為舞台太高了,女孩子們爬不上去,她們只好全往舞台兩旁的樓梯擠去。
她黑著一張俏臉坐在那裡不動,一旁的任育倫當然知道不對勁了,可他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忙啊!他能說什麼呢?老爸的確是和別的女人親嘴了啊!無論老爸是不是無辜的,這下子,都得老爸親自出馬才行啦!
眼看防線已被歌迷突破,一時氣煞的路克,趕緊轉身預備逃回後台,就在這個時候,任育倫突然跳上椅子,使盡全身的力氣大吼一聲——
「爸爸——」
在這鬧烘烘的狀況下,任沐需實在是不太可能聽得到,但沒想到,他居然聽到了,只見他猛然轉過身來朝台下拚命張望。
「爸——」
兀自生悶氣的吟倩,這才一把將兒子抱下來。「你瘋了!你想幹什麼?」
「我叫爸爸啊!」任育倫說著,又爬上椅子朝舞台上猛揮手。「爸爸!爸……」
吟倩見狀,只好一把抓起兒子就跑,而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也將台上的情形掃入眼底。
只見任沐需正滿臉焦急慌亂地想要擠過來,但衝破警衛線的歌迷們,早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動彈不得的他,卻仍死命的墊高腳朝他們這邊望過來,並大吼著——
「老婆!不要走!老婆,老婆……」還好他說的是中文,否則,非引起歌迷暴亂不可。
而吟倩卻早已挾著兒子溜得不見蹤影了!
☆ ☆ ☆
德斯和其他三位you&me的成員,終於死拉活扯地將任沐需抓回比佛利山莊內了。
「找不到她們,我死也不上台了!」
任沐需氣得大吼,其他人則慌亂地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慰著。
「別這樣,路克,說不定是你看錯了,在那種混亂瘋狂的情況下……」
「沒有,我沒有看錯,我兒子在跟我揮手,我老婆見了我就跑,沒錯!絕對是他們沒錯!」任沐需依然激動的大吼著。
「路克,你先冷靜下來,我們……」
「冷靜?你居然叫我冷靜?他媽的,我才不要冷靜下來!」任沐需面容猙獰兇惡地對著喬咆哮。「我老婆一定是認為我和吉兒真的有什麼牽扯,所以才會見了我就跑,天殺的!她這一跑,我不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路克,你冷……」
任沐需倏地揪住哈爾的衣領,「我警告你,別再叫我冷靜!」他惡狠狠地說。
「好、好,不用冷靜、不用冷靜……」理文邊溫言地道,邊小心翼翼地拉開任沐需的手,「路克,這樣好不好?我們可以多派點人去找他們。」他不著痕跡地讓任沐需坐下。「至於演唱會,我們可以……」
「延期!」剛落在沙發上的屁股又彈了起來,任沐需毅然地道:「延期!沒找到他們之前,我絕對不上台!」
「可是,路克……」
「不!」任沐需忽然又否決了自己的決定。「取消!對,我要取消!我不唱了,我要陪我老婆,我不唱了!」
四張嘴巴當下吃驚地大張。「取……取消?」
「對,取……不……」任沐需又改變了主意。「我永遠不再上台了,這樣就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她也就不會離開我了。對,就這麼決定!」說著,他逕自走向臥室,打算洗去染劑、換上眼鏡,還他本來面目後,就出門找老婆去也。
「路克,你瘋了!」哈爾首先驚叫道。
「路克,別這樣,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一向情緒淡漠不形於外的理文也急了。
「路克,我說過我們會幫你解決問題的,不是嗎?」喬實際地說。
「路克,你不能這樣!我們……」
「砰!」所有的抗議全被任沐需給擋在臥室門外了。
☆ ☆ ☆
任誰看到自己的老公被別的女人吃口水,都會非常的不爽,吟倩當然也不例外。可她明白老公是無辜的,所以,她的火氣在回到旅館內,跳跳床墊之後,就煙消雲散了。
但是,沒有「守嘴如玉」的老公,還是得受點懲罰才行,就……三天吧!
所以,吟倩索性帶著兒子參加旅館附近一家旅行社辦的旅遊團。由導遊帶領他們到環球影城和迪斯奈樂園玩。
接著,再自己搭4號公車到聖塔摩尼卡海邊釣魚,當然,釣魚只是說著好聽而已,他們根本不期望會釣上啥東西,最主要的是享受加州的陽光和怡然自得的氣氛。
而且,在旅館老闆的建議下,他們也特地準備了一大包麵包屑來,只見隨手一拋,馬上就有一大群海鳥部隊衝殺過來在半空銜去,非常有趣。
黃昏時,火紅夕陽在海面上翩翩起舞,母子倆共坐在木板碼頭的座椅上,遠眺落日毫不遮掩地被海水吞噬後,這才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有人來找你們。」
「呃?」吟倩不由得大大的一愣,她只想拿鑰匙回房休息,卻沒料到櫃台連同鑰匙還多加了一句話送給她。
櫃台指指她身後大門邊的候客區。「他還在等你們呢!」
吟倩牽著兒子一同轉身……
「爸爸!」任育倫首先大叫一聲衝過去。
吟倩也吃驚地叫了起來,「耶?你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
任沐需無語,彎身抱起兒子來到吟倩面前,他擔憂地眸視著妻子。
「老婆,你聽我解釋好嗎?」
凝望著任沐需蒼白憔悴的臉龐,吟倩當下便決定懲罰已經足夠了。
「我們先回房再說吧!」
任沐需和兒子一同坐在床上後,他以憂懼的眼神再次問:「老婆,你聽我解釋好嗎?」
吟倩拖了一張椅子在他前面坐下。「說吧,那個女孩子為什麼會和你們一起上台?」
很高興老婆願意給他解釋的機會,任沐需立刻一五一十的將有關吉兒的事娓娓道出,同時很小心地觀察著老婆的臉色。
「我實在沒想到她會那麼做……真的,老婆,你不要生氣好嗎?」
吟倩卻沒聽見他的求饒,只是兀目沉吟著。
「嗯……那就是說,你還要和她同台兩次羅?」
「不,一次也沒有!」任沐需即刻否定。「我決定以後不再上台了。」
吟倩反倒一愣。「呃?為什麼?」
「為什麼?」任沐需奇怪地揚了揚眉。「這樣以後就絕對不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了啊!你要知道,從吉兒打開先例之後,一定會有很多人要求我們提攜新人,或者和我們同台表演以增加知名度。當然,德斯不會每個都接受,但也有很多是不好拒絕的。」
吟倩沒有說話,只是思索。
「老婆,你……還在生氣嗎?」任沐需小心翼翼地問。
吟倩瞟他一眼,還是不出聲,回答的反倒是任育倫。
「沒有了啦!老爸,媽咪那天回來後,在床上好像袋鼠一樣跳了好久,之後就不再生氣了;不過……嘿嘿!媽咪說得給你一點懲罰才行。」他比出三根手指頭「三天,也就是說,就算你一直沒找到我們,後天我們還是會去找你的。」
任沐需又偷覷老婆一眼,謹慎地再問:「你確定?」
「哇咧!媽咪是你老婆耶!」任育倫誇張地叫道:「她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雷電閃一閃就過去了嘛!」
「也對。」任沐需喃喃道,隨即輕輕碰觸一下吟倩。「老婆,那你還在想什麼?」
「我在想……」吟倩沉吟著。「你那麼喜歡唱歌,這樣放棄不是很可惜嗎?尤其you&me要是少了路克就……」她聳聳肩,「這樣對理文、喬和哈爾都說不過去吧?是you&me讓你名利雙收的,你怎麼能在他們需要你的時候背棄他們呢?可不放棄,麻煩也是很多……」
「老婆……」
「算了,」吟倩甩甩頭。「我一個人想也是沒用的,還是大夥兒一起討論比較好。」
「老婆……」
吟倩歪著腦袋看看他,繼而笑著一屁股挪到他的大腿上坐著。
「你洗了幾次嘴啊?」
瞧見老婆的笑容,任沐需終於完全放下心了,「十次,」他親暱地摟住她。「外加一瓶沙威隆。」
「少扯淡了!」吟倩笑罵。
「真的,我發誓,」任沐需舉手作發誓狀。「你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差點吐出來了呢!一回去當然就拚命洗嘴羅!要不是急著找你,恐怕到現在我還在洗呢!」
「越講越誇張了!」
「最好是你幫我洗。」任沐需曖昧地湊在她唇邊咕噥著。
吟倩好笑地推推他。「我乾脆拿鹽酸給你洗好了。」
「鹽酸也能洗嘴啊?」任育倫吃驚的嚷嚷。
「大人講話,小孩子有耳無嘴!」夫妻倆同時轉過去瞪眼叱道。
任育倫不滿地噘起了嘴。「你們乾脆把我扔出去好了。」
任沐需失笑,他搔了搔兒子的小腦袋,「你這小鬼!」隨即轉頭瞄老婆一眼。「我們回去吧!他們還在等我的消息呢!」
二十分鐘後,任沐需帶著妻兒坐上黑亮的法拉利跑車絕塵而去,夜空中只隱約傳來一連串小孩子的讚歎聲。
「酷耶!爸爸,既然你有這麼酷的車子,為什麼在台灣要開那輛破破爛爛的車子呢?」
☆ ☆ ☆
「該死!」德斯猛捶一下陽台門,隨即返身走回沙發上坐下,急躁地掏出煙來點燃,狠狠地吸了好幾口。「該死的!他為什麼不打通電話回來,讓大家知道一下情況到底如何了?」
哈爾不安地看看其他人,」你們想,他會不會……」他吞了口唾沫。「又出事了?」
「不要胡說!」喬脫口叱道:「再怎麼不高興,他老婆也不會讓他出事的。」
哈爾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又說:「如果……如果他是在他老婆離開之後才……」
喬忍不住激靈地打了一個寒顫,但是仍堅持道:「不會的,他老婆應該會考慮到這點的。」
「可是……」
「拜託你閉嘴好不好,哈爾?」一直無聲的倚在壁爐邊皺眉沉思的理文,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你不知道你很煩嗎?」
哈爾瑟縮了一下,「我只是想建議我們大家一起去看看而已嘛!」他低聲咕噥道。
「我們應該要有個人跟著他的。」理文懊惱地說。
「是他堅持不要……不、是不准的啊!」喬反駁。
「砰!」德斯又猛拍了一下桌子。「該死的!他為什麼不打電……」
就像在回應他的抱怨似的,電話鈴聲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跳起來,哈爾更誇張地一溜煙跑到牆角縮著,彷彿電話正想大開殺戒吃人似的。
「會……會不會是警察要通知我們他已經……」
「閉嘴」其他三人一起大吼。
電話鈴聲依然刺耳地尖叫不休,四個人面面相覷,同樣期待電話鈴響,卻又害怕接到的根本是打錯電話的。好一會兒後,德斯終於戰戰兢兢地拿起電話,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
「哈羅?」
「德斯?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你們不會這麼早就睡了吧?」
「路克?」德斯先是低語,驀地又大叫:「路克?」
「幹嘛啊!叫這麼大聲?」
所有的緊張和焦急在瞬間消逝,沒來由的怒氣立刻佔據心頭,「該死的路克,你怎麼現在才跟我們聯絡?」德斯怒吼。
「我兒子餓了嘛!」
「你兒子餓了?」德斯不敢置信地大叫:「這是什麼……」
「對啊!我兒子說他餓扁了,所以,我就帶我老婆和兒子到麗晶酒店用餐,沒想到一吃就……」
「麗晶酒店?」德斯不敢相信地拿下電話筒看了看,隨即又放回耳旁。「那我們呢?」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調就是無法降低下來。
「咦?你們也餓了啊?沒關係,一起來嘛!或者我帶點東西回去給……」
「狗屎!」德斯怒罵:「誰要吃東西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為什麼不能早點讓我們知道你們沒事了,好讓我們能早點滾上床去睡大頭覺?」
「啊!說到上床,我才想到,德斯,叫菲娜找人把四季室整理一下,好讓我兒子睡。」
電話那頭的混蛋根本沒有在聽他說什麼嘛!「路克,你這個……」德斯正想破口大罵,任沐需卻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我想,我帶東西回去給你們吃好了,我兒子快睡著了,好吧!就這樣了,待會兒見!」
「喀嚓!」一聲,任沐需就掛斷了電話。
可笑的嘟嘟聲在耳旁持續了好半晌,但德斯就是無法死心地放下話筒,只是一臉不可思議、釋然、憤怒、哭笑不得地僵在那兒。
僵滯片刻後,理文首先聳聳肩道:「我想,我可以去睡了。」
喬伸了一個懶腰,跟在理文身後也走人了。「我也是。」
哈爾又多愣了一會兒,才從角落裡走出來,他慢吞吞地來到猶在考慮到底是要殺人,還是自殺好的德斯身邊,輕輕拍了拍德斯的肩頭。
「往好的方面去想,至少他還活著,不是嗎?」
對極了!這樣我才能親手殺了他!
第八章
危機
從沒想過你會離開,
蒼白的容顏,
流下透明的淚水,
吶喊的心,
催促著想留住你。
「shit。」
哈爾倏地怒吼—聲彈坐起來,惺忪碧眼猛然大張,憤怒的視線掃向四周,「誰?是誰竟敢拔……」他突然頓住,驚愕地瞪著床邊那個黑髮、黑眼的漂亮小男孩。「裘依?你跑到我的房間做什麼?」
對他的怒聲責問,小男孩——任育倫僅僅回他一個淡然的眼神,隨後又繼續好奇地研究手中的金色鬈毛。「是真的耶!」他喃喃地咕噥。
哈爾忿忿地掀開被子又問了一次「裘依,你沒事跑來拔我的胸毛做什麼?」
任育倫歪著頭打量他半晌,「不過,你的毛比老爸多。」他自言自語的道。
狗屎!得不到滿意答覆的哈爾,不再多問什麼,只是隨手抓起扔在地毯上的長褲穿上,再一把拾起又將覬覦的眼光投注在他胸前的小鬼,喃喃嘀咕著走出房門,直奔二樓主臥室。
「啊!不要停,不要現在停啊!」
任沐需把腦袋埋在妻子的頸項間,粗重地喘息著。「好……先、先讓我們……商量一下……陪、陪我直到……工作結束後再……一起回去。」
「好、好、隨便你,隨便你!」
啊哈!奸計再次得逞!
任沐需即刻快馬加鞭的將妻子送上歡樂顛峰,不願讓她有機會將承諾收回去,但這一次,吟倩卻在沉入睡鄉前說了兩個字——
「奸臣!」
任沐需不覺得意地咧開了嘴,親了親愛妻之後,雙眸才滿足地合上,正想追隨愛妻的腳步再補一下回籠覺……
「砰砰砰!砰砰砰!」
任沐需不悅地睜開疲憊的雙眸,咒罵了一聲。「見鬼!」
「砰砰砰!」
「該死!」他猛然抓起眼鏡戴上,旋即跳下床到浴室抓了一條浴巾圍在腰間,再大步走向正砰砰亂響的房門,用力的打開。「該死的是誰一大早……」
他倏地住口,詫異的雙眸在哈爾和兒子的臉上來回地掃來掃去。
「哈爾……小倫……你們怎麼……這麼早……」他又中又英地說著連自己都不懂的話。
哈爾輕咳兩聲,臉色非常嚴肅,「抱歉,我在我的房間裡撿到這個。」他拎高了任育倫。
「你的房間?」任沐需更訝異了。「他跑到你的房間做什麼?」
哈爾忿忿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拔我的胸毛。」
「呃?」任沐需先是大大一愣,三秒鐘後,他的嘴角開始抽搐,接著,笑意才冒了出來,到最後,爆笑聲就很不客氣地對著哈爾的臉轟過去。
哈爾更不開心了。「很高興你覺得有趣!」
「你是應該高興。」任沐需仍是爆笑道。
「我有什麼好高興的?」哈爾不高興地問。
「你應該高不……」任沐需瞥向滿臉無辜的兒子。「至少你們有三個人都是金髮,可以讓他輪流拔,他整整拔了三個月才放過我哩!」
「老天!」哈爾的臉色倏地慘然一變「三個月?」
「是啊!不過……」任沐需笑瞇瞇地安撫道:「你們只要忍受兩個月就夠了。」
「兩個月?」哈爾的雙肩倏然一垮,害任育倫撲通掉下地。「六十天!」
「應該沒那麼久……」任沐需沉吟著。「大概還剩一個半月吧?」
「四十五天?」哈爾喃喃道:「天哪……我發誓,以後我都要鎖門睡覺……對了,叫馬丁再幫我多加兩個鎖,對……就這樣……」他嘟嘖著走向樓梯。「那個小鬼要拔就去拔喬或理文的,我絕不會再讓他碰到我的毛……絕不……」任沐需慢慢俯下身,臉上依然帶著笑。「兒子,你睡飽了?」
任育倫點點頭。
「餓了?」
任育倫又點頭。
任沐需寵愛地摸摸他的腦袋。「好吧!你等我一下,我穿件衣服就帶你去找菲娜。你還記得吧?她是這兒的管家,以後你有任何事,找她就可以了,知道嗎?」
任育倫再點頭,任沐需起身走向衣櫥,任育倫跟在後頭,還細心地將門關上。
「爸,不用叫媽咪起來一起去吃早餐嗎?」
「不用了,讓媽咪多睡一下。」任沐需隨便抓了一件T恤、褲子套上,就牽著兒子出房去了。
「爸……」
「嗯?」
「我可不可以也把頭髮染成金色的,也戴上藍色的隱形眼鏡?」
「為什麼?」
「這樣才會有女孩子對著我尖叫嘛!」
☆ ☆ ☆
除了哈爾和任育倫在電視機前火拚電動遊樂器外,其他人都聚集在客廳中央開討論大會。
「Shit!」
「你講髒話耶!哈爾叔叔,在小孩子面前不能講髒話,你不知道嗎?」
「Shit!」
「媽咪打輸時也沒有這麼愛講髒話哩!」
「小鬼,你給我閉嘴!」吟倩回頭吼了一句,隨後又回到討論話題上。「你剛剛說什麼,德斯?」
「我和湯尼說好了,不會再讓吉兒和他們上台了。」
理文頗為訝異地問:「你是怎麼跟他說的?他竟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德斯聳聳肩。「我直接告訴他,吉兒這麼做讓路克很為難,因為路克已經有愛人了。」
「那?」喬驚訝地張大了眼。「你真的這麼跟他說?」
「對,」德斯朝任沐需笑笑。「或許過一陣子就可以直接公佈路克已婚的事實了,這等於是為將來鋪路。」
「你不怕歌迷造反?」吟倩問,當年的事她可沒忘記。
「現在情況不同了,路克的地位已經穩固,歌迷不會那麼輕易就背棄路克的。」
「那倒是事實,」理文附和道:「路克的歌聲才是最吸引他們的地方,他是不是已婚,並非那麼重要,何況,這樣就能徹底杜絕那些胡亂喊著自己是路克女友的人的癡心妄想。」
「做名人還真累啊!」吟倩喃喃道:「居然有那麼多人要自動攀上來。」
「你以為才這樣而已嗎?」喬嗤笑一聲。「告訴你,如果這兒不是警衛森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偷溜進來呢!還有,那些媒體們沒事老愛開直升機到這兒來探查路克的私生活,想當然是什麼也看不到啦!因為路克根本不在這兒。」
「沒錯,連在這兒工作的人,我們都很小心翼翼的篩選,免得他們透露任何消息出去。」理文拿了一根香煙點燃,吸了兩口。「過去一直期望you&me能成名,可真正成名之後.麻煩也多得令人苦惱哩!」
德斯反手用大拇指比一比哈爾。「上次我和哈爾到斯坦厄普去吃飯,結果什麼也沒吃到,兩個人就落荒而逃了,哈爾全身上下除了衣服還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之外,其他什麼小飾品、領巾、手錶等等,全都給搶光光啦!連衣服上的口袋也被拔去了!」
「之後,我們就不敢隨便出去了,」喬喃喃道:「特別是路克,沒什麼事他根本不出門,他說……耶?他怎麼睡著了?」
眾人皆愕然的瞪著早已歪斜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路克,好半晌,喬才以曖昧的眼光瞥向吟倩。
「他……昨晚太累了吧?」
☆ ☆ ☆
在洛杉磯停留了一個多月左右,分別在洛杉磯本地、舊金山、西雅圖和拉斯維加斯各舉行了兩場演唱會,還有一場公佈未來動向的記者會。
又匆匆錄製了專輯CD和團體單曲、個人單曲CD各一張,再趕往攝影棚攝制了四支MTV、一支公益廣告之後,you&me終於啟程飛往德州達拉斯,而那已經比他們預定的計劃遲了三、四天。
於是,剛下飛機的當晚,連大氣都還沒喘一口,you&me在美南的第一場演唱會便開鑼了,接著是當地電視台的訪問、慈善晚會,一場幾乎引起暴動的CD簽名大會……
直到第二場演唱會一結束,一夥人又馬不停蹄地飛奔到機場,趕搭最後一班前往邁阿密的夜班飛機。
一上飛機,也不用特意找什麼舒服的姿勢了,四個成員全都椅背一躺、頭一歪,便一起吆喝著上周公那兒湊一桌打麻將去了。
邁阿密之後是奧蘭多、亞特蘭大、聖路易、芝加哥和底特律,接著,來到東岸的匹茲堡、華盛頓和波士頓,最後終於到達終站——紐約。
即使僅是跟著,並沒有做什麼事,吟倩都覺得行程緊湊得令人喘不過氣來,何況是馬不停蹄,忙得差不多連睡覺時間都沒有的you&me成員們。
所以,理文頭一個鬧嚴重胃痛,路克則直接給他昏倒在機場,而在這大熱天裡,喬居然得了重感冒,只有最年輕的哈爾沒出什麼大毛病。
在中央公園的第一場演唱會中,有三個人是吊點滴硬撐上台的,所以,這次四個人都放棄使用樂器,把伴奏的部分統統交給一直陪伴他們轉戰各地的專屬樂團。
然而,演唱會進行不到一半,喬便開始直往哈爾的身上靠過去了,哈爾只好撐著他直到中場休息。
下半場自然是欠一腳,一開始,路克便代為向歌迷們道歉,但歌迷們並不是很在意,反正路克依然在台上,這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演唱會繼續,路克柔情纏綣的歌聲仍如此迷人,令人時而無法自拔地沉浸在淒美哀怨的氣氛中,時而歡樂地合拍同唱;當然,吶喊尖叫更是必然的點綴。
看來,無論喬是否缺席,這依然是一場完美的演唱會,只要路克能撐到最後一刻……
哈爾和理文同樣擔憂地覷了一眼路克,他的歌聲依然柔美,但是,面容呆板,眼神渙散,而且,他始終不動地僵立著,以往他的習慣是很自然地隨著音樂而晃動,尤其現在唱的還是一首相當俏皮輕快的歌曲,甚至搭配了一套特定的舞步。
但其他人也不能把舞步秀出來,總不能讓路克一個人呆立著,而他們圍著他跳吧?又不是印地安人圍著火堆跳戰舞!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朝舞台邊的德斯瞥去,德斯毫不猶豫地暗暗點頭,兩人立刻會意地輕輕頷首,隨即邊唱著合音,邊朝路克靠攏過去,準備一有什麼狀況,就可立即伸出援手。
「媽咪,爸爸好像不太對勁耶!」
吟倩和德斯憂慮地互覷一眼,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不對了,連舞台前方的歌迷們也看出來了,因為他們並沒有像後方遠處的歌迷們一樣拍手唱合。
「我會設法將下一場延後。」德斯主動允諾。「就只剩下另外三首歌了,希望他撐得完這一場。」
吟倩並沒有出聲,因為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失聲哭出來。
但是,下一首歌才剛開始,路克便很明顯地搖晃了一下,理文和哈爾很有默契地同時左右各抓住他的手臂,繞過自己脖子來撐起他,並直接往後台走去,可才走到一半,路克的雙腳就彎曲擁軟,腦袋整個垂落在胸前了。
五分鐘後,就見一輛轎車往西奈山醫療中心急速駛去……
☆ ☆ ☆
幽靜的病房內,吟倩抱著熟睡的兒子坐在床邊,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蒼白憔悴的老公,天色逐漸濛濛亮,她依然眨也不眨地直盯著他瞧。
護士不斷的來去,醫生也不斷的來去,最後,德斯也來了,他的臉色相當凝重,注視任沐需許久後,他才遲疑地輕輕拍了拍吟倩的肩膀。
「倩,到外面來一下好嗎?我有點事想告訴你。」
吟倩狐疑地看他一眼,隨即將兒子抱到沙發上放下,德斯則將身上的短外套脫下來替他蓋上。
德斯以腦袋朝外面點了點,吟倩會意地走出病房外,德斯隨後走出。兩人在長椅上坐下,吟倩耐心的等待著,德斯猶豫了好半晌後,才吞吞吐吐地開口。
「醫生說……需要替路克做骨髓穿刺。」
「骨髓穿刺?」吟倩詫異地睜大了眼。「為什麼?他不是只是疲勞過度嗎?」
德斯搖搖頭。「以前再忙、再累,他也不會昏倒……」
「我知道,」吟倩打岔道:「是這次我讓你們多浪費了一些時間,你們才會這麼趕,你放心,以後我不會……」
「倩,不是,不是因為你,」德斯截斷她的話道:「是……醫生懷疑他患有再生不良性貧血,所以才……才……」
「再生不良性貧血?」吟倩呆呆地重複。「那是什麼?」
「是……」德斯遲疑地遙望了一下走道盡頭。
吟倩這才注意到哈爾和理文都在,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不肯過來和她打招呼或看看路克什麼的,而且,他們臉上的神色都很怪異,彷彿是在害怕什麼事,所以不敢過來。
她的心中倏地閃過一股不祥的預感,「是什麼,德斯?快告訴我啊!」她不安地追問。
尋求不到助力的德斯,無奈地轉回頭來,唉!他只能孤軍奮戰了!
「那是一種血……血液上的疾病,」他吃力地尋找聽起來比較不那麼可怕的代用詞。「大都發生在歐美人身上,且百分之七十五都是自發性的。路克一看就知道他有歐美血統,而且,他以前也都沒什麼問題,所以,應該就是所謂自發性的,然後……然後……」他又吞吞吐吐了起來。
吟倩探索的眼神端詳他好一會兒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平靜地說:「我已經準備好了,無論是好消息或壞消息,不要隱瞞,全部告訴我吧!」
德斯同樣審視她好半晌後,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好。再生不良性貧血,是因為骨髓內的血球母細胞出了問題,而引起血球再生不良,不僅紅血球再生不良,血小板、白血球也會減少,以他現在的狀況來講,他的病情已經不輕了。
「如果經過骨髓穿刺,證實路克的確是患了再生不良性貧血,醫生會先試著用抗淋巴細胞球蛋白來治療,通常至少要經過三到六個月之後,才知道路克對藥物有沒有反應,如果沒有,就改用胸腺球蛋白。」
吟倩頷首表示明白其嚴重性,雖然她並不是很明白那些專有名詞。「如果有反應,是不是表示這個病能治癒?」
德斯又遲疑了一下。「是有百分之五十到七十的患者,對藥物會產生反應,而在長期的治療下,的確會治癒,但即使治癒了,還是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會再復發,且轉變為骨髓發育不良症侯群或急性髓樣細胞白血病。」
白血病?那不就是血癌嗎?
吟倩吃力地吞了好幾口口水後,才膽戰心驚地問:「如果他對藥物沒有反應呢?」
「那就只能靠骨髓移植了。」德斯輕聲說。
吟倩倏地倒抽一口冷氣,「骨……骨髓移……移植?」她吶吶地道。
德斯點點頭。「你應該知道骨髓移植最適合的來源是兄弟姐妹,但是,路克即使有兄弟姐妹,也可能找不到了,所以,他們已經開始著手審查骨髓捐贈資料中心的資料,希望能找到和路克的HLA符合的捐贈者。」
吟倩咬著下唇問:「如果……找不到呢?」
「不要這麼悲觀,倩,」德斯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別忘了他是路克,只要隨便散佈個消息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搶著要捐贈呢!」
吟倩沉默片刻後,「也有可能不是,對不對?」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他們還沒做骨髓穿刺,不是嗎?」
德斯憐憫地注視著她。「我不想瞞你,倩,他們幾乎已經確定了,骨髓穿刺只是做進一步的證實而已。」
她絕望地垮下了小臉,「怎麼會這樣?」吟倩痛苦地喃喃道:「怎麼會?」
德斯不安地將她摟入懷裡。「別這樣,倩,路克現在最需要的是你堅強的支持,他很虛弱,而你必須要替他承擔下一切。我們都會幫你的,但是,你才是他真正的支柱啊!倩,你瞭解嗎?」
吟倩沒有回答,她僅是把整個頭都埋入他的懷裡,雙手緊抓住他的衣襟,全身微微顫抖著。
德斯向遠處的哈爾和理文撇了撇頭,示意他們過來幫忙,他們立刻半跑過來在吟倩的身邊蹲下。
「倩,別擔心,路克不會有事的啦!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除了AIDS,哪一種病治不好?」哈爾勸慰道。
理文連連點頭附和。「是啊!倩,路克只要好好休息一、兩年就會好的,在這期間,我們會盡一切的力量來幫你,只要你開口就行了。」
「工作方面則有德斯負責,路克只要一年作一兩支曲子出來發行單曲CD,以歌迷對他的瘋狂熱愛程度,我保證路克痊癒後,他依然會是歌迷們心中的最愛。」
「倩,路克真的很愛你,所以,你絕對不能崩潰,否則他也撐不下去了。」德斯溫柔地拍撫她的背。「如果你喜歡,我用一個路克的秘密和你交換,如何?」
果然如他所料,吟倩立即抬起頭來問:「什麼秘密?」她的雙眸在淚水的洗禮下更為亮晶盈。
德斯微笑道:「他好想要一個女兒,可是,他說當年為你接生的醫生說,你在生兒子的時候,就一直哭叫著絕對不要再生了,所以,他也就不敢要求你再為他生一個女兒。」
吟倩猛皺眉。「早說嘛!我還以為是他不想要了哩!」
德斯失笑。「倩,是你自己……」
「是我說的又怎麼樣?」吟倩猛然坐正,下巴再輕蔑地一揚。「你沒聽人家說過,女人在生產時說的話都是在放屁嗎?」
哈爾好奇地張大眼瞧著吟倩。「不會是你自己也想要個女兒吧?」
「老實說……」吟倩抬手抹去淚水。「我的理想是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哇!」理文讚歎一聲。「更貪心了!」
吟倩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繼而朝哈爾強笑道:「哈爾,拜託你去把我兒子抱出來好嗎?」
哈爾點個頭,便轉身進病房去了,德斯遲疑地看著她。
「你……不會是要把事情告訴你兒子吧?」
吟倩自然明白他的顧慮,「你放心,那小鬼精得很,他會懂得該怎麼做的,而且……」她輕歎。「別看他只有五歲,他可比我堅強多了。」
是嗎?德斯和理文兩對懷疑的視線相交在一起。一個五歲的小鬼?
不一會兒,哈爾抱出滿眼惺忪的任育倫,他坐在吟倩身邊,揉著眼睛咕噥抱怨道:「幹嘛啦!人家睡得好好的呢。」
「兒子……」
吟倩才叫了兩個字就停住了,她不自覺地朝德斯他們望去,他們相覷一眼,而後對她鼓勵地點點頭。
任育倫終於感覺到不太對勁了,他坐正小身子,神情由不耐煩轉為正經嚴肅。
「什麼事,媽咪?」
吟倩望著那張神似任沐需的小臉蛋,心中一陣酸楚油然而生,她咬緊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哭泣的衝動。
「兒子,你爸爸他……」吟倩咬了咬牙。「他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 ☆ ☆
好累!
他想再多睡一下,但是,他記得自己是在演唱會上失去知覺的,若是睡太久,老婆肯定會擔心的,所以,他硬是撐開如千斤重的眼瞼,想要讓老婆知道他沒事。或許等老婆不注意的時候,再偷補一下眠,這些日子來還真是忙壞了哩!
「老公!」
視線有點模糊……他吃力地眨了眨眼,嗯!終於清楚了。
「老婆。」他親暱地叫了一聲,想要摸摸她,卻發現兩隻手都抬不起來,他不由得困惑地垂眼向下望……是誰綁住他了嗎?
「爸!」
「嗨!兒子。」他也想捏捏兒子的鼻子,可是……他又往下望去,「我的手為什麼抬不起來?是誰綁住我了嗎?」他直接詢問。
吟倩和兒子相覷一眼,然後抓起他的手晃了晃「在這兒呢!老公。」
任沐需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才讓自己的手指和她交握住,他笑笑。
「我大概是吃得太少,所以都沒什麼力氣了。等最後一場演唱會結束後,我們立刻啟程回台灣,老婆,到時候就麻煩你多煮幾樣好菜喂餵你老公我吧!」
吟倩順從地點點頭。「好,不過最後一場演唱會已經取消了,而且……」
「取消?」任沐需吃驚地打岔道:「怎麼可能?票都賣光了不是嗎?難道要教人家退票嗎?這樣會被人罵死的!」
「沒有人不高興,老公,」吟倩忙安慰道:「他們都要求用演唱會的票來交換你最新的專輯和單曲CD。」
「可是……」任沐需還想再說,吟倩已先拿來一張報紙攤在他面前,「you&me主唱路克演唱途中昏厥,歌迷淚灑當場,演唱會以嚎哭聲畫下悲情的句點……」他下意識地念著醒目的標題。「最後一場演唱會取消,歌迷毫無怨言,卻也不願退票,寧願以票交換you&me的最新專輯CD……」
他愕然的抬起眼。「就這樣?」
吟倩笑盈盈地拿開報紙。「就這樣。」
他又愣了片刻才失笑道:「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我猜大家都樂死了吧?這一回大家真的都累壞啦!」他搖搖頭,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雙目一凝。「喬沒事了吧?」
「早就好啦!」
「早就好了?」任沐需又愣住了。「可是,我記得他病得很重啊!怎麼過一天就沒事了?」
吟倩又和兒子相覷一眼,這回換兒子上場。
「爸,你以為你睡多久了?」
「不就一天羅!」
「一天?」任育倫歎口氣。「爸,你整整睡了四天啦!」
任沐需震驚地瞪大眼睛,旋即脫口大叫:「四天?怎麼可能?」
吟倩又拿回報紙擱在他面前。「哪!看看日期。」
「八月十……」他的雙眼睜得更大。「老天,這是今天的報紙?」
吟倩慢吞吞的收起報紙。「昨天。」
「昨天!」任沐需再次大叫:「你是說我莫名其妙的睡掉了四天?」
「不是莫名其妙,爸爸,」任育倫小聲地說:「事實上,醫生說你至少還得再住院半個月……」
「狗屎!」任沐需咒罵道:「我已經醒了,為什麼還要住院?我又不是跟喬一樣得了重感冒,我只是太累了而已,睡四天應該足夠了,不需要再睡半個月,又不是快死了!」
死?母子倆同時瑟縮了一下,兩人怯怯地互覷一眼,吟倩推推兒子,任育倫則回瞪母親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說:「可是醫生說你一定要……」
「說個屁啦!」任沐需怒道:「所有的醫生都喜歡叫人家住院,我才不要任他們擺佈呢!」他絕然地揮揮手……沒力氣,只好隨便搖一搖意思意思一下。「好了、好了,我沒事了,既然演唱會也取消了,那我們就可以立刻回台灣了,就這樣!」
「不行啊,爸爸!」
「不行啊,老公!」
「不行?」任沐需瞪大眼。「一個是我任沐需的老婆,一個是我任沐需的兒子,全都是我的!我的!懂嗎?意思就是,我任沐需才是任家的一家之主,你們誰敢說我不行?」
「你在說什麼啊……」吟倩又氣又急,她猛然跺了跺腳。「反正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任沐需雙眼一瞇。「意思是,你不願意去幫我辦出院手續羅?」
吟倩直歎氣。「真的不行啊!老公,你真的不能出院嘛!」
「好,我自己去辦!」
任沐需說著就想自己拔掉點滴,吟倩一驚,忙抓住他的手。
「你想幹什麼?」
「我該死的要出院!」
吟倩瞪著他好半晌,而後突然間明白了,當年任沐需的憂鬱症雖然在回台灣不久後痊癒了,但卻留下了一個後遺症……突發性執拗症。
偶爾,僅是偶爾會爆發上一次,大多是在他心境極度不安的情況下才會發作,但也有可能就是太少發作了,所以每一次爆發都很恐怖,簡直要拿命跟人拼了似的!
而現在,正是他的執拗症又爆啦!
該死!什麼時候不好發作,偏偏選在這種爛時刻,人家為他擔心得要死,他卻鬧起小孩子脾氣來!
希望他長命百歲,他硬要自己去投胎;想好好跟他說,他卻大耍其蠢男人威風!
好,決定了,她受夠了!
「你該死的不准出院!」吟倩的大吼聲就這樣衝口而出,而且不顧一切地繼續大叫著,「因為你病了,病得很重,你得了什麼鬼再生不良性貧血,醫生要試試看能不能用藥物治好你,而那個藥有副作用,所以,在半個月內,他們必須看著你才行。」
任沐需驚愕地瞪著她,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而半年後,如果你對那個藥沒有反應,你就得再換另一種藥試試,如果依然不行,那……」她的嗓音開始發抖。「你就必須進行骨髓移植。可是,我們不知道你有沒有兄弟姐妹,就算有,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所以,他們已經在審查骨髓捐贈資料中心的資料了,看看志願捐贈者中有沒有適合你的骨髓。」
她粗魯地抬手擦去臉上縱橫的淚水。「如果找不到,德斯打算把消息散佈出去,希望你的歌迷願意挺身而出,只要他們之中有一個適合就夠了,一個,只要一個就……夠了……」
任沐需臉上的震驚之色逐漸退去,他深思地凝視著她。
「我……」她哽咽了一下。「我一直想要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可是你一直叫我吃避孕藥,我以為是你不想要其他的孩子了。我……我不管,你一定要再給我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還有,你不能把他們扔給我一個人照顧,否則他們會聯手整死我,我會變得好可憐、好可憐,可憐到就算你死了也不會瞑目的!」
任沐需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來回看著同樣「濕淋淋」的兩張臉,一個豪放派毫不客氣地抽咽、猛吸鼻子,一個死硬派緊咬著下唇不肯哭出聲。
原來這就是始終在他心底深處隱隱啃噬的不安感,他所預感到的臨頭大禍,他一直以為是老婆會因為某種誤會而離開他,沒想到卻是可能會要了他的老命的病!
不過,只要不是老婆和孩子要離開他,他什麼都不在乎!
「我會再給你一個兒子、兩個女兒的,老婆,」他帶著笑意輕語。「也不會把他們扔給你一個人照顧,更不會把電視讓給兒子一個人霸佔去……」他朝兒子滑稽地擠擠眼。「那才真的會讓我死不瞑目哩!」
任育倫眼中帶淚地噗哧失笑。「臭阿兜仔!」
「咦?」任沐需挑了挑眉。「這次怎麼不是死阿兜仔了?」
聞言,任育倫的笑容驟失,「以後我再也不要講那個字了!」他緊繃著小臉咕噥。
任沐需不在意地笑笑,「原來我真的病了,難怪我覺得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想摸摸你們都沒辦法。」他雙手向上。「你們自己過來讓我摸摸如何?」
吟倩立刻先將兒子抱上床,自己再緊偎過去,母子倆一人一邊將他緊緊抱住。
「老公,我愛你。」吟倩悄悄耳語。
「爸,我也愛你。」任育倫難得羞赧地說出這句他一向批評為很噁心的話。
任沐需笑得更開心了。
「我才捨不得你們兩個呢!就算上帝真的要送我十二對翅膀(最高級的天使),我也不要!」
☆ ☆ ☆
「我很想說你看起來好多了,可是……」喬打量任沐需半晌,而後搖搖頭走開,在小沙發上坐下。「我實在說不出口。」
哈爾則靠在病床邊,奇怪地看著神情泰然的任沐需問:「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任沐需聳聳肩。」說不擔心是假的,可是,我寧願相信自己不會死。」
「怎麼說?」
「如果上帝真的要我上去報到,」他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疤。「不用等到現在吧?」
「可是……」倚在窗邊的理文遲疑一下。「你這個病又怎麼解釋?」
任沐需輕笑道:「我把它解釋為,上帝要我停下來思考下現在的生活方式,是否真是我想要的。」
「真深奧……」哈爾喃喃道:「能不能麻煩你解釋一下?」
任沐需想了想,「我喜歡唱歌,也喜歡創作曲子,但是,我當初加入you&me主要的用意卻是多賺一點錢,好讓我的老婆和孩子有更好的生活及將來。」他頓了一下。
「現在,我賺的錢已經多得兩輩子都用不完,實在應該抽時間還給我老婆和孩子了,可是,我卻已經無法從you&me中任性地硬要退出,情況似乎是欲罷不能了。」
「你要退出you&me?」哈爾驚叫。
「我一直有這個想法,卻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們提出。」任沐需承認。「可是,現在你們應該都看得出來,我非退出不可了,即使我的病可以用藥物控制住,也是一兩年後的事了。」
「這件事我和倩討論過。」始終無語地靜坐在沙發上的德斯突然開口道。
「呃?」任沐需微微一愣。「你和我老婆討論過?」
德斯輕輕點頭。「事實上,是她主動找我商量的。她說你喜歡唱歌,所以,即使她再不喜歡你因為工作而常常出國,她也從不曾要求你退出you&me;就像雖然她的工作導致你們的家庭生活不正常,但是,因為她喜歡教書,所以,你也不願意她犧牲她的愛好。」
任沐需沒有說話,德斯習慣性地掏出煙,卻在理文的皺眉示意下又收了回去。
「抱歉。」德斯喃喃道:「倩說,雖然你現在的身體不允許工作,但是,也不可能成天無所事事的虛度時光,那樣,就算你的病好了,大概你也差不多要發瘋了。所以,她認為你應該在許可的範圍內繼續創作曲子,再讓我替你發行,這樣你就不會閒得發霉,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百無一用的病人了。」
任沐需感動地笑了。「她為我設想得真周到,不是嗎?」
「她的確是個好妻子。」德斯讚許地連連點頭。「我的前妻要是有她一半關心我,我們就不會離婚了!」
「不是吧?」哈爾卻咕噥著。「我記得是因為你老婆抓到你和別的女人上床,所以才……」
「你少說兩句會死啊?」德斯老羞成怒地罵道:「就沒見過你這麼不會說話的人。」
就算哈爾不說,大家也早就知道啦!任沐需暗地裡竊笑不已。
德斯做作地咳兩聲,而後板著臉繼續說:「至於你要退出you&me的問題嘛……嘿嘿!真抱歉,倩卻是請求我不要因為你生病,而把你踢出you&me哩!」
「耶?」任沐需頓時張口結舌,差點說不出話來。「為……為什麼?」
德斯歎了一口氣。「我剛剛不是才說過嗎?她希望你在健康情形允許的情況下,仍然能保有你的愛好,作曲是一種,但是,你真正喜歡的還是唱歌,不是嗎?」
「沒錯,可是……」
「不用可是了,」德斯立刻打斷他的囉嗦。「我們都說好了,我現在把結果告訴你,如果你有什麼異議,麻煩你和老婆商量好後再通知我,我會盡量配合你們的。OK?」
任沐需略一思索。「好吧!」
「OK,現在嘛……」德斯炯炯有神的雙目掃向you&me其他三位成員。「我想,三位不反對路克是you&me的靈魂吧?」
當然沒人反對,就算反對也沒用,這已經是明擺著的事實了。
「好,那麼,三位會反對you&me的行程完全依據路克的需要來安排嗎?」
喬無聊地翻了翻白眼,理文輕笑搖頭,哈爾則喃喃道:「只要他不退出,要我學狗叫都成!」
「真的?」喬戲諂地眨眨眼道。「好,叫兩聲來聽聽吧!」
哈爾雙眼一瞪。「你以為我不會?哼!汪汪!」
「汪汪?」理文失笑。「這是什麼?瑪爾濟斯,還是吉娃娃?」
病房裡頓時響起一陣轟然大笑,只有哈爾不滿地喃喃道:「你們又沒有指定要什麼狗!」
德斯受不了地連連擺手「好了、好了,等一下再試試聖伯納,現在先聽我說。」等大家都勉強斂起笑聲後,他才滿意地頷首。
「OK,倩希望把所有練唱、錄音和錄影的工作統統挪到台灣去進行,演唱會則要視路克的身體狀況來決定一年能舉行幾場,還要縮短演唱會的時間,而且,要增加中間休息的次數,不能只在中場時才休息一次而已,但這一切都要在路克的病能夠完全被控制住之後,才能開始進行。」
他注意到任沐需似乎並無反對的意思,於是繼續說明他和吟倩商量後的結論。
「而且,她會建議路克做一些適合你們三位發揮的曲子,好讓你們在其他的時間裡仍然能繼續發展,以免因為他的病而浪費了你們三位的寶貴時間。」
他說完後,掃視you&me所有的成員一眼。「OK,有任何意見嗎?」
大家一致搖頭,包括任沐需。
德斯滿意的笑了。「很好,那麼……哈爾,你的聖伯納可以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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