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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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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303室帥哥軍團
作者:
況明潔
日期: 2008.01.21 天氣:
心情:
303室帥哥軍團 (1) 作者-于佳
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
羅蘭德學院才剛開學,怎麼就發生了異象?
先是一個讓人看了會流口水的黑衣酷男,帶著一隻「黑豹」;
接著,竟然出現了一個天使……
喔不,是王子,一個讓人想跪下高喊王子殿下萬歲的金髮帥哥,還帶了一隻全身雪白的……「狼」;
而金髮帥哥在前往寢室的半路上,還出現了一個擁有「男女不分,見過就忘」超能力的陽光男孩;
當三人一匯集在羅蘭德學院的三○三寢室,一片詭譎的氣息已然開始蔓延……
303室帥哥軍團 (2) 作者-于佳
黑幫酷男卓遠之受邀前去參加一場為期一週的軍事演習,
303寢室剩下的兩個男生金髮王子、陽光少年正在慶賀惡魔遠離,
卻想不到更大的惡魔降臨了——
兩個剛滿六個月的小嬰孩,被以包裹形式郵寄到303寢室!
而且更可怕的是,
被郵寄到303寢室的兩個小傢伙,竟然向陽光少年戰野張開稚嫩的雙臂,露出天使般的笑臉,
真情十足地叫了一聲:「Ba——Ba!」
頓時,寶寶風暴席捲了羅蘭德學院的303寢室……
303室帥哥軍團 (3) 作者-于佳
羅蘭德學院的303寢室內,
住著三個校園風雲人物——一個最俊美的王子、最邪惡的惡魔,和最陽光的牛仔,
在歷經許多考驗後,三人成了最佳盟友,也成為學院裡最受歡迎的「三騎士」!
但,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頭等著他們——
這學期羅蘭德學院「騎士大聯盟」活動火熱展開!
誰是「最受歡迎騎士」?誰是學生心目中最完美的男生?這答案成了學院裡人人最關心的話題;
然而,在此同時,竟引發了一連串的風波,
讓卓遠之、戰野、度天涯的騎士情誼瀕臨決裂,
以往和諧的303室,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大考驗!
303室帥哥軍團 (4) 作者-于佳
身為王儲的度天涯被綁架了!天啊,這是何等嚴重的事情!
卓遠之、戰野跟其他同學、老師連忙商討對策,想盡快從綁匪手中救出度天涯,
卻發現被綁架的還有另一個人,有人還因此受傷了!
而羅蘭德學院似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家萬萬想不到校長請來了卓遠之、戰野、度天涯的家長,
說什麼因為他們惹出太多風波,所以要開家長會好好跟家長「溝通」一下,
這下子,303室注定是沒有安寧的一天了……
第一話:我在303等你!
不知道我們會遇到怎樣的人、創造怎樣的故事,
你是不是和我一樣,
有點期待……
初秋的空氣裡,夏日餘熱尚未散盡,連草地邊的車道,都像瀰漫著一股新鮮的味道。
「又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羅蘭德學院特地趕來歡迎新生的寢室督導老師--君憐伊望著嶄新的校舍,不免感嘆起來:「舊生畢業,又換來一批新血
,真是一個完美的序曲!」
他雙手交握,微合上眼,開始向耶穌基督祈禱:「神聖的主啊!請你為我祝福,希望這批新生個個乖巧可人,絕無不良嗜
好和特殊癖性,讓我可以順順利利地教完他們這四年,阿門!」
祈禱完畢,他周身充斥著神的力量,邁著大步堅定地向寢室區走去。
不遠處,一個黑點飛馳而來,速度之快,差點讓君憐伊老師再次祈禱。
原來是輛黑色敞篷積架,它打開的車窗裡露出一個黑乎乎、毛茸茸的腦袋!
這屆學生中有黑人嗎?君老師狐疑地蹙起眉,定睛望去。
對方似乎有意讓他瞧個仔細,車子減速行駛,緩緩地停在君老師的身邊。
這下君老師真的可以看個仔細了,「黑人」的腦袋上有一對尖尖的耳朵,還長著一雙綠汪汪的大眼睛,甚至還伸出了舌頭
呃……說實話,這個學生長得真的很像貓科動物,但仔細看,他其實並不是貓,不!應該說牠!牠的體型比貓大了若干倍
,牠……
牠是一隻晃著亮晶晶食肉牙的豹子!
黑豹子!
碩大且黑亮的豹子!
他敢發誓,他在這隻黑豹子的眼中看到了食慾,那是我們餓了三天之後再去餐廳時,眼中都會散發出的光芒。
「主啊!請你救救你的信徒吧!主……」
「請問,303寢室是在這個方向嗎?」一道醇厚的男中音代替了耶穌基督的福音,灌至君憐伊耳中。
開口的是從大黑豹身邊探出腦袋來的男子,看樣子是剛來報到的新生,穿著簡單的黑色短袖T恤,手掌隨意地擺放在方向
盤上,隨心所欲的舉止裡,卻透著男性特有的魅力。
只是這一眼,就讓君老師忍不住打量起這位即將成為他管理對象的學生--他那高挺的鼻梁配上一雙俊朗的黑眸,閃爍出神
祕莫測的光彩,濃重卻優雅的劍眉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唇角微微向上揚起,在不動聲色的瞬間,散發著令人屏息的威嚴。
俊男配黑豹,這畫面簡直比美女配香車還奪人雙目!
出於寢室督導的自覺,君老師盡量穩住了心神,拿出老師該有的鎮定點了點頭。
「你是說303寢室?一直往前開,會看到一片花圃,那後面就是了。」
「多謝!」
那個「謝」字尚未流進君憐伊的耳膜,高性能積架已經一鼓作氣,再度化為一個黑點,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車子的超速帶走了君憐伊對剛剛那位新生的好感,朦朧中他有一個預感--
這屆學生的寢室管理將比歷屆都要難,而且是難上加難,難如上青天!
主啊!請賜予我力量吧!
Two
「少堂主,難道你真的要一個人住在這裡?」薄薄脆脆的女聲透著擔心,誰叫她是少堂主的隨身侍從朵貓貓呢!
「那麼,妳要陪我住進男生寢室嗎?貓貓。」男性嗓音完全是調侃。
他正是朵貓貓口中的「卓冠堂」少堂主,那個讓君憐伊聯想起香車美人的大一新生--卓遠之。
「貓貓,算起來,妳做我的侍從已經有……五年了吧?」微微笑了一下,上前一步,他近距離打量著她,眼底閃過一種莫
名的情愫。
好快啊!五年的時間已經在他的眼前飛逝,他尚未留意,她已經從一棵乾巴巴的豌豆苗,變成成熟而有魅力的女性了!
朵貓貓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別用你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惡魔臉靠近我,我對你追女生的手段瞭如指掌,你在我
面前的魅力指數,也就和阿貓差不多吧!」
別怪她對少堂主無禮,實在是他素行不良,雖然說她是他從孤兒院裡收養的,但是,真實情況是如何呢?
五年前,這傢伙和堂主一起去孤兒院捐錢,話說那時候,他豢養的一隻貓咪剛剛死去,多半是心情不好的緣故,他獨自一
人神情黯淡地坐在走廊上,害她同情心大起,以為他和她一樣是被遺棄的小孩,還雞婆地跑去安慰他。
結果……結果這傢伙覺得她很像他死去的那隻貓咪,二話不說便跟孤兒院談起了收養問題。
她就這樣糊里糊塗進了全球最大的黑幫組織「卓冠堂」,莫名其妙成了他大少爺的侍從,更有了這個獨樹一格的名字--
朵貓貓!
一切只因為她像他死去的那隻貓!她生命的價值就等於一隻貓!是人都難以忍受這樣的恥辱啊……
但,讓她慶幸的是,倒楣的不只她一個。
為了撫慰他那顆「痛失愛貓」的心,堂主又送了他一隻大黑豹。這傢伙取名字的水準依然沒什麼長進,明明是隻身材龐大
的黑豹,他硬是叫人家「阿貓」,真是……
「阿貓,咱們到了。」
卓遠之將車停在303寢室門口,打開車門,不等他吩咐,阿貓已自顧自走到後車箱旁,等著為主人提行李。
然而 --
「阿貓,這個箱子!阿貓,這個包包!」
命令著龐然大物的不是朵貓貓,也不是卓遠之,而是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虎皮鸚鵡,此刻牠正扇動著漂亮的羽翼,
聒噪地命令阿貓拿行李。
看到這副情景,即使是一向處變不驚的卓遠之也不覺有些呆愣,要知道,這隻名為「無語」的虎皮鸚鵡只聽一個人的話,
那就是牠的主人,也就是卓冠堂專職占卜師--八卦。
八卦--每卦必準,一日只八。
凡是江湖中人都知道,不可以小看這個名字,這位卓冠堂的占卜師,其卜卦能力簡直已經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至於他的年齡,那是一個比他的神力更加神祕的問題,看上去,他好像剛滿二十歲,消瘦的身形酷似古代隱士。
在卓遠之的記憶裡,似乎從第一次見到八卦起,他老人家就是這副尊容,轉眼十二年過去了,他怎麼一點變化也沒有?是
駐顏有術還是法力無邊,身為少堂主的他也不得而知。
更讓卓遠之疑惑的是,這隻虎皮鸚鵡好像有著不死之身,居然陪了牠主人這麼些年,而且至今依然健在,簡直是永垂不朽
啊!
見到無語,卓遠之幾乎敢肯定八卦就在這附近。
「八卦,出來吧!」
只聽無語嘰嘰歪歪地叫著:「主人在你背後!主人在你背後!」
朵貓貓瞧了瞧少堂主的身後,八卦大師果然守在那兒呢!
對了!這就是八卦大師另一個特殊的癖好:來無影、去無蹤!你眨眨眼睛,可能他就站在你身邊;你再撥撥睫毛,他又和
他的虎皮鸚鵡一起消失得乾淨。
但是,別將這當成多麼偉大的魔力,只要附近存在遮蔽物,你也能辦到,事先躲好再按規定時間跳出來,應該也可以保持
這樣的神祕性。
一手環胸,卓遠之一手托著下巴,「占卜的結果怎麼樣?現在可以說了吧?」
「仇敵!」
仇敵?什麼樣的仇敵?什麼時候出現?什麼地點出現?左眉輕挑,卓遠之維持著剛才的動作。
不要動氣、不要動氣!他安慰自己,也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意圖,因為相處了十二年,他已經太清楚八卦說話的方式了。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突顯出占卜師的神祕感,他每次說話總是一個詞一個詞的,極少出現完整的句子,就是有也是言簡意賅
的簡單句,跟詞差不多。
既然問了也是白問,還是聽無語解釋吧!
花俏的虎皮鸚鵡終於逮到了發揮語言特長的時機,嘰哩呱啦地說了開來:「啊啊,主人說少堂主邁著整齊的步子前往乾淨
、舒適、遼闊的303寢室。啊啊,在那個充滿迷人芳香的三度空間裡,你將遇到一個過往的仇敵。啊啊,孔子曰: 有朋自遠方
來,不亦樂乎,啊啊,記住,他不屬於現在,只屬於今天以前的時間。啊啊,當然,說是仇敵也不太準確啦!因為最終你們將
成為朋友。啊啊,說成為朋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總之一切自有天注定,凡人是強求不來的。啊啊,所以說……」
別說是卓遠之和朵貓貓,就連阿貓都忍不住嗚咽起來,露出尖牙,朝著無語發威。
這年頭,連鳥都懂得察言觀色,牠迅速地閉上鳥嘴,等著下一次說話的時機。
因為等著去看新居,卓遠之不想再耽擱下去。「還有什麼?八卦你一次說完吧!」
「健忘、麻煩、冷酷……」
「停!」額頭跳著青筋,卓遠之打出一個停止的手勢,「若是再讓你說下去,我乾脆直接捲鋪蓋回去算了。八卦,你聽著
,無論你是在嚇唬我,還是真的有這麼多糟糕的事在等待著我,這是我自己向父親爭取來的四年自由支配的時間,即使前方有
妖怪在等著我,我也絕不後退一步。好了,你們都回總堂吧!我要入住303了!」
八卦翻了一個白眼,然而卻什麼意見也沒有表示,接著往路邊的樹叢晃了一晃,和那隻名叫「無語」的虎皮鸚鵡就此沒了
蹤影。
朵貓貓知道少堂主心意已決,於是把這裡的事告一段落後,她拎著自己的行李向南邊走去。
這次輪到卓遠之不知所措了,「喂!妳去哪兒?妳不回總堂了嗎?」
立定,轉身,朵貓貓展露身為貼身侍從應有的恭敬笑容,「忘了告訴你,這是我向堂主爭取來的四年自由支配的時間,在
這四年裡,我將會在這裡旁聽企業培訓課程,即使前方有醜男在等著我,我也絕不後退一步。」
她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是希望以後不僅可以在生活上幫助卓遠之,也能在事業上助他一臂之力,但在目前,她不想將自
己的打算告訴他,免得他又臭屁到不行。
卓遠之哪懂得她這些心思,雖說貓貓是他的侍從,可從情感上說,更像是他的妹妹,他們在一起這五年從未分開過,如今
放她一個人在外,他反倒有點擔心。
就是這小小的擔心,讓他忍不住雞婆了一句:「難道妳要一個人住?」
「那麼,你要陪我住進女生寢室嗎?少堂主。」
看著那個背影,卓遠之伸手托起吃驚到掉下來的下巴。
什麼叫以牙還牙?現在他算是有了深刻的領悟。都說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吧!
甩甩頭,他大步邁向303,阿貓則咬著包包、馱著行李,隨後跟來。
想不到羅蘭德學院的寢室這麼完備,大大超過他的預料。
瞧瞧!所謂的303寢室,竟然是一棟三層樓獨立建築!一樓是車庫、儲物間,這讓他有足夠的地方可以做自己的研究。他
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學習軍事理化嗎?早知道這裡如此寬廣,就從總堂帶幾枚新型炸彈過來研究研究了。
玩弄著手心裡的鑰匙,他漫步到二樓。
這裡該是整棟寢室的主層,抬眼是一個寬闊的大客廳,中間擺放著環形沙發,缺掉的那部分圓弧安置著一套影視、音響設
備。
以客廳為中心,分散出四扇門。一扇雙開門的後面是餐廳兼廚房、茶水間,雖然比不上他在卓冠堂獨佔一方的「邀海軒」
,看上去倒也差不了多少。
滿意的感覺爬上心扉,卓遠之從八卦的咒語中解脫出來,轉身逗弄起大黑豹。
「阿貓,三個學生使用一棟寢室,這裡有三間空房,來選一間我的臥室吧!」
阿貓一個縱身跳到中間一扇門前,抬起黑黑的爪子推了推門,下一刻,臥房的全貌展現出來,靜待主人評估。
「很像家!」
他靠著門,視線正對著一張書桌,周圍整齊地擺放著書架、靠椅、衣櫥。房間裡小到牙刷,大到衛浴設備,所有的生活用
品一應俱全。
最讓他滿意的是與臥房相連的陽台,從這個高度,你可以看到 303寢室周邊的全景,卻又不會看得太遠,凡是想眼不見為
淨的地方,它都留給你遐想的空間。
退回臥室,卓遠之隨意地坐上了柔軟的床,他拍拍手,阿貓溫順地俯在他腳邊的地毯上,一如乖巧可愛的家貓,不過是體
型大了點。
「阿貓,之後的四年我們就要住在這裡了,不知道我們會遇到怎樣的人、創造怎樣的故事,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有點期待?
」
「嗚--」
阿貓的嗚咽裡帶著一點點興奮,只是不知道,讓牠興奮的究竟是即將到來的危險,還是將要創造危險的……
快感?
Three
就在卓遠之忙著熟悉新家時,君憐伊督導老師還在那兒盡忠職守地歡迎著各位新生。
感覺上今年的新生多數還是屬於正常範圍內的,偶有幾個放肆一點的,看來也不至於鬧出什麼天大的亂子。
眼見此情此景,君老師不禁在心中祈禱起來:主啊!感謝你仁慈的心,感謝你賜予我如此可愛的學生。
說話間,風在動,一個白色的「城堡」隨風而至。
君憐伊再次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的視覺出了什麼毛病,可他的瞳孔依然向大腦投射出一個白色的「城堡」。
說是城堡真的一點也不為過,那是一輛白色加長型超豪華林肯,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座城堡在作等速直線運動!
然後,「城門」打開了,從「城堡」內陸續走出十二名身著黑色西裝的保鑣,他們分兩列守住「城門」,隱藏在墨鏡下的
雙眼警惕地四下張望著。
君老師頓時起了好奇之心。主啊!如此這般嚴密地護衛,究竟是為了守護人世間哪位天使?
然後,噹噹噹噹,「天使」駕到--
一條全身雪白的狼踩著優雅的步子步出了「城堡」,呼吸著新鮮空氣,狼王子抖抖那象徵著高貴的皮毛,開始了引吭高歌
:「嗷--」
再也顧不得什麼老師的尊嚴,君憐伊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顫抖的心在面部雕刻出恐懼的全部形狀。
主啊!你讓信徒在人世間經歷各種各樣的磨難,你考驗著我們對神聖的忠誠。但……可不可以麻煩你,這樣的折磨一天一
個就很夠了!先是一隻大黑豹,再來一條狼王子,我的心臟真的負荷不了如此多的刺激啊!我的主!
正當君老師忙著捧心,真正的王子終於從「城堡」中走了出來……
美!俊美!絕美!
金色的髮優雅地散在肩背周圍,他慢動作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撥,微微向外側捲曲的髮梢聽話地順到了耳後,頃刻間
,細緻的五官勾勒出人間最完美的面容。
可以肯定他是混血兒,東方人的長相混合著西方神韻,白皙的肌膚因為細膩而呈現出高貴的色澤,那雙海藍色的眼睛,在
陽光下綻放出藍寶石特有的尊貴風韻。
天使容顏、皇家氣度,他的一舉一動都像一幅幅美輪美奐的油畫,透著中世紀最寶貴的色彩!
君憐伊一個小時之內二度對男生滴口水,卻見王子在雪狼的陪伴下,緩步至前,以高貴的聲音這般問道:「請告知我303
寢室的具體方位。」
「好……好的!」君老師簡直把持不住的要去親吻王子的腳趾了。從地面的高度仰視眼前的「主」,他以最虔誠的語調訴
說著:「一直向前走,看到一片草坪,那後面就是303寢室。」
「非常感謝。」
王子行了個極具紳士風度的欠身禮,就此告別。
目送他遠離,君憐伊一句「恭送王子殿下」差點說出口,隨即轉念一想--
不對啊!這位帶著一條雪狼的王子,也是303寢室的新生,加上剛剛那個帶著一隻大黑豹的神祕男生,這是否意味著--
主啊!我要去買一份高額的意外傷亡保險!
王子可不管他這個平民會想什麼,感覺離目的地的距離不算很遠,他決定帶著寵物散散步。
「阿狗,你覺得這裡怎麼樣?我感覺還不錯,雖然沒辦法和王宮相比,但比我預想的要好太多了。」
別看雪狼如此高貴,也不過就是這麼個賤名,比較好養嘛!
主人踩著尊貴的大步,阿狗邁著高貴的小步,十二名保鑣踱著警惕的中步,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303寢室前進。
然而,這樣的尊貴卻沒能維持多久……
「嘿!前面的美人!」
爽朗的叫喊聲伴著巨大的引擎轟鳴聲,輪番轟炸著王子的耳膜。
高貴被冒犯,王子極不滿地轉過頭去,想看看這大膽狂徒究竟是何方妖孽。
那是個開著越野車的男生,全身沉浸在陽光裡,散發著大男生特有的朝氣。
認真來說,他是俊朗的,陽光般的笑容自始至終掛在嘴角,燦爛直追剛離開的夏日,容貌中透著一種閃閃發光的氣息,棕
色的短髮在金黃色的陽光裡流淌著柔軟的光華,配上棕色眼眸中的透亮,揮灑出一片青春的色彩。
王子難得欣賞他人的長相,算是為他破了一回例,然而,下一秒鐘,他對陽光男孩所有的好感,頓時化為烏有。
「嘿!美人!」
他是這麼叫他的,王子與雪狼以對望再次確認了這個稱呼的真實性。
王子殿下捏緊了拳頭,近乎咬牙切齒地威脅起來:「我不是女生,你要是再叫我美人,我就用花劍劃破你那張帥氣的臉,
你信不信?」
陽光男孩無所謂地聳聳肩,「只有女生才那麼在乎自己的臉,我無所謂,美人。」
「不要叫我『美人』,我有名字!」王子已經有點抓狂了,「我叫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Augustus
Christabel Abercrombie)!你給我記住了!」
他的名字一出口,對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什麼什麼?古塔……克隆?這是什麼古怪的名字?古塔還能克隆?相比之下,我的名字就好聽多了,我叫戰野,大一新
生,我正在尋找我的寢室,你也是吧?」
不能生氣!我是受過高等禮儀教育的王儲,再怎麼難堪我也要保持我的風度,不能生氣!我不能!我不……不行了!我受
不了!啊……
王子絕美的容顏開始扭曲變形,海藍色的眼眸捲起風浪,可惜他顯然不知道,更讓他生氣的還在後面等著他呢!
戰野抓了抓自己的短髮,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迅速報出一連串資訊:「你的臉上起了雞皮疙瘩,額頭上方長2.3公分,
寬1.67公分的範圍內共起了七顆;左臉頰以座標計算,X軸0到 4.42公分處,Y軸 0.3到3.17公分處不規則分佈九顆雞皮疙瘩;
右臉頰X軸1.07公分到 4.41公分處,Y軸0.5公分到2.92公分處共分佈二十一顆雞皮疙瘩,其中十五顆是在我說話過程中陸續冒
出來的。瞧!又冒出三顆,以半徑計算,大約比剛才的那些疙瘩大0.013公分……」
閉嘴!閉嘴!
王子殿下那金色的髮隨著憤怒盤旋開來,他想吶喊,可滿臉不斷冒出的雞皮疙瘩卻阻礙了他的行動。
一張擁有絕世之美的容顏就這樣被一顆顆小疙瘩撕裂,這簡直是一種不能容忍的罪惡啊!
首當其衝不能容忍的就是阿狗,出於護主心切,牠衝著戰野「嗷」了起來。
牠不該的!對於一個瞬間記憶力和計算力超強的人來說,牠不該多事地去挑釁人家。看吧!報應來了--
「你是一隻白色的狼,對嗎?」
戰野湊近牠,仔細地研究起來,反倒是原本想示威的阿狗怯弱地向後退了一大步。
你退敵就進,這點道理都不懂,看起來是不具備狼王的資質了!
「敵人」再靠近了一點,咧著嘴笑呵呵地說道:「在剛剛的三分鐘裡,從你身上掉了八根毛下來,而你白色的毛髮生長的
速度卻遠慢於此。以此速度推算,大約再過十一年七個月零十三天,你身上的毛就會全部掉光光,到時候你將成為一隻光禿禿
的狼。不過你不用害怕,禿頂的人可以戴假髮,禿毛的狼也可以戴假毛。等你變成一隻光禿禿的狼,你就穿上一件白色的貂皮
大衣,那樣子一定跟你現在差不多。」
「唔……」
阿狗悲慘地看看主人,想從那裡獲得安慰,牠的主人卻摀著臉,拚命地想讓那些小雞皮疙瘩都平復下去,哪還有心思關心
十一年後才會發生的人間慘劇?
戰野似乎還不死心,再上前一步湊到阿狗面前,「你不要不相信,我瞬間計算能力比目前最先進的電腦還要準確,我敢肯
定,十一年七個月零……」
沒等他把話說完,阿狗逃命一般逃開了他的魔爪,直衝進白色轎車裡。
活了這麼久,牠還從未如此失態過。
牠的主人也不甘落後,迅速回到自己的「城堡」。
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這個瞬間記憶力和計算能力強大到可怕的傢伙!他發誓!
白色城堡以魔法速度消失在戰野眼前,他甚至沒來得及將剩下的「十三天」說完,真是不給面子啊!
無奈地抓了抓棕色短髮,他揚起嗓門吆喝了起來:「喂!美人,你還沒告訴我去寢室的路線呢!我要去303寢室,我要去
那裡開始我的新生活……喂!」
Four
絕美的王子,全身佈滿雞皮疙瘩的絕美王子,整張臉佈滿四十六顆雞皮疙瘩的絕美王子,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衝進303寢室。
他來不及探究這個新家的佈局安排,也來不及尋找專屬於自己的宮殿,隨意推開一扇門,一頭便栽進浴室。
「你們統統給我守在門外,誰都不許上前一步。」
跟隨王子多年的保鑣對這道命令再熟悉不過,每次王子因為某事過敏起了雞皮疙瘩,就會尋找距離最近的乾淨水源,然後
讓他們守在周邊,他要用冷水沖洗,以撫平那些起了包包的毛細孔。
聽吧!裡面傳來了流水的聲響。
這棟寢室的另一頭也流淌著水的音符,那是卓遠之正在給阿貓沖涼呢!他拍拍大黑豹柔亮的皮毛,「舒服嗎?」
阿貓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下一刻,牠像狗一樣甩動著身體,皮毛上的水滴在身體的抖動中,盡數被甩了出
去,為卓遠之補充水分!
卓遠之沒料到大黑豹也能如此大幅度地擺動身體,根本沒來得及躲開,不過是一瞬間,他已成了濕答答的落湯雞。
「嗚嗚……」
卓遠之敢發誓,他在牠那雙綠瑩瑩的眼中看到了戲謔。該死的!牠居然耍到他頭上來了!
「你這個傢伙,和我的本性越來越像了!」
他伸出手掌,在阿貓豐滿的臀部重重拍了一下,這才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準備沖個澡,換身衣服。
腳掌才剛觸到二樓的水平面,常年訓練出的警戒心告訴他,有人在他的房間裡,還不只一個!
卓遠之不動聲色地站到門口,大方地推開臥室的房門,下一秒鐘,他舉起了雙手,跟在他後面的阿貓也俐落地抬起了前爪
,一人一豹呈現「投降」狀態。
眼前十二個身著黑衣的男人單手握槍,槍口直指卓遠之,只需動一動手指,他和牠絕對可以痛快淋漓地就此「香消玉殞」
。
「那個……」卓遠之試圖做點象徵性的掙扎,「你們隨便坐,別客氣,我去給你們泡茶。」
阿貓閃動著亮晶晶的眼睛,一副溫馴狀地蜷縮在地毯上,就差沒露出柔軟的肚皮讓黑衣人撫摸,以示友好了。
黑衣人感覺危險解除,迅速收起手槍,依舊直挺挺地站在那兒。
卓遠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浴室,極有禮貌地問道:「我可以用我的浴室嗎?這一身濕答答的,實在難受,我想把它換掉
。」
「不行!」為首的黑衣人硬邦邦地丟出兩個字,就此將他打發。
卓遠之從鼻子裡哼了兩聲。既然你不給我面子,我也用不著給你裡子!他幾個跨步走到黑衣人的中間,隨著他穩健的步伐
,阿貓也隨之蹲起,全身的重量加諸在後腿上。
電光石火間,卓遠之一個旋踢踢倒一片,為數不多仍能保持站立姿勢的黑衣人,也在他幾個強勁有力的沖拳下撲倒在地,
仍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倒楣鬼企圖運用手中的槍支贏得最後的勝利,但是,沒等他們抬起手腕,整個身體已被一股龐大的重力壓
得死死的。
「嗚--嗚嗚--」阿貓炫耀地抬起美麗的頸項,向主人要賞。
卓遠之也不吝嗇口頭褒獎:「幹得好!阿貓,你看著他們,我去沖澡,在我出來前,這裡就交給你了。」
轉過身,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神祕莫測的笑容二度蕩漾,「我不會把你們交給警察的,我覺得讓你們跟阿貓培養培養感情
,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好好享受吧!」
那你還是把我們交給警察吧!黑衣首領差點就要這麼說了,他的老腰被這隻需要減肥的大黑豹踩在腳下,痛得都快斷了。
明明就是隻尖牙利嘴的食肉性野生動物,還叫什麼「阿貓」,根本和牠的主人一樣,都是深藏不露的魔鬼!
將黑衣人的白眼掃起來堆放在一邊,卓遠之走向浴室,手順勢攀上了門把……
「外面怎麼這麼吵?」
門以風一般的速度從裡面被拉開了,隨後而來的,還有王子殿下絕美的容顏。
卓遠之怔怔地看著眼前人,心頭湧起一陣熟悉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你……」奧古斯塔斯王儲海藍色的眼眸放射出危險的詭綠色光芒,翻滾的腦海以光速搜索著記憶系統。
他幾乎敢肯定,自己跟眼前這個透著神祕感的帥氣男生有過交集,而且還是很不愉快的那一種。
很快的,一個黑髮黑眸的惡魔小子敲開了他腦中的那扇門,頃刻間,悲慘的回憶拉開了閘門。
「你是卓遠之!你是卓遠之那個混蛋!」
拋開那些狗屁貴族禮儀、教養,他搜腸刮肚,尋找出最最惡毒的詞語來咒罵卓遠之,咒罵老天居然讓他再次見到這個惡魔
!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我不是說三百年都不想再見到你嗎?你怎麼可以再出現在我面前?你這個惡魔!欺騙他人感情
的惡魔!」
完了!一生氣,剛剛平復下去的毛孔再度齊齊豎立,那張絕美的容顏又要被雞皮疙瘩佔據領土了!
不行!就是死也不能在這個惡魔面前丟臉!王儲殿下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將抵抗進行到底。
說實話,對於那遙遠的仇怨,卓遠之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如果不是王儲殿下說了什麼「欺騙他人感情」之類具有提示性的
資訊,他差點再也記不起過往的種種……可那只是「差點」。
看樣子,八卦這個神棍的神算力,還真是不能不信的。瞧!「仇敵」來了!
雙手環胸,他斜斜地靠在門上,嘴角微微上揚,那惡魔般的笑容湧上唇角。「我什麼時候欺騙了你的感情?我的小公主!
」
「不要叫我『小公主』!」
王子火大,惡魔自大。他笑得無辜,活脫脫一個惹事魔王。
「當年是你告訴我,你不是王儲殿下,你是小公主。」
「不要再提當年,你這個梅菲斯特(歌德所作《浮士德》中魔鬼的代言)!」十多年過去了,他依舊記得這個魔鬼的封號
。
王子的咆哮聲震動了地板,平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紛紛摀住耳朵,不願被這共振現象震壞耳膜,就連原本靠在陽台上哀悼自
己十一年後就要成為有史以來第一隻「禿毛狼」的阿狗都被驚動了,牠驚慌失措地趕到主人身邊,哪知迎面竟看到一隻黑乎乎
的醜鬼。
「嗷--」
嗷什麼嗷?阿貓那雙綠眼斜斜地瞅著阿狗,這是什麼東西?白乎乎的,就像一堆紙團揉在一起,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兩廂對視,戰火一觸即發。就在這個極端危險的時刻,一道陽光穿透進來--
「對不起!打擾一下,請問……這裡是303寢室嗎?我是你們的室友,我叫戰野。」
聽到這個名字,阿狗立刻收起張狂的眼,趕緊窩到主人腳邊,顫抖著白色的身軀小心地瞧去,這一個來回的過程中,牠又
掉了四根毛。
牠的主人比牠好不了多少,奧古斯塔斯王儲太陽穴邊的神經跳了兩跳,以極端恐懼的眼神朝著門邊瞥去--
雞皮疙瘩,你們可以出來見客了!
第一話:惡魔顛覆303室
兩個小惡魔的笑容跟聲音,
就這樣入侵303室,
災難接踵而來……
One
「天涯,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他們的爸爸!你聽我說啊!天涯……」
戰野拎著一個嬰兒籃,緊張兮兮地跟在度天涯身後,幾個大步,他們上了303室的二樓。
此刻的度天涯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掏出鑰匙開門進去,順手將自己手裡的那個嬰兒籃放到了沙發上。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也不想聽你的解釋。事實勝於雄辯,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戰野委屈地癟起了嘴,「你也不能光聽這兩個小惡魔的話,就判我有罪啊!這太不公平了!」
「你要公平是吧?」
度天涯抓著他的腦袋,直拽到嬰兒籃的旁邊。
「你去跟他們要公平,不要告訴我,這兩個連翻身都不會的小奶娃會硬賴上你!剛剛在那裡你也聽到了,他們不叫『媽
媽』,只叫『爸爸』。
而且,站在那裡的有你、我,還有小舅舅,三個男人擺在他們面前,他們誰都不叫只叫你,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倒
是解釋給我聽聽!」
「我……」戰野張口結舌。
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偏偏在這個時候,聽到聲響的小姐出來了。
「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姐,妳來得正好。」
度天涯終於抓到了一個傾聽者,他要把戰野犯下的罪公告天下,讓所有的人一齊起來討伐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
「妳能想像嗎?妳家公子居然想把自己的親生骨肉曬死,而且還是一次曬死兩個!
要不是我動了惻隱之心,他們早就變成兩個悲傷的小天使,飛到天堂去了!」
「公子,你怎麼能這樣呢?他們可是小小姐和小公子啊!」
小姐移動著身軀,好不容易爬上沙發,湊近嬰兒籃,它想看看它的小主人長什麼樣。
一團肉擠著另一團肉,擠出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它瞅瞅小主人,再瞅瞅它家公子--
不太像啊!
戰野哪還管得了那麼多,他悶悶地坐在一邊,小聲地嘀咕起來:
「剛剛你也同意把他們送走,現在全部賴到我一個人頭上,真是天生會推卸責任的政治家。」
「你給我閉嘴!」
度天涯難得可以這麼爽快地罵人,完全不用顧及他的王儲身分。
此刻,他的額頭上聖光熠熠,似乎隱隱刻著一句話--
我就是正義!
「如果我知道他們是我的孩子,就是拚了性命我也會保護好他們。哪像你這個父親,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死不承認
你們的父子關係!如果他們會開口說話,絕對會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說著說著,他海藍色的眼睛裡泛起怒火,垂到肩頭的金色微捲髮也彷彿開始燃燒。
面對如此有「父性」的度天涯,戰野有點怕,但向後退了退的他,仍不放棄辯解:
「我和他們絕對沒有任何關係,我根本什麼都沒做過,現在卻叫我來承擔這個後果,我不服!我抗議!」
他的抗議尚未成功,度天涯的手指已經指到了他的鼻尖。
「抗議被駁回!」高貴的王儲第一次行使法官的權利,「你敢說你絕對沒有做出任何一種可能製造出他們的行為?」
你直接問我有沒有和女人有染不就得了,說那麼複雜做什麼?
戰野器宇軒昂地挺直了腰桿,「我敢保證,我絕對沒有做出任何可能製造出他們的行為,我又不是卓遠之!」
度天涯冷冷地睨他一眼,「你有嚴重的面容健忘症!」
他直指問題核心的同時,也刺中戰野的死穴。
「或許連你自己都忘了他們的媽媽長什麼樣!」
耶?
這真的有可能,不是嗎?
根據小姐從旁觀察,它也覺得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極高,衝著戰野漸趨迷惘的神情,它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下子,戰野原本堅定無比的心嚴重動搖起來。
緊盯著嬰兒籃裡兩個小傢伙,他的眉頭越鎖越緊,努力從記憶系統中搜索,搜索有關資訊。
可是他的CPU都快轉到當機,依舊也沒能從中找到任何他所想要的答案--
放棄!
終止搜索行動,反正抵死不承認就對了!
別怪他狠心,只是他實在不敢想像,像他這樣一個半大不小的十八歲男生,要如何承擔兩個六個月大的奶娃的一生!
「總之,一句話,他們絕對不是我的……」
「Ba--Ba--」
一個小奶娃露出微笑的表情,咧著嘴,讓嗲嗲的聲音如魔音般灌入戰野的耳中,頃刻間,他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就像做腳底按摩,一個用勁,全身又酸又痛卻很暢快。被冠上這個稱謂的同時,他真的是什麼「狡辯」的話都說不出來
了。
他的手不聽他的中央處理器指揮,冒冒失失地伸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把小娃兒從嬰兒籃裡抱出來,他一臉戰戰兢兢又彆扭,小娃兒卻舒服地窩在他懷中,淺淺地笑開了。
一股熱氣衝上戰野的腦門,他熱血沸騰地宣佈:
「說不定我真的是你們的爸爸,要不,你為什麼只朝我笑呢?是不是啊?寶寶。」
「呃!」度天涯那兩顆藍眼珠差點掉出來。
他剛剛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左一個肯定,右一個保證他不是小孩的爸爸,現在人家不過是給了他一個笑容,他就承
認了自己的罪行,他有沒有搞錯啊?
又或者,這就是做父親的心情?
為了兒女的一個微笑,便可摘下滿天星辰給他們當禮物?
不可能的!
度天涯甩了甩頭,甩掉心底突然湧出的感慨。
那只是戰野呆罷了,什麼做父親的心情?至少他的父王就不會如此寵他,他老爸的愛都給了他那個魔女媽媽,一丁點也
輪不到他來享受。
有點氣悶,度天涯沒好氣地推著戰野,「抱你兒女回你的臥房,別在這兒吵我。」
「你別推我!萬一摔到寶寶怎麼辦?」
戰野正經八百地瞪了他一眼,那種嚴肅的表情,度天涯還是第一次看到。
天啊!
他真的當真了!
聳聳肩,度天涯算是怕了他,轉頭,他回自己的臥房,把空間留給這一家四口--
他可沒算錯,不是還有一個小姐跟在旁邊湊熱鬧?
Two
度天涯一個人在臥房裡待了足足有一個半小時,感覺上卻像是把自己囚禁了整整一天。
家裡沒有了卓遠之那個梅菲斯特,戰野又正在忙著當爸爸,他的心一下子空了下來,沒有著落。
更讓他奇怪的是,今天阿狗跑去哪裡了?怎麼半天都不見蹤影?不會是因為阿貓不在,牠寂寞得出去散心了吧?
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牠也感受到朋友遠離的孤寂了……啊啊!真是對不起,他又忘記阿狗是一匹狼了。
有點無聊,去看看戰野的爸爸工作做得怎麼樣好了!
正準備關上筆記型電腦的度天涯,聽見從客廳傳來如魔鬼般的哭泣聲,心一緊,二話不說地衝了出去。
「怎麼了?怎麼了?」
一到客廳,只見戰野正在用奶瓶餵奶,小嬰兒的嘴邊全是溢出來的奶水,一張小臉漲得紅通通的,眼淚、鼻涕全混在一
起,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這場景讓度天涯不禁開始思考,究竟該說這兩個奶娃是魔鬼,還是該管戰野叫惡魔呢?
戰野哪還有時間猜測度天涯正在想什麼,他見到度天涯像見到救星一樣,扯著嗓門嚷嚷著:
「天涯,你快來看看!你快來看看這是怎麼了!剛剛餵那個小傢伙的時候還好好的,但是一餵這個,卻是我餵進去多少
,他就吐出來多少。他是不是病了?怎麼辦?你快點告訴我怎麼辦!」
但沒等度天涯回答,戰野又聲淚俱下地懺悔起來:
「天哪!我的寶寶要死了!我的寶寶居然只活了六個月就要死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他們,才弄
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罪!我該下地獄!我是全世界最可恥的父親,我會遭到報應……」
度天涯從他的手中接過奶瓶,直接塞進他的嘴中,這才堵住了那一連串可怕又可笑的聲音。
「你先抱著他們,我上網去找資料。關於育兒,知識網上有很多相關訊息,我就不信咱們兩個大男人還對付不了這兩個
小娃!」
「那你快一點,這可是人命關天!」
戰野連忙拿下嘴裡的奶瓶催促著,然後繼續拿冷掉的牛奶,去餵懷中的寶寶。
但情況依舊,照樣是他餵進去多少,寶寶吐出來多少,一點進展都沒有。
他那顆裝滿父愛的心怦怦跳著,甚至快跳出來了。真不知道這人命關天的命,究竟關的是小娃的命,還是他自己的命。
還好度天涯沒讓他失望,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這裡有!這裡有!上面說,嬰兒在餵奶後可能出現吐奶現象,你要把他抱起來輕拍他的背部。」
戰野眼睛看著網頁上的「愛心提示」,手裡已經開始動作。
他把小娃提起來,伸出手要去撫摸他的背,可摸到的竟是他圓滾滾的屁股--這是怎麼一回事?
「啊!啊--」
一向討厭別人驚叫的度天涯,這次自己也忘記了王儲的優雅,毫無氣質可言地厲聲尖叫。
戰野才想說「你叫什麼叫?會嚇壞了寶寶」,豈知他低頭一看,自己也高分貝地叫了出來:
「啊!我的天啊!」
原來他把小娃抱反了,讓他頭朝下,腳朝上。
他摸到屁股還算幸運的,因為下一刻,正當他手忙腳亂地企圖將小娃轉過來時,不知所措的手猛地一軟--
「啊!」
王子大人千鈞一髮之際,徹底忘記了自己的王室尊嚴,以一個超級醜陋的滑壘姿勢,穩穩接住了寶寶。
「哇哇哇--」
然而,魔音穿腦似乎才剛剛開始,手裡的小惡魔還在哭泣,那邊又傳來另一個小惡魔的嚎啕聲。
慌忙把手裡的小惡魔交還給戰野,度天涯轉頭去看另一個。
看著嬰兒籃裡的小嬰兒一聲接著一聲的嚎哭,即便是以優雅和冷靜著稱的度天涯,都覺得自己似乎快要瘋了。
沒錯!
一定是惡魔們在他的兩個耳朵邊分別放置高分貝音箱,然後讓他們的催命哭聲竄到他的大腦裡。
「別哭了!」
度天涯拿出王子風範,嚴正地提出警告。
「哇--哇--哇--」
「別、哭、了!」
我可是養了一匹狼的王子噢!
「哇--哇--哇--」
「我叫你不許哭了!」
我會去買原子彈的噢!
「哇哇--哇哇--哇哇哇--」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怎麼會有兩個答覆?
度天涯大為驚訝,一轉頭卻看見戰野滿面的殺氣。
「你……你竟然敢吼我的寶寶!」
「好、好,算我錯了!」王子殿下徹底投降,「我求求你,不要哭了,我求求你。」
小嬰兒的嚎哭聲戛然而止,皺成一團的小臉慢慢舒展開來,就連緊緊握住的小拳頭也有放鬆的趨勢。
度天涯大為欣喜,正要叫戰野過來看看,然而--
「哇哇哇--哇哇哇--」
中場休息結束,下一輪哭嚎接著開始。
「寶寶--啊--哇--」完全沒有辦法的戰野,雙眼一翻,也加入了嚎哭的行列。
度天涯傻眼。
他也很想哭啊!
戰野怎麼可以搶在他前面?
這一刻,他以最虔誠的心信奉著八卦的神算功能。
他的卦一點都沒錯,303寢室果然有惡魔降臨,還是段數非常高的那種,所到之處鬼哭狼嚎、滿地狼藉……
這一刻,他無比羨慕著卓遠之。
他真是好命啊!可以去參加軍事演習,逃過這場劫難,早知道他也跟著他去。
他現在是寧可被砲火轟得一臉土灰,也絕不在這兒面對惡魔的狂轟亂炸。
Three
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再這樣下去,他非壯烈犧牲不可!
只是,還沒等他壯烈犧牲,他全身的雞皮疙瘩就因這些哭嚎全都跑了出來,連俊美的臉都不放過。
沒辦法!
他的體質非常容易因為某些東西過敏,例如憤怒、驚慌、長毛地毯、灰塵等等,如今又加上嬰兒和那個笨蛋戰野的哭聲
。
而他的過敏反應也不嚴重,就是每個毛孔都起一顆雞皮疙瘩,沖沖冷水就能平復--僅此而已!
用手指塞住耳朵,他推了推戰野。
「你能不能閉嘴,順便也讓他們閉嘴?」
戰野抽抽噎噎地道:「我盡力試試。」
他一邊認真地將臉轉向兩個小娃,竭力在佈滿眼淚的臉上擺出一副惡狠狠的大灰狼樣子命令著:
「不准哭了!嗚--我說你們不准哭了,聽見了沒有?嗚嗚--你們要是再哭,我就把你們扔到太陽底下,讓太陽曬死
你們、讓風吹死你們、讓雨淋死你們。
嗚嗚--讓阿貓……阿貓不在,那就讓阿狗把你們吃了,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你們要是再敢哭一聲,我……我也沒有辦
法啦--」
如鬼魅般恐怖的哭聲,立刻以比剛剛大十倍的威力爆發出來。
面對這突來的形勢,度天涯傻了眼,戰野傻了眼,小姐綁在髮梢上的信號燈閃了兩下,一個接觸不良--
它昏倒了!
老實說,那表情很像是被惡魔的哭聲震昏過去的。
「我剛剛說的都是假話,我怎麼會把你們扔到太陽底下,讓太陽曬死、讓風吹死、讓雨淋死呢?
我又怎麼捨得阿狗把你們吃了呢?我那是說笑!說笑!你們懂吧?你們盡情哭,盡情哭沒關係……
不對!不對!你們還是別哭了,千萬別哭了!嗚嗚--你們要是再哭、再哭!哇--」
度天涯絕望地瞪了那個笨蛋一眼,從戰野的手裡接過寶寶,開始隨意哼著些什麼。
「寶寶乖,寶寶好,寶寶是個大豆包……」
「嗚--什麼?」戰野呆滯著表情,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什麼什麼?」度天涯不耐煩地反問。
他已經夠煩、夠悶了,都這時候了他還來插一腳,真想拿手中的小惡魔砸死他!
「為什麼寶寶乖,寶寶好,寶寶是個大豆包?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戰野,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把尿布塞進你的嘴裡!」
等等!
尿布!
「我知道了!」
度天涯一把將寶寶遞給她,然後又抱起嬰兒籃裡的那個小惡魔,一邊解開她的衣物一邊叫著: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哭個不停了,一定是尿布的關係。肯定是尿布濕了,他們覺得不舒服想要換一個乾淨的。」
戰野傻愣愣地點點頭。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看著度天涯俐落的動作,他棕色的眼眸突然亮起一道危險的光芒,下一刻,他手中的奶瓶擲了出去,穩穩打中度天涯的
頭。
「你幹嘛?」度天涯火大地吼著。
這已經是這小子第二次拿東西砸他這個王儲殿下了!
上一次兇器是方糖,這一次是奶瓶,他存心要挑戰他這個王國未來繼承人的威嚴是不是?
「戰野,我告訴你,今天你最好有個很好的解釋,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傷人行為,我要用軍事手段予以武力解決!
」
說得這麼文謅謅做什麼?說白了,就是砸回去嘛!
而戰野則是義正辭嚴地罵道:「你BT(變態)!你是個色情狂!」
王儲殿下的臉色都變了。
「你說什麼?」
「什麼什麼?」人家戰野比他還兇,「你看人家女生的那個,你不是變態是什麼?你敢說你不是色情狂?」
「我哪有!」
堂堂一個王儲被說得那麼難聽,度天涯的臉色由綠轉紫。
戰野卻像抓住他的小辮子般,毫不留情地嚷嚷:
「還說你沒有?你手上這個寶寶是女生耶!你脫人家女生的小褲褲,你敢說你不是變態、色情狂?」
度天涯的手在剎那間鬆開,中歐混血兒特有的白皙肌膚染上了不正常的紅暈。
難得一次,他結結巴巴起來:
「那……那你說怎麼辦?要不,你來換!」
「我?我也是男生啊!」
「你不是她爸爸嗎?」
「對哦!」
戰野傻乎乎地點點頭,將手中的男娃放進嬰兒籃裡,然後接過度天涯手中的女寶寶,再將她放到沙發上。
面對著躺在沙發上的女嬰,他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來個盲人爸爸換尿布。
手摸著差不多的位置,他把紙尿片墊到了她的身下,飛快地包裹好,然後才睜開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誇張的人是度天涯,不能怨他沒有禮貌,實在是戰野包的紙尿片很……很特別!
他包住的不是小女娃粉嫩的屁股,而是……而是人家哇哇哭的臉蛋啦!
戰野面對小娃的哭泣和度天涯的嘲笑,他開始為自己辯護:
「屁股……屁股和臉都是圓的嘛!反正差不多,而且一個是用來尿尿,一個是用來哭,都是……都是液體排出,真的沒
多少差別,你說是吧?天涯。」
度天涯非常給面子地拚命點頭表示贊同。
「正是、正是,你的腦袋就跟臀部的功能差不多,你女兒自然也一樣。哈!」
其實,戰野自己也這麼覺得。
好吧!
豁出去了!
將紙尿片從寶寶的頭上取下來,他盡可能心不慌、臉不紅地拉開了女娃的小褲子……
Four
「啊!啊啊啊--」
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度天涯覺得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耳朵失去了聽覺,無奈地伸出手指,他下意識撩了撩垂在肩頭的金髮。
「你又叫什麼?」
自從這兩個小惡魔到來之後,他已經承受太多驚嚇,就快練出泰山壓頂而不形於色了。
「我女兒變成男生了!」
度天涯有聽沒有懂,他不在意地挑著眉,「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就是你女兒變成男……什麼!」
他的眼珠子差點凸了出來,看著戰野手中足以證明女嬰變男生的最佳證據,「這……這怎麼可能?」
他不敢置信地抱起另一個哭個不停的小娃,三兩下就脫了人家的小褲褲。
「啊!你兒子變女生了,我要長針眼了!」
在長針眼之前,他的雞皮疙瘩再次冒出來嚇壞小孩。
「啊--」
等等!
先等等!
讓我們冷靜地坐下來想一想,好好想一想,這世界存在著瞬間變性的怪事嗎?
沒有!
絕對沒有!
至少目前沒有!
他度天涯不會荒唐地認為這兩個小惡魔是從地獄來的,雖然他們的本性真的很像。
這樣看來,所有的事情就只有一個答案--
「戰野,你好好想想,你一開始餵牛奶的那個小惡魔究竟是男是女?」
「當然是女生!」戰野爸爸信心十足。
「那第二個抱起來的呢?」
「第一個抱的是女生,第二個抱的自然是男生嘍!」
他又不是白癡,這個怎麼會搞錯?
度天涯再次追問:「你怎麼知道他是男是女?難道你都是確認後才餵奶的?」
從他剛剛為小女嬰換紙尿片的情況看,他根本不好意思脫人家的小褲褲,這樣說來……
他想到了!
度天涯輕輕地用手按了按女嬰的肚子,又摸了摸男嬰的腹部,然後,他開始吼:
「戰野,你這個笨蛋!你先餵了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然後你把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放下準備抱起你認為的男生可是你放
下後又抱起了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所以你一直在餵的那個小惡魔其實是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
完全沒有停頓的一段話衝出來後,度天涯還是難以置信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度天涯喘一口氣後,繼續吼:
「笨蛋笨蛋笨蛋!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吃得太撐了,所以無論你怎麼餵,她都不會喝了,把牛奶吐出來是告訴你她喝飽
了。而被你當成女生的男生一直餓著肚子,所以他才會哭個不停!我說的,你聽懂了沒有?」
什麼「你以為是女生的男生」、什麼「你以為是男生的女生」,戰野的腦中閃過一個個混亂的程式,他覺得自己快要瘋
了!
度天涯乾脆抓住他的手,讓他自己摸摸兒女的肚子,果然,他以為還沒吃的小傢伙肚子脹得鼓鼓的,而他認為早該吃飽
的小傢伙肚子卻是扁扁的。
「噢--」
嘴巴張大成癡呆的O形,戰野傻住。
度天涯受不了地抓過奶瓶去廚房熱牛奶,一邊走,他一邊咕噥著:
「真是服了你,他們兩個雖然是龍鳳胎,可明明長得一點也不像,你這個做爸爸的居然會弄混!我真的開始懷疑,你到
底是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了!」
不過,他怎麼忘了?戰野就是再進化,他還是那個擁有嚴重面容健忘症的戰野。
要他記住兩張肉乎乎的小臉蛋,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他會出現這種狀況一點也不奇怪。
「喏!拿去餵你兒子。餵那麼多牛奶給女生,難怪她會吐出來,人家要注意身材嘛!這年頭,流行的是骨感美人,可不
是什麼胖美人!」
戰野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奶瓶,企圖扳回一城。
「奶瓶原本的容量是兩百毫升,經過剛剛那長時間的折騰,損失了五十三點六毫升的牛奶,所以你再重新溫一點鮮奶吧
!
還有,牛奶的溫度不能過高,加溫的時間最好控制在兩分二十五秒左右,你剛剛才加溫了一分十一秒,消毒不夠,如果
你能把時間正好控制在兩分二十五秒,那個時候牛奶的溫度在……」
砰!
奶瓶非常準確地砸在了戰野頭上。
別以為只有他會扔東西,近距離地瞄準龐然大物,對他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王儲來說,也不是什麼
難題。
笨蛋!
笨蛋!
笨蛋!
度天涯一邊鼻子噴著氣,一邊重新拾起地上的奶瓶。
他要先將瓶中的牛奶倒掉,然後消毒奶瓶,再灌上五百毫升鮮奶,加溫兩分二十五秒……
第一話:騎士大聯盟
One
細長的眼從震驚中恢復常態,宇文寺人冷冷地盯著卓遠之。
這傢伙果然是個惡魔,竟然想用這種方式讓他出醜!
他絕不會輸給學院黑勢力的代言人,絕不會!
「好的,我參加。」
「太棒了!」
柯柯高興地跳了起來,她正好可以藉這個機會,和她的宇文部長培養培養感情。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將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梅忍禮內心深處湧現出點點失落。
柯柯對宇文寺人的種種,他一一看在眼裡。
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目光只飛在天空,永遠都不會停在他身上呢?
當事人之一的宇文寺人根本沒將柯柯的反應放在心裡,他寒冷的目光只追蹤著代表著惡魔的黑色。
「你呢?該是你作決定的時候了。」
站起身,卓遠之微笑的黑瞳對上他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履行我的承諾,我也很想知道,你這個校紀校規的維護者和我這個破壞者,哪個在羅蘭德這所充斥
著騎士精神的學院裡,更受歡迎?」
敲定兩個,還剩下另外兩個,柯柯決定先從戰野身上下手--
「知道嗎?這次『騎士大聯盟』評選出來最受歡迎的美男子,將獲得兩張日本來回機票哦!」
「我參加!我參加!」戰野立刻舉雙手雙腳要求參加。
開玩笑!
去日本耶!
還是兩張的來回機票!
把那兩張機票賣了,不知道能賺多少錢?
他絕對不能錯過這大好的賺錢機會,反正就是露露笑臉,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下子就剩下一個度天涯!
他修長的手指竄上金髮,順著髮絲的走向,他的心思微微捲曲。
「來吧!天涯,沒有你,選出來的美男子也稱不上美了。」
不是恭維,戰野在說實話。
度天涯那張絕美的臉,的確是人間極品,幸好比的是受歡迎程度,否則他戰野準輸無疑。
沒有多餘的話語,卓遠之默默地向他伸出了手。
不再猶豫,度天涯擺出一個絕佳的Pose。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敢有下次,我就解散新聞社--宇文寺人在心中忿忿地想著。
柯柯裝傻地笑著。
能讓她的宇文寺人參加「騎士大聯盟」,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眉開眼笑地瞧著四位,她作出進一步的安排--
「既然都同意參加『騎士大聯盟』,我就來宣佈一下活動安排。在這一週內,你們要全力配合新聞社的計畫,我們會對你們的
日常生活進行追蹤報導,也會拍攝一些宣傳照,刊登在校園內的各個地方。
要知道,這些事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們,各位美男子能否奪冠,與我們新聞社的宣傳密切相關。總之,請各位多多配合。」
揉著下巴,度天涯喃喃自語:「我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
卓遠之在意的倒不是這個。
「這個活動什麼時候結束?」
他可不希望因為一時興起跟棺材臉開的一個玩笑,而打亂了他的全盤計畫,十二月二十四日,他要飛去英國。
「我們將評選公佈的時間安排在平安夜,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準確地說,是二十五日的凌晨時分揭曉評選結果,連這
場晚會的宣傳詞我都想好了,就叫『讓騎士與我同在』,怎麼樣?這個創意不錯吧?」
柯柯喜悅的眼神,卓遠之再也看不見。他的眉頭緊鎖,一向上揚的嘴角垂了下來。
這個表情悄悄地撞進了宇文寺人的心中,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困惑的眼神,即使在面對權威的萬任橫主任,他仍保持著
那所謂的惡魔風度。
是什麼打動了他?
什麼才是他真正的弱點?
宇文寺人冷漠的臉在好奇的調色下起了變化。
望著梅菲斯特沉浸在陽光下,望著那團黑色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下,一切是如此的透明,又是那樣的神祕……
Two
「度天涯,看劍!」
公主一劍刺去,正中紅心……
不!是度天涯的心。
度天涯被佩劍刺到,對手還是這種低級的初學選手,這可是百年難遇的事。
褪去那層興奮,公主不滿意地拿劍搗了搗他。
「度天涯,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一直都心不在焉?你不把我這個當世擊劍奇才放在眼中是不是?」
「我哪有心不在焉?」
他頂了回去,海藍色的眼卻四下張望著。
「還說沒有!」
公主火大地揪住他的衣領,奮力搖晃著。
「度天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的眼、你的心中只能有我一個,否則……否則我吻你嘍!」
度天涯的視線依舊穿梭在擊劍社透明的大窗戶之間,根本沒仔細辨別她話中的意思。
他應付地丟下一句:「妳別鬧了!好好練習。」
「是誰沒有好好練習?」
公主忿忿然地丟下佩劍,坐在一邊,一聲不吭地喝起水來。
「喂!你……你為什麼願意做我的擊劍指導?」
剛才好像有閃光燈亮起的感覺,難道新聞社那幫人連這種地方都不放過?
度天涯思忖著,同時還不忘應付一下地上的公主--
「妳問我為什麼願意做妳的擊劍指導?不是妳自己巴上來的嗎?」
「但你可以拒絕啊!」
公主微低著頭,下巴抵著純淨水。
「不是也有其他男生、女生要你教他們擊劍嗎?你還不是都拒絕了。」
「我不過是習慣了面對妳這個愚蠢的小矮魔女。難道妳不希望我來教妳?」他答著話,目光卻從未停在公主身上。
他可以肯定新聞社那幫人就在周圍。當了十八年的王儲,這點媒體感應力都沒有,那不是白當了嗎?
對他的回答,公主有點高興。
垂著頭,她的笑容溢上眼眶,「我就說你一定有點喜歡我,要不然,你才不會對我這麼特別,是吧?」
「是啊!我對妳是很特別,我恨不得用一種最特別的方式掐死妳。」
這個小矮魔女都在想些什麼呢?
最好還是跟她保持點距離,免得被新聞社的那幫人拍到什麼難以解釋的畫面。
緋聞對一個王儲來說,可是致命傷!
這個臭男生,就是這麼不坦率!
公主別過臉,卻見他的身影越來越遠。
「你幹嘛離我那麼遠?我身上又沒有長蝨子,難道要我跟你說話都用喊的嗎?」
「妳就不能不說話嗎?」他的手指習慣性地撩起肩頭的金髮,語氣中有著不耐煩。
都是那個卓遠之!好好地參加什麼「騎士大聯盟」?害得他也被拖下水。
不好!身後有個什麼東西正戳著他的腰。
度天涯驚慌地轉過頭--
「妳在搞什麼?」
這小矮魔女居然拿佩劍戳他,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公主嘟著嘴,翹著鼻子抱怨起來:
「今天一整個早上,你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擊劍練習上,還問我?像你這種行為,是對擊劍運動的侮辱,也是對騎士精神的
褻瀆,你要好好反省反省。哼!」
說著,她還拿劍在他胸前刺了兩下。
度天涯可不接受她這種「毛手毛腳」的方式,握著劍尖,他撥了回去。
「別胡鬧!」
「到底誰在胡鬧?」
他們就像兩個正在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個不停的情侶,考慮到自身的形象問題,再想想就隱藏在門外的新聞社成員,即便
在公主如此猛烈的攻勢下,度天涯依然想控制局面。
「你這個自大、奸詐、膽小、沒品又愛公報私仇,還會起雞皮疙瘩、喜歡人家還死不承認的傢伙,你做錯事還……唔唔唔……」
最簡單的方式往往是最有效率的,他直接用手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兩具軀體在手與唇的交接下,連在了一起。
本以為這就算是大功告成,原來,這才是劇目的開始……
十幾個閃光燈此起彼伏,將整個擊劍社的訓練場,照成了輝煌的戲劇大舞台。
最佳男主角:度天涯。
友情客串:公主。
劇目:王子與公主--偷情大曝光。
為首的柯柯放下照相機,在度天涯發飆的前一秒退到了門外,瀟灑地伸出手,擺了擺。
「繼續,繼續,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匡一聲,大門重重地摔上,原本還握在公主手中的佩劍交到了王子手中,下一刻,它以光速飛向大門方向,直直地插進兩扇合
著的門縫中,金屬與金屬在碰撞的過程中,發出刺耳的嗡鳴。
氣氛頓時陷入壓抑的沉靜,猶可見的是那把佩劍傳遞著用劍者的憤怒,插在那裡的它仍是顫抖個不停,因為這突來的事件,所
代表的是丟臉。
他的臉色好難看!就像是被人從正面揮了一拳。
公主的心繃得緊緊的,顫巍巍地望著他,小小聲地問道:「剛剛……剛剛那些閃光燈,是衝著……衝著你來的嗎?」
「妳以為妳這個假公主有那麼大魅力嗎?」
度天涯的怒氣毫無疑問地發洩在她身上,話一出口,海藍色的視線接觸到那退去固執後的脆弱。
他煩躁地抓抓金髮,訥訥地嚷著:「我是說……」
公主不說話,走下擊劍場地,一直走向閉合著的大門。
她要取回她的佩劍,那才是屬於她的,那才是她可以握在手中的。
站在那裡費力地拔著劍,她很努力,可惜劍插得太深,任她用盡全力,還是拔不出。
她的蠻勁上來了,兩隻手握著劍柄,腳蹬著門,拿出吃奶的力氣。
如果度天涯可以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就會明白,她不是在拔劍,是在拔出心中的刺。
好不容易,劍拔了出來,慣性使然,握著劍的她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妳沒事吧?」他著急地喊了出來。
訓練了十八年的紳士風度要他去扶起她,偏在這時候,他聽見了她的拒絕--
「我沒事,我自己可以起來,你站那兒就好。」
她竟然連他的反應都能猜出,是太瞭解,還是太在意?
望著她蜷縮在地上的身影,他突然覺得她好小、好弱。
這個小矮魔女啊……
Three
午後的特洛亞酒吧客人並不多,穿著侍應生制服的戰野踩著滑板來來回回,不停地收拾著桌椅,臉上依舊是燦爛如斯的笑容。
他還真是個快樂的大男生!
老闆走過來,順勢摟住了他的肩膀。
「戰野,聽說你參加了學院的『騎士大聯盟』?怎麼樣?有信心獲得『最受歡迎騎士』稱號嗎?」
戰野的腦袋晃得像杯中的酒。
「開玩笑!前面有絕美型的高貴王子打頭陣,後面又有惡魔級的帥哥騎士掃尾,就算我左衝右突,也出不去啊!」
「別對自己沒信心嘛!你很有潛力啊!」
老闆對這個夥計可是滿意得不得了,人勤快,長得又帥,性格還爽朗可愛。要知道,酒吧裡有一批女性顧客,就是衝著他來的
。
「戰野,你就像一簇陽光,可以輕易照進任何一個陰暗的角落。你有足夠的力量將快樂傳遞給身邊的每個人,這就是你的獨到
之處,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魅力。」
戰野甩甩短得根本甩不開的棕色短髮,頑皮的手爬上了老闆的肩頭。
「哇!老闆,說得我都快笑歪了。既然你都這樣誇我了,我也要自覺一點,剩下的這幾張桌子就我來擦吧!你老人家坐一邊休
息休息。」
「我哪裡老?」
老闆不服氣地給了他意思意思的一拳。
「我不過是比你大了十二歲,在女性眼中,正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男人呢!」
「是哦!是哦!」戰野忍不住糗他,「魅力老闆,你能不能為我加薪水啊?」
「你又想敲我竹槓?」
兩個人玩笑地打鬧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好兄弟。
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閃光燈照亮了偏暗的酒吧間,閃得戰野眼睛都睜不開了。
「非常好!兩個人再靠近一點……戰野,你的手最好能放到這位大叔的胸上……對!就是這個樣子……棒極了!」
戰野的神經系統尚未恢復正常,他只是機械地按照客人的需要做著服務,將寬大的手掌放到老闆的胸前。
老闆也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遊戲,只是配合地露出笑臉。
柯柯一邊安排動作,一邊迅速地按下快門。
「再做出撫摸的動作就更好了--這就叫『戰野與他的他』,這麼火辣的照片真是夠勁爆!只是不知道明天有多少女生會哭紅
眼睛,不過就是這種戲劇性的衝突才好玩嘛!」
等等!
她在鬧什麼?
一個不得了的辭彙在戰野慢半拍的腦中炸了開,他的手像被燙到似的,整個人迅速跳開。
「柯柯,妳在幹嘛?」
他應該問的是:我這是在幹嘛?
柯柯不在乎地撇撇嘴,「這是你參加『騎士大聯盟』的宣傳照啊!我想要以一個主題命名一組照片,你的就叫--就叫--『
他與他的故事』好了,我會注意兩個都用男性的『他』哦!」
「妳在玩什麼花招?我怎麼可能是同--」
他說不下去了,恨恨地瞅著那個討人厭的丫頭片子。
她要是男生,他早就將腳下的滑板砸過去了!
柯柯才不管他是不是快氣炸了呢!她已經得罪了一個度天涯,才不在乎是否會多戰野一個。
她現在滿腦子只想到兩件事,一是如此驚人的消息,一定會讓校報的銷售量猛增;另外,這樣的緋聞一傳,除了卓遠之和身為
學生會副主席卻是個花花公子的宇文浪,羅蘭德學院已經無人能和她的宇文寺人相抗衡了。
至於卓遠之嘛……她早就想好了戰略戰術,相信很快就該有看頭了。
剩下一個宇文浪,看在他是宇文寺人堂兄的份上,就放他一馬。反正那個見到女生就擺出一副種馬臉的傢伙,絕對不會有多少
人支持。
她已經開始幻想自己和宇文寺人,捧著「最受歡迎騎士」的獎盃合影的美妙情形了。
所以,所有阻擋她美夢的人--
死!
哈哈哈哈……
Four
開著心愛的黑色積架,卓遠之風一般地穿越羅蘭德學院的車道,但他的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總覺得有個結繫在某個地方,正
等著他去解開。
十二月的冷空氣侵襲著他的周身,拉拉黑色的大衣,他抬了抬墨鏡。
並非他愛耍酷,這幾天新聞社的人不知何時何地就會從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竄出來,拿著相機猛拍猛照,他還是小心點為妙。
車子在平坦的道路上奔馳,不遠處有一張只能用「遼闊」來形容的超大廣告看板吸引了他的目光。
停下車,墨鏡滑下鼻梁,他的眼在廣告看板上仔細地探索。
可以肯定的是,廣告看板上展示的是一個男子,一個很神祕的男子。
黑色的大衣優雅地敞開著,衣領高聳,遮住了喜歡上揚的唇角,微側著的臉上,看得見高挺的鼻梁,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墨鏡。
發揮想像,你可以感受到墨鏡下有一雙黑亮的眼眸,那是神祕與邪惡的來源。
「這個人--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卓遠之沒頭沒腦地冒出來這麼一句。
他的身體不自覺地擺出廣告看板上的姿勢,連表情也在瞬間與之對齊。
「真是太像了!」
只是體積比他大了至少十倍!
他尋思著捧起了下巴--
「到底是誰呢?怎麼會跟我這麼像?」
一個訊號在他的腦中電閃雷鳴,這根本就是他卓遠之嘛!
是他的警覺性變差了?
還是這幫學院小記者的功力太好了?
居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躲過他的防線,拍下他沉思的狀態!
一向以拿別人開涮為樂的梅菲斯特,竟也走到了這一步※
他真該抱著阿貓大哭痛哭一場,並將這一天定名為「卓遠之恥辱日」,以後每逢這一天,卓冠堂上下默哀三分鐘,降半旗--
這就免了吧!
沒等他哀悼完畢,更大的恥辱便等著他去承受--
他的面前突然冒出一排小記者,大家端好相機,分別從不同角度將他愚蠢的哀悼表情齊齊照下,連一個毛細孔的波動都不放過
。
因為是擋在他的車前,所以卓遠之連開車逃竄的舉動都做不得,只能像一隻等待開膛的豬,安穩地擺在案板上。
還好他事先用墨鏡遮住了那具有代表性的眼,這才避免了最尷尬的瞬間。
這麼丟臉,他真想去死!
若不是考慮到當場自殺太丟臉,他早就乾脆一頭撞上擋風玻璃,把自己了結了。
再不然,像天涯一樣起雞皮疙瘩也行啊!
「多謝你的配合,卓遠之同學。」
柯柯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十幾台相機總算是放過了他,她卻不忘在他支離破碎的顏面上踩兩腳。
「你還是頭一次這麼配合呢!以前每次看到相機,你都是左躲右閃,一次都照不到你的正面,好不容易今天給我逮個正著,你
居然還是戴著墨鏡,真是可惜!」
剛才看見自己的形象出現在那麼大的廣告看板上,他一定是驚呆了吧!所以才會露出那麼傻的表情,正好給她逮到這個絕佳的
機會。
她本想將他的醜相來個全面曝光,讓學院裡那些為他尖叫的男生、女生統統將點擊「最受歡迎騎士」的滑鼠移到宇文寺人名下
,沒想到都走到最後一步,他的鼻梁上竟戴著墨鏡!
雖然讓他逃過了一劫,不過今天的收穫還是頗豐。人要知足,她也得見好就收才行。
「非常感謝你為本次『騎士大聯盟』活動所做的努力,預祝你能奪得『最受歡迎騎士』稱號,不過很可惜,我要力捧宇文寺人
,所以你只能靠邊站。」
她還真是夠坦率!
卓遠之的判斷沒有錯,這個看起來很奸詐的新聞社社長,還是保留著少女的芳心,人家心頭的小鹿為那冷漠的棺材臉亂撞著呢
!
只是……那傢伙會領她這個情嗎?
他幾乎可以肯定,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再糾纏下去已是無意,卓遠之感覺還是趁早走人為妙。
對著比真人大上十倍的自己,那感覺……很詭異!
柯柯很客氣地讓開車道,末了還不忘禮貌地打招呼--
「麻煩代我向你那兩位室友道聲感謝,他們也很配合我的工作呢!」
咚的一聲,卓遠之的心落到了胃的上方。
看情形,今天該被定名為「三○三室集體恥辱日」才對!
第一話 誰敢綁架我?
是該說他太紅,還是太搶手?
活生生的綁架事件,
竟真的發生在他身上!
好笑的是……
綁匪還有眼不識泰山!
One
「他們稱呼你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王儲殿下,難道你是皇室成員?
喂!臭屁小子,你不會真是王子吧?」
宇文浪雙眼被黑布蒙著,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溫順地任綁匪推著前進。
雖然表現出十足的投降架式,偏偏他的嘴巴一點恐慌的意思都沒有,依舊是嘰哩呱啦、嘰哩呱啦,讓度天涯想起了停在八卦肩頭那隻名為無語的多嘴虎皮鸚鵡。
「你就不能稍微安靜一會兒嗎?」天涯的海藍色眼眸在黑布的後頭瞪了他一眼。
沒等宇文浪遵照王儲殿下的意思安靜下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已將他們倆雙雙推倒在地,黑布終於被揭了下來。
「好臭!」
一陣陣的腥臭味讓天涯忍不住想摀住鼻子,很可惜他的雙手找不回自由,只能任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充斥著他的周身。
不行了!
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站了出來,尤其是他那絕美的容顏……
「好醜!」
注意!
咱們的學生會副主席兼花花公子宇文浪,雖然也是一副快吐出來的樣子,但他發出的那個音不是「臭」而是「醜」。
他用一種看到怪物的臉盯著天涯,神經兮兮地問道:
「你……你怎麼變得這麼難看?你那張絕美的臉不會是用巫術變出來的吧?我是說,那種法力一消失就會變回怪物的事情,難道就發生在我身邊?」太多的驚異已經讓他陷入不知所云中了。
天涯更是氣得要死,除了家人、除了303寢室那兩個朋友,再除去公主那個小矮魔女,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有這種一旦過敏,就會起雞皮疙瘩的毛病。
現在居然被這個無恥的多情種子逮個正著,他這個王儲還有何臉面見他的臣民!
不行!
他需要冷水,他要帶著一張足以顯示艾伯克龍比家族威嚴的面容,去見那個膽大包天的綁匪頭頭。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必須以順利從這裡逃出去為前提。
身為王儲,度天涯從小接受了各種訓練,其中就包括遭到綁架該有的反擊方式。
先冷靜下來,回顧一下遺忘許久的綁架課程:
第一章,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切忌輕舉妄動,免得傷害了自己還無法逃脫。
說到「切忌輕舉妄動」這句話,天涯就來氣--
那個宇文浪還真是乖巧啊!綁匪為了封住他的口,順道綁了他。天涯原以為他會做點象徵性的掙扎,僥倖能逃出去那更好,即使逃離不成,好歹也顯示出一點該有的男子漢氣概吧!
結果呢,他那顆多情種子還真是撒哪兒,哪兒開花。
說什麼花花公子靠的就是臉蛋和風度,萬一得罪了這幫綁匪,殺了他倒不怎麼樣,壞了他的臉蛋後果就不堪設想。
所以,他充分發揮了花花公子的風度,非常配合地將手背在後頭,還不忘招呼綁匪:
「把我綁起來吧,這樣我就不想掙脫了。」 他說得煞有其事,把那些綁匪說得一愣一愣的。
天涯不由地在心裡懷疑:綁匪恐怕都沒想到這一層,這大概就叫狗頭軍師吧!
他這個混血兒終於見識到了中國人的文化魅力。
那麼,現在就請狗頭軍師再來想點脫身計策好了。
用腳踢踢他,天涯貴氣十足地叫著:「你是不是該用那顆專門泡美眉的腦袋,想想脫身的辦法?」
對於逃生計畫,宇文浪顯得興趣缺缺,「我連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怎麼……」
說到這個地方,天涯想起了綁架課程第二章:
遭遇綁架,在無法脫身的情況下,你要著力保持冷靜,在冷靜中記下被困地點,好通知保鑣前來救援。
這樣算來,他們從那片樹林後面被帶到這兒,車程不超過五分鐘,中途也沒有停頓。
根據他的觀察,從剛剛所在的地點開車離開羅蘭德學院,無論走哪道門也不只五分鐘,難道說他們就被困在羅蘭德學院內?
「宇文浪,你今年大二,又是學生會副主席,對羅蘭德應該比較熟悉,你知不知道學院裡什麼地方能髒成這個樣子?」
偏過頭,宇文浪露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
不久,他的眼睛一亮,給予天涯無限希望。
「我的確對羅蘭德學院非常熟悉,但我的記憶範圍只停留在有美眉的地方,像中文系、外語系、企管系等等,我有一些泡美眉的經典祕笈,你要不要參……」
「你去死吧!」
王儲殿下毫無風度地詛咒著,想乾脆把這個多情種子給丟進撒哈拉大沙漠算了。
「總之,我一定要逃出去。我不能讓他們拿我的生命去威脅父王,艾伯克龍比家族是不受威脅的。」
「果然是年輕有為的王儲殿下,說出來的話都氣勢非凡。」一道森冷的聲音陰陰地插了進來。
天涯正想看看究竟是誰如此膽大,竟然將綁架計畫進行到羅蘭德學院來。抬起頭,他毫無畏懼地迎了上去--
「啊--」
像是被鬼掐住嗓子的尖叫聲,迴盪在半空中,綁架頭頭似乎遭受到嚴重刺激,而他恐怖的叫聲更讓天涯臉部的雞皮疙瘩在瞬間又大了幾倍。
王儲殿下到底是王儲殿下,即使被綁架,他依然保持著身為王者的跋扈。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大男人的尖叫,立即大喝一聲:
「你給我閉嘴!」
對方識時務地關閉了嘴巴,下一刻,一隻腳狠狠地踹在天涯動彈不得的身體上,他無法躲開,結結實實地挨了下來。
痛--他不叫出來,只拿燃燒著憤怒的海藍色雙眼對抗著。
他必須要維護一個王儲該有的尊嚴,因為他是艾伯克龍比家族未來的執掌者。
綁匪頭頭因為那雙散發著強大威嚴的海藍色眼睛震動了一下,不過那也只是片刻。
下一秒鐘,他揪住了天涯的衣領。
「說!說你到底是誰?居然敢冒充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王儲殿下。」
什麼?
冒充?
天涯的臉呈現出僵硬狀態,「我就是你們要綁架的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
「胡說!」
綁匪頭頭一副「我很聰明,你騙不了我」的模樣。
「你是奧古斯塔斯王儲殿下?你騙誰?王儲殿下可是絕美於天下的帥哥,怎麼可能是個滿臉起雞皮疙瘩的醜鬼!」
聽他這麼一說,那些跟在他身後的綁匪紛紛點頭,還有人伸出了大拇指,說:
「還是老大英明!」
綁匪頭頭得意地環視眾人,威風八面地下著命令:
「去把青蟲給我找來,他是怎麼給我綁架王儲的,居然綁出這麼大的烏龍!」
被稱作青蟲的綁匪,緊張地竄了過來。
「老大,我……」
「你是怎麼給我做事的?」先是劈頭蓋臉一頓暴打,然後才厲聲罵道:「都跟你說了王儲殿下金髮、藍眼,世間絕美--你看看!你看看你綁回來的人,哪一點跟絕美這個詞沾得上邊?」
青蟲偷偷瞄了天涯一眼,萬般委屈地咕噥著:「剛才他的確很帥,我差點都動心了。怎麼現在……」他那副怨婦樣,實在很難跟剛才氣勢十足的綁匪聯想在一起。
綁匪頭頭可不會就此放過他,又是一頓打,打得手酸這才算完。
「還不趕快給我去綁架王儲殿下回來?不想收錢了是不是?」
幾個人被罵得灰頭土臉地走了出去,看樣子他們是去找「真正的」奧古斯塔斯王儲殿下了。
這麼說……我不是王儲?
我居然不是王儲?
這個問題讓天涯內心陷入焦躁,反而忘了自己的危險處境。
他只是反覆想著:自己的王儲身分居然就這樣被這幫綁匪給毀滅了?連點渣都不剩!
宇文浪似乎嫌局面還不夠亂,毫不猶豫地插了一腳。
「我就說你是冒充的吧!女生喜歡作灰姑娘的美夢,想不到你一個大男生也想當『灰王子』啊!我就說嘛,你以為你平時做出一副高貴的王子樣,你就真的是王子了?別逗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綁匪頭頭信以為真,更不把天涯放在眼中了。
他回頭,命令所有的手下:
「你們一半留在這裡看管這兩個廢物,另一半跟我出去,天黑之前務必將奧古斯塔斯王儲給我綁回來!」
什麼天黑前務必將奧古斯塔斯王儲給綁回來?
王儲殿下根本就在這裡!
一種被忽略的挫敗感,讓天涯失去理智地喊了出來:
「喂!我真的是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王儲殿下!喂……」
你說你是王儲殿下,你就是啊?
誰信哪?
這年頭,想被綁架你還得有身分證明……
真是絕了!
Two
「請問,你認不認識一個金髮藍眼,長相絕美的男生?」
「認識!當然認識!度天涯嘛!」
「那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303寢室啊!」
上述對話在這一天無數次地重複在羅蘭德學院,就像一場產品調查活動,受試者還相當配合--
真不知道是該誇這些綁匪過度聰明,還是過度愚蠢。
不管怎樣,他們的行動引起了有關人員的注意,首當其衝就是公主。
自從早上度天涯和宇文浪丟下她跑出去決鬥,她的一顆心就一直懸在半空中。
去他所在的系找了找,說是今天都沒來上課,不得已傍晚時分她來到了303寢室。
開門的是戰野,他揚著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非常客氣地問道:
「請問妳找誰?」
不用說,他那嚴重的面容健忘症,再次在公主身上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就在公主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卓遠之出來解了圍,「妳來找天涯?他還沒回來,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他的身影。」
公主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更加的緊繃。
「他真的一天都沒露面?」
卓遠之也不敢肯定,回過頭,他問阿狗:「早晨起床之後,你有再看見你主人嗎?」
阿狗那顆雪白的狼頭左右搖晃著,牠已經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憑著女性的直覺,公主預感到出事了。
她向卓遠之他們敘述著早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出現在學院裡詢問度天涯的那些怪人,她無措地搓揉著雙手,冬日的寒冷以從未有過的強度,席捲了她的周身。
她所有的反應明白地告訴卓遠之:這個名為公主的平凡女生,真的喜歡上了天涯這個王儲殿下。
「先進來吧!」
接著,公主進入屋內,戰野隨後跟上。
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卓遠之希望這份溫暖可以驅散她心中的寒意。
「這麼說來,情況的確有點不尋常。戰野,給度一舟醫生打電話,問天涯有沒有在他那兒。」
度一舟是天涯的小舅舅,懶散的個性讓他甘於窩在羅蘭德學院擔任校醫。有時候,天涯會去他那裡逛逛。
「不用打了,天涯不在我那兒。」
聲音是從門口傳來的,度一舟那張足以讓人平靜下來的臉龐,晃到了他們面前。
不用說,准是戰野這小子又忘了關門。
走進客廳,他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接著他試圖用最冷靜的聲音告訴他們:
「╳國那邊傳來消息,有人企圖綁架天涯,很可能他們已經得手了。」
不再說話,卓遠之拿出手機撥通了卓冠堂的內線。
「我是卓遠之……我要知道是誰企圖綁架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王儲……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
他握著的手機緊懸著所有人的心,誰都知道卓冠堂不僅是黑道上的老大,更是各方面犯罪情報系統的中心。任何事情想避過他的耳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多數都會以失敗告終。
一分鐘之後,所有資料傳到了卓遠之的筆記型電腦上,上面詳細顯示著綁架者的身分、目的--
「綁架頭目:代號青銅,今年四十一歲,曾當過傭兵,原屬於美國一個黑幫組織,後來其隸屬的黑幫被滅,這兩年一直以綁架為生。此次受雇綁架╳國王儲奧古斯塔斯,傭金為五千萬美金。」
看完所有的資訊,戰野的嘴巴呈現半圓形。「哇!天涯這麼值錢啊?綁了他,我不就不用打工賺學費了嗎?」
一向慵懶的度一舟,這時候說話了:
「別開玩笑了,如果天涯真被綁架,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說不定會引起╳國的重大政治危機。」
「等等,先等等。」公主一臉茫然,「你們一直在說什麼王儲?度天涯跟那個╳國的王儲有什麼關係?」
三個男人這才警覺到她並不知道天涯的真正身分,但這個時候似乎已無法隱瞞,可是……
該如何告訴她呢?
「正如妳所瞭解的那樣,度天涯是有著華人血統的混血兒,他的全名叫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艾伯克龍比……這是一個極其尊貴的姓氏,亦是王族的姓氏。
妳聽著,天涯的父親是╳國國王,而他是╳國唯一的繼承人,也就是媒體口中的奧古斯塔斯王儲殿下。」
褪去所有神祕面紗,卓遠之用最直接的方式將天涯的真實身分告訴公主。他希望她可以面對一個完整的天涯,一份完整的感情。
此刻,似乎有什麼東西重重敲打著公主的心,使她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度天涯,你已經很優秀了,優秀得讓我覺得有點遙遠,又有點不真實,我更想不到……想不到你比我想像的更加遙不可及。
原來真正脆弱的只是我的感情。
沒時間理會公主的心情,他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卓遠之分析起當前的形勢:
「現在有一個問題需要我們想明白,如果天涯已經被他們綁架,為什麼學院裡還有那麼多怪人詢問金髮藍眼的絕美男生?但如果天涯沒被綁架,他在哪兒?為什麼不見他的蹤影?」
這個問題無人能答,而下一個問題卻隨之而來。
Three
「度天涯!度天涯,你把宇文浪變哪兒去了?」
真不是一般的亂啊!
這邊的麻煩還懸在那兒,那邊宇文寺人又來找麻煩。
他不是一向對人都沒感覺的嗎?這會兒激動個什麼勁?
換作平時卓遠之還會跟他玩玩,現在他既沒那個心情,也沒那個時間。
猛地拉開門,他喊了起來:
「你給我從哪兒來,就到哪兒去!」
「恐怕不行。」
夾雜著威力的聲音,宣佈著女王陛下的駕到。
火曦踩著高跟鞋慢悠悠地出現在303寢室的門口,看情形她是跟宇文一同出場的,而這一次她沒有再站在黑暗這一邊。
「有人說早晨看到度天涯和宇文浪一起去樹林後面的空地,而且雙方的表情還充滿了火藥味。
在這之後就再沒有人看到宇文浪,現在我不想問別的,只想知道宇文浪在哪兒?」
聞言,度一舟、卓遠之交換了一個眼神,戰野非常誠懇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會吧?難道宇文浪和天涯一起被綁架了?」
綁架?
這是一個多麼嚴重的詞語,對宇文寺人而言,只會將它當成一個沒編好的藉口。
「不要耍花樣,光天化日之下誰會在羅蘭德學院內綁架兩個學生?老實交代,你們到底把宇文浪怎麼了?」
勾起一抹邪惡的微笑,卓遠之再度變成梅菲斯特。
「我們把宇文浪勒死後切成八大塊,正冷凍在冰箱內準備作為阿貓、阿狗的晚餐加消夜,你有興趣看一看嗎?」
宇文寺人冰冷的眼對視著他,吐出一句:
「你是惡魔!」
他相信這個黑暗的惡魔真的能做出那麼殘忍又噁心的事,只因他是--卓遠之。
「那你要不要看我這個惡魔到底有多可惡?」卓遠之掛著邪笑,做出罪惡的邀請。
「別鬧了!」
關鍵時刻還是火曦能鎮得住場面,她犀利的目光環視所有人,最終停在度一舟身上。
「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對她的頤指氣使有點兒不服,可一接觸到她強大的氣勢,他還是乖乖做了回答:
「天涯可能被綁架了,如果宇文浪跟他在一起,或許也出了事。」
他能說的也就這麼多。
宇文寺人仍不相信,「怎麼可能?宇文浪被綁架還有點可能,再怎麼說他也是幾千萬家產的繼承人,但度天涯……」
「他是一個王國唯一的繼承人,算起來至少也是幾千億財富的掌管者。」
戰野默默丟出的話,堵得宇文寺人立刻失聲。
對喔,那傢伙是王子,我怎麼把這點給忘了?
只是,將一個國家交給一個擁有黑暗勢力的破壞分子--老天爺,你在跟誰開玩笑?
火曦似乎早已知曉天涯的身分,一點吃驚的表情也沒有。「有什麼打算?」說完,她的目光停在卓遠之的身上。
「深入虎穴。」這是卓遠之目前能想出的唯一辦法,「他們四處打聽金髮藍眼的人,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要綁的人究竟長什麼樣。」
度一舟對這個答案做了肯定,「為了保證天涯的安全,在媒體他一直是只露名不露臉。所以,那幫綁匪不認識他也是很可能的。」
他的肯定給了卓遠之靈感,「也有可能他們已經綁架了天涯,卻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他們要綁的人,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創造出另一個金髮藍眼的男生讓他們綁走,找出他們的窩,不就知道天涯究竟有沒有被綁架了?」
「可咱們上哪兒找一個金髮藍眼的男生?」戰野問著,「由於我們萬任橫主任的強行干預,整個學院除了天涯這個有『自然』髮色的人之外,根本沒人是金毛,更別說要創造出一個藍眼珠的假洋鬼子。」
「這個容易。」
卓遠之這個梅菲斯特肚子裡的鬼主意實在很多。他拿起手機撥話,一接通後,他向電話那頭吩咐了幾句,接著便掛斷電話。
五分鐘以後,在大家的疑惑中朵貓貓現身303寢室。
「少堂……」接收到卓遠之殺人般的目光,再看看在場的這些閒雜人等,朵貓貓非常聰明地掩飾過去。「少搪塞了,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黑影守在303寢室的外面,出事了,是嗎?」
卓遠之再次肯定自己的推測沒有錯,「東西呢?」
「你要我準備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
接過她手中的包包,卓遠之飛快地走進自己的臥房。
當那扇門再次打開,所有的人都絕倒,就連寵物們也很不給面子地鬧了起來--
小姐髮辮上的信號燈不停閃爍著,顯示它身體裡的CPU正在以極速旋轉著;阿狗失去昔日的尊貴,滾在地上半天站不直;最誇張的就是阿貓,那雙綠瑩瑩的眼眸竟然泛起了紅絲,不是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吧!
卓遠之有點無辜地靠在門邊,海藍色的瞳孔將焦距對著在場所有的人,修長的手指撩了撩耳邊微捲的金髮,那是天涯習慣的動作,他甚至還按照天涯的口氣「哈哈」了兩聲。
隨後,他徵求大家的意見,「怎麼樣?符合那幫人找尋的條件嗎?」
戰野一臉沮喪地走到他的身邊,沉重的手臂無比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帶點理解又有些同情地點了點頭。
在卓遠之發飆的前一秒,他終於識趣地開了口:「卓遠之,我今天領悟到一件事:原來不是每個人都適合金髮藍眼的。你應該感謝你的父母,沒把你生成混血兒,否則……」他無比沉痛地搖了搖頭,雙手反剪在身後,仰天感嘆地說:「罪過啊罪過!」
卓遠之不相信,「哪有你形容得那麼嚇人!朵貓貓,妳說呢?」
身為他的侍從,朵貓貓顯得有些苦惱。
「反正……反正你以後如果要搞成這樣出門,事先通知我一聲,我好請假在家。」免得跟你一起丟人,這句話還是不說的好。
「很難看?」他不死心,說什麼也不死心。
火曦和度一舟極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什麼人配什麼樣子,你不適合這種太過耀眼的裝扮吧!」度一舟比較給面子,火曦可就有點口不擇言了。
「你天生適合黑色,那種帶點神祕又邪惡的色調。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穿上龍袍也不像皇帝吧。」
「真的有那麼難看?」
動物和智慧型機器人是不會說謊的,卓遠之將全部賭注壓在了阿貓、阿狗和小姐身上。
阿貓不敢得罪主人,阿狗身在王室之中,懂得在必要的時候做一些善解人意的行為方乃寵物應盡之責,於是乎黑豹和雪狼同時將兩雙獸眼轉向他方,飄啊飄啊就是不看卓遠之。
牠們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默契啊!
身為機器人的小姐就比較可憐了,它的中央處理器開足馬力瘋狂轉動著,然後它得出了最智慧、最準確的答案:
「很醜,像妖怪!很醜,像變態!很醜,像黃花菜!」
它國文造詣還挺高,居然會押韻!卓遠之操起手邊的蘋果將小姐砸倒在地,誰讓它傷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你這樣是不行的。」一道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卓遠之回過頭,迎上了那張習慣冷漠的棺材臉。
宇文寺人默默摘下了他頂在頭上的金髮,隨即戴在自己頭上,整理好自己後,他迎接眾人的檢閱。
火曦率先鼓起了掌,「很適合。」
那種帶點蒼白的感覺,挑出高傲氣度的細長眼睛,消瘦而冰冷的身體配上金色的髮,微微向外捲曲的髮絲掃過他孤獨的肩膀--
雖然依舊比不上度天涯的絕美與高貴,但他卻可以輕易地奪去所有人的視線。
難怪他不僅能在「騎士大聯盟」中提名,還差點摘取了「最受歡迎騎士」的桂冠,那個帥……不是蓋的!
伸出手,宇文寺人望向卓遠之。
「有色隱形眼鏡給我。」
沉默地看著他戴上藍色隱形眼鏡,卓遠之有一種看著朋友上戰場的緊張感覺。
「你真的要加入這場戰鬥?」
冷漠的眼藏在海藍色調下更顯寒意濃濃,宇文掃過他,用最平靜的聲音回答:
「我是學生會主席,在羅蘭德學院發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有義務去解決。更何況,宇文浪既是學生會副主席,也是我的堂兄。」
將一個追蹤器別在他的手腕上,不再做無意的感動,卓遠之開始安排作戰計畫。
「貓貓,妳和戰野帶著阿狗出去,在近距離範圍裡,牠這匹狼對主人的氣味多少會比較敏銳,讓牠帶你們去找天涯。
宇文寺人,你去外面引那些綁匪,我和阿貓會跟在你的身後,如果發生什麼意外,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度醫生,你留守在這裡,如果有事,請你撥這個電話,會有人來支援你的。」
「你似乎把我忘了?」火曦完美的腿部曲線拉了開來,那架式足以顯示出她的戰鬥力,「我的功夫可不比你們幾個差。」
「妳還是留在這裡吧。」度一舟有點擔心,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性,還是一個美得驚人的女性。
「開什麼玩笑!」火曦一個回眸狠狠瞪著他,「度天涯和宇文浪可能被綁架,現在他們要去抓住綁匪,弄清事情的真相,我怎能坐視不管?被綁架的是我的學生,去冒險的也是我的學生,你要我躲在溫暖的家裡,眼睜睜看著他們去冒險我做不到。」
她的話直接擊中了度一舟的心,抓住她的肩膀,他有著身為一個男人的激動。
「如果是這樣,我這個男人更不能看著你們去冒險,我跟妳一起去。」
一個過肩摔,火曦將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漂亮的美眸橫瞪著他,她的語氣泛著輕蔑,「你行嗎?不要幫不了忙反而添麻煩。」
她的話刺痛了一個男人的自尊心,躺在地上的度一舟雙眼染上了灰色。
那張總是讓人感到平靜的臉不再屬於習慣,行動快於理智,火曦向他伸出了手。
「這裡需要你留守,如果我們之中有人受傷,也需要你救助,所以……留下來幫助我們--拜託了。」
握著那纖細而有力的手,度一舟緩緩地站了起來,凝望著她的眼,他的關心脫口而出:
「照顧好自己,還有你們大家--要完完整整地回來。」
「出發吧!」
不想再耽誤時間,卓遠之預備打響第一砲。
恰在此時,一隻手緊緊地拉住了他。
順著那股牽引力望過去,公主那張小巧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我跟你們一起去,我的擊劍功夫多少還能幫點忙。」
戰野頭一個不同意,「妳跟朵貓貓、火曦小姐不同,妳還是在這裡……」
「讓她去吧!」卓遠之用眼神說服眾人,「讓她跟著我,我保證讓她平安回來。」
不再有任何異議,一股特殊的戰鬥力準備打響一場特殊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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