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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狼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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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茉莉花的香味
作者: 玉狼	日期: 2005.09.25　　天氣: 　心情:

我好像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尼古丁的關係，也許是因為咖啡因的關係，有點緊張，有點興奮，有點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

「不知道她現在變得怎樣。」

像這樣子的等待似乎是很奇妙的，好像是把時間的帶子從中間扭曲過來，再將兩端銜接上，可是沉甸甸的重量還是能讓你很清楚的知道那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似乎有種期待，那些已經不存在的片段，會不會也跟著銜接上來。

一個女孩，穿著寶藍色絲絨連身洋裝、銀色露趾高跟涼鞋，黑色的披肩長髮，帶著熟悉的笑容走來。

『好久不見。』她說，眼睛笑得很開心，在小圓桌面對我10點鐘方向的椅子坐下。

「是啊。妳看起來都沒什麼變耶。」

『一杯Long Island Iced Tea，謝謝。』她對服務生說。

『當然啊，你不是都說我只靠這張臉，不好好保養怎麼行呢。』她打開煙盒，抽出一根煙。

「只有保養臉嗎？」我笑著說。

『你說呢？』她站起來，轉了一圈。

「嗯，屁股還是挺大的。」

『喂！』一根煙飛了過來。

「來的正好。」我把煙接下，用打火機點上。

『唷，學會抽煙啦？』

「嗯，當兵時開始抽的。那妳呢？什麼時候開始的？」

『忘了，這一兩年吧。』

她從煙盒裡再抽出一根煙，用我的打火機點上火。服務生送來她的飲料。

『謝謝。』她對服務生說。

「對了，妳是怎麼找到我以前打工的那家公司去的？」我吐了口煙。

我想到那家公司的老闆打電話給我，再聽到她的名字時讓我很是驚訝，就同意請他轉達我的電話號碼。

『我忘了那家公司叫什麼名字，所以我翻電話簿，同類型的公司一家一家的打，一家一家的問有沒有人認識你。』她吐吐舌頭，一付無辜的模樣。

「真有妳的，同一區有上百家吧。」我說。

『是啊，看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她翹起下巴，很得意的樣子說。

「那我豈不受寵若驚了。」

『對啊，你這傢伙何德何能啊。』她兩手插腰，笑著說。

「這幾年好嗎？」我問她。

『很好啊，公司老家兩頭跑。你呢？』她看著我說。

「還可以，剛離開待了三年的公司，現在消化一些之前接的Case。」

『嗯。』

她看著杯子，用吸管攪拌著，沉默了一會。

『你….有女朋友了吧？』她看著杯子說。

「……..」

「嗯。」我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各自看著杯子，又沉默了一會。

『還是沒結婚的打算嗎？』她看著我。

「也許會吧。」

『上床了嗎？』她笑瞇瞇的問。

「問這幹嘛？」

『哈哈，問一下又不會怎樣，我跟你又不是外人。』

「懶得理妳。那妳男朋友呢？」我笑著問她。

『我….沒有啊。我只有女朋友，哈哈。』

「搞同性戀喔？」

『哈哈哈哈。』

「還真的咧。」

『別說這個了，我們去喝酒去。』她站起身，將包包背在肩上。

「好啊，可是我不喝喔。」我把香煙捻熄。

『那你陪我嘛。』她拉著我的手臂說。

昏黃的地下室，撥放著不知名歌手的爵士樂歌曲。

角落的桌子旁邊的沙發上似乎有兩三個人坐在那裡。酒保一邊打哈欠一邊擦拭著杯子。

桌上擺著兩瓶塞著檸檬片的Corona。

「不是跟妳說我不喝的嗎？」我說。

『喝一點又不會怎樣，你酒量還是那麼差嗎？』她說。

「不是差，是從來沒進步過。」

『唉，當初真應該好好訓練你的。』她將檸檬片取下，拿起酒瓶。

她看著吧台，喝著酒，沉默了一會。

『我想唱歌。』

她走上台點了一首歌，拿著麥克風，看了我一眼，吐舌頭做個鬼臉，然後看著電視螢幕開始唱著。

『心若倦了，淚也乾了....』

我仔細聽著歌詞。

以前經常這樣，三更半夜打電話來，也不講話，只讓我聽著電話另一頭傳來的歌聲。

那段時間裡，我們總是有太多的爭吵，太多的冷戰。可是在半夜的歌聲過後，隔天又很有默契的像是沒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我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填滿了整個肺部，然後又長長的吐了出去。

『愛你怎麼能了，今夜的你應該....』

放下麥克風，她用手撥一下臉頰，然後向洗手間走去。

她回來時，我酒瓶裡的酒已經剩下一半。

「怎麼了？」我問。

『沒有啊，去一下洗手間。』她笑著說。

「喔，我還以為妳酒量變差了。」我笑著說。

『我又不是你。』她說『對了，你知道這一家是誰開的嗎？』

「誰呀？」

『就是我以前那個室友啊，你見過的，還記得嗎？』

「沒什麼印象了。」

『哎呀！你還跟她一起睡過同一張床的，你這死沒良心的都忘了。』

「喔，妳說她喔。什麼一起睡，講得這麼曖昧。」

『跟你說喔，她現在變成”男人”了喔。』她小聲的說。

「不會吧。難道她就是妳的....」

『不是啦，你想到哪去了。』

「我還以為妳真的變成同性戀了耶。」

『怎樣？我變同志的話會讓你很失望嗎？』

「嗯，有點可惜了。」

『哈哈，最好是。』

「........」

忽然又沉默了下來，一直到我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完。

『我們走吧，很晚了。』她把包包背在肩上。

「走去哪？」

『當然是去開房間啊。』她說，笑笑的眼睛。

「啊？」我張嘴答道。

『送我回家啦，你這個有女朋友的，哪那麼便宜你呀。』

「是喔，真是令人失望。」

『喂！』她在我肩膀上鎚了一下。

她將車窗按下，看著車外。

「妳就住這兒嗎？」

『嗯，我妹也在，所以你又要失望一次了。』她將手靠在車窗邊框上，托著下巴，笑瞇瞇的說。

「喔，我不介意兩個一起來，嘿嘿。」我裝出奸笑的聲音。

『喂！你醉了喔。』

「哈哈，好像有點。」我看看後照鏡上的自己，臉的確有點紅紅的。

『你酒量真的很差耶你。』

「妳不是清楚的很嗎？」

沉默了一會。

『嗯....跟你說，我找了你半年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年一直想起你。』她看著車外說。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真的。現在想想，跟你在一起時，也許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妳以前都會叫我”好人”的，不是嗎？」我笑著說。

『嗯....能再見到你，真的很開心，真的....』她轉過身看著我。

她忽然將身子靠過來，我的視線被一襲烏黑的長髮遮住，一種有點熟悉的好像茉莉花的香味撲鼻而來，嘴唇上感覺到一股柔軟溫暖的觸感。

「........」

『呵....都是酒味。』她在我耳邊說，伴著沉重的呼吸聲。

她起身看著我，眼眸裡閃爍著城市裡的夜晚才有的星光。

『Bye....My Dear....好人....』

「........」

她下了車，往大樓的門口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耳邊不斷的響著那首歌，不斷的響著。

一股酸澀的茉莉花香味在車裡漫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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