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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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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念．悼．憶我最親愛的阿公
作者: 琳	日期: 2007.06.17　　天氣: 　心情:

我寫這篇，是為了紀念我最親愛的阿公。

因為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我想到那就寫到那，只能憑印象拼拼湊湊，
有些也不是很完整，所以時間順序上會有一點亂。

我記得小時候，會跟阿公坐在外面乘涼看星星。
我還記得，作文題目寫我的偶像，我寫的就是我的阿公。
(我到現在，還是不迷任何偶像，勤勞的阿公，就是我的偶像。)
我也還記得，阿公愛看摔角(尤其是女生的摔角)，
還有以前迪士奈的卡通…他總是看的哈哈大笑．．．

阿公他，喜歡吃地瓜、沙士糖、魚乾、豬腳、鹹魚、菜瓜……很多很多，
阿公他不太挑食的。

以前，我們是和阿公、阿嬤、叔叔住一起的，
後來房子翻修，我們才和叔叔嬸嬸分開住，(但也在隔壁而已)
房子蓋好後，有留阿公阿嬤的房間，
但因叔叔嬸嬸的小孩還小，阿公阿嬤就說要留在叔叔家，順便照顧小孫子，
不過，我們兩家住的近，也常常兩邊跑。
(阿公阿嬤才來我們家睡過一晚，剛好就碰上921大地震…)
每當我要回家時，阿公總會說：慢慢走，要注意車子唷…

忘了那一年，阿公騎車回家時，途中與大車擦撞，掉進溝裡，且小姆指被削掉一節，(沒有全斷)
後來是有一個好心人送阿公回家，那位好心人送阿公到家後，一會兒就離開了阿嬤跟媽媽急著幫阿公換衣服、送醫院縫合小指，也忘了要謝謝那位好心人…
我們全家真的都很感激那位好心人。

之後，阿公還出過幾次車禍，傷未好的他，總是說他要出去工作…
(阿公真的很勤勞，也閒不下來)
摩托車全毀了，阿公就改騎腳踏車……
阿公總是騎著腳踏車到田裡工作、回家時沿途載紙箱拿去賣…
有一次下雨，阿公載太多紙箱，結果在我家門口灑了一地，
(很危險，我們家在大馬路邊)
幸好，我跟姊姊剛好回來，趕緊幫忙撿，
但阿公一直說在下雨叫我們進去，我們那肯。
就算是陌生人，我們也是會幫忙，更何況是自己的阿公。

阿公在工作時，手腳常常擦傷，幫阿公上藥，總是很心疼…
防護措施也幫他做了，但還是沒多大用處…

去年，阿公灑農藥中毒，(還中毒兩次…[:((])
阿公中毒還忍著，回到家時，阿嬤覺得阿公不對勁，
後來阿公吐了滿地，阿嬤跟媽媽趕緊將阿公送醫。

那時候可能是毒素沒有完全清乾淨，再加上阿公之前操勞過度，
阿公在路上跌倒，也是好心人將他送回家，
之後阿公在家休養，但沒多久，阿公又趁阿嬤再忙時偷跑去撿紙箱，
結果又跌倒了．．．[:((]

之後，阿公的身體就不太好，送醫檢查，說是膽水腫，
那時候，爸爸跟叔叔他們都還在商量要不要讓阿公開刀，
(因為考慮到阿公年紀大了)
最後，還是沒有開刀。

後來阿公有一陣子身體好多了，但沒多久後又開始發燒、住院，
阿公的身體一直在時好時壞的狀態，剛開始還能走，後來漸漸的就……

我還記得，我拿暖包去阿公家阿公很有精神的樣子…
我也還記得，我跟姊去台中買竹炭地瓜麵包給阿公吃的樣子…
怎麼一轉眼，就．．．．．．

阿公躺在床上的時間變多了。

有一次上班前我去陪他，我問他要不要聽收音機(我怕他在房間無聊)，
他回答我：「不要，他心情不好不想聽…」
我聽了，很難過也心疼，但不知從何安慰起…
我說：「阿公，我知道你因為不能出去所以心情不好，你就當做現在在休息啊，因為你之前做太久都沒休息，所以現在要一次休個夠，等身體好一點在出去。」
阿公點點頭，之後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我聊著。

後來媽媽來了，媽媽就跟阿公說：「除夕那天有沒有要去我們家圍爐？有來才有紅包拿唷！」阿公表示要。
媽媽是故意對阿公說有來才有紅包，媽媽希望阿公能跟我們一起圍爐，
也借故說笑想讓阿公開心一點。

阿公原本想要裝活動假牙，但是阿嬤跟阿公說，活動假牙很容易掉(阿嬤有裝)
要阿公裝固定的，為了裝假牙，阿公的下排牙齒幾乎拔光，只留幾顆。
應該是生病跟沒牙齒的緣故，阿公變得不愛吃東西，且愈吃愈少，
他都說他吃不下，到最後，偶爾吃稀飯或只喝亞培安素補充營養。
阿公到客廳坐的時間也變少了，只要阿公在客廳，
我都會盡量說一些話讓阿公笑，阿公有時是笑得很開心，
但我知道，阿公的心裡還是快樂不起來。

除夕那天，阿公有一點起不了身，
叔叔看阿公這樣，就叫阿公不要去我們家圍爐了，
但阿公堅持，爸爸本來還想說要背阿公，
阿公說不用，最後是我們幾個小心翼翼的扶著、牽著阿公到我們家。

我第一次領年終獎金，特地去買黃金紅包袋來包紅包給阿公及家人。

春節期間，早上時候，阿公偶爾還會到前面坐在沙發上與來訪的親戚聊天，
感覺阿公的身體有好一點。

初五那天，我去倒茶的時候，阿公叫我，我沒聽到，
後來倒好經過阿公的房間時，想說進去看一下阿公，才發現阿公在叫我。
阿公說：「他好冷，他叫我好幾聲我都沒聽到…」
阿公全身一直發抖，幫他蓋了兩件被子也是一直抖，我嚇到，趕快叫叔叔來，
我跟叔叔拚命用暖包搓阿公的四肢，阿公還是一直抖，而且抖的很厲害，
最後叔叔抱住阿公，我狂用暖包搓阿公的腳，過了一會兒，阿公終於不再發抖了。
老實說，看到阿公這樣，我真的嚇了很大一跳，眼淚差點流出來。
後來，叔叔裝了一個按鈴，預防再次發生這樣的情形。

之後，每到下午的時間，阿公就會喊冷、發燒，
所以到了下午的時候，我就會特別注意阿公的情況。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阿公的肚子愈來愈大(積水的緣故吧)，且還會痛、癢。

有一天半夜，阿公要上廁所，阿嬤帶阿公去，剛好阿嬤肚子痛，也去上廁所，
就讓阿公自己一人去上廁所，(阿嬤家廁所有兩間，一間坐一間站)
結果，阿公跌倒，手肘擦破皮，大家都好心疼．．．

又有一次，阿公要坐上馬桶時，沒坐好整個往地上滑去，結果撞到頭，頭頂有一點擦破皮，
每當阿嬤說起這件事時，總是眼淚直流，阿公就會在一旁說沒事，沒關係…
後來，叔叔在廁所加裝扶手。
每當阿公要上廁所時，我們也會跟著，
我會陪阿公走到廁所門口，並在外面顧著，阿公上完，我幫他沖水。

後來，阿公在房間用尿壺上廁所，更後來，是直接包紙尿褲，
到最後，則是用導尿管。

過年休假那幾天，我有時間幾乎都往阿公家跑。
原本，是有計畫北上找男友的，
但看阿公這樣，實在不太放心，就算去玩，想必也是心有牽掛。
跟男友提起這件事，男友要我陪阿公就好，他說阿公這樣他也不讓我去找他，
跟男友通電話時，他也會問起阿公有沒有好一點，
他這樣做，我滿感動的…

阿公白天會到前面坐著聽收音機，常常聽到睡著。
還有一次，阿公還要求到外面走走曬曬太陽。
中午我餵阿公吃稀飯，我怕太燙，所以就很小口很小口的餵，
可能是我餵的太慢了，也可能阿公有胃口了，
阿公說他要自己吃，且三兩下就吃完了，呵呵呵…
看阿公好像好多了的感覺，總算有一點放心了。

忘了是什麼時候得知阿公居然是癌症－肝膽癌，還是末期了！且連肝也有問題．．．
(小弟那時跟我說阿公好像是癌症時，我還說怎麼可能，不要亂講之類的…)
癌症這個，我們小孩子也是後來才知道，不曉得大人是不想讓我們知道還是…

應該是2/26那天，阿公去住院檢查，
(我忘了後來是有回家又去住院還是…，阿公陸陸續續進出醫院。)
只記得有一次，阿公的肚子打了三個洞，要抽肚子裡的積水，
阿公手術時，爸爸有進去看，癌細胞都擴散了，爸爸看了．．．．．．

醫生說，如果阿公做化療，也許還可以活半年，
若沒做化療的話，最多就三五個月，
但後來，因為阿公年紀大了，且身體太瘦弱，不能做化療。

阿公住院期間，我們最關心的事是阿公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什麼時候要出院，
阿公也很想出院回家，護士告訴他，如果他有吃兩碗飯，他就可以回家。

終於等到阿公出院回家了，我聽到消息，下班後就直接到阿公家，
看到阿公時，阿公氣色還不錯，且笑得很開心，我永遠記得那個畫面…

我就故意問他：「阿公，哇係向？」阿公：「哩阿萍啊…」
我：「恩係啦！哇係依(指我媽媽)妹妹啦！」
其實阿公說對了，是我故意鬧阿公，阿公笑得很開心。
我又問：「阿公，哩呷幾碗飯？」阿公伸出手指頭比二，「兩碗。」
我：「真的嗎？」我聽到時是很開心，
後來媽媽說：「那屋，哩晚上還沒呷啦！呷兩碗是之前的代誌。」
媽媽跟我說，因為護士說阿公吃兩碗才能出院，所以只要有人問，他都說他吃兩碗…

白天，阿公的精神都還不錯，但到了下午晚上就．．．

元宵節那天，我跟同學有約，原先還在猶豫要不要出門，但早跟同學約好了，
出門前也先去看過阿公，阿公精神、臉色都還不錯，我就放心的出門。
沒想到…下午二點多接到家裡的電話，要我火速趕回家，
家裡說阿公意識有點不清，一直要昏睡的感覺，
天啊．．．我聽了整個心都往下沉了，
本來還想說不要麻煩同學載我去車站，但現在不得不麻煩她了，
沿路，我在心中一直默念著，阿公你一定要撐下去…不然起碼要撐到我回家…

趕回家時，弟弟說阿嬤跟媽媽去幫阿公買壽衣…(有人說先買有時反而是好的)
阿公的意識不太清醒，大家一直叫他，不敢讓他睡，就怕他一睡不醒．．．
大姊哭的很慘，阿嬤在準備阿公的手尾錢也是淚流不止，
我也快哭了，但是一直忍著，不敢讓阿公看到…
表弟一來，就在門口哭的稀哩嘩拉…
大姊打電話去公司請假，說阿公病危…
大家都守在阿公身邊，不敢離開。

阿伯問阿公，他以後要在那邊睡？要在大的那邊還是小的這邊？
問了好幾次，阿公最後表示要在大的這邊(我們家)。

有人守在阿公旁邊，其他的人在前面聊著阿公之前的種種。
阿嬤說，阿公自己也很後悔，為什麼灑農藥時不請人來灑以及戴口罩…

媽媽跟我說，阿公在醫院時，有時會胡言亂語，
要出院那天，阿公就說他要退伍了。
其實在醫院時，阿公自己也知道他的病情，他有時也會流眼淚．．．

幸好，阿公撐過了元宵節。
中國人有四個節氣，元宵節是其中一個，
清明節也是，但．．．阿公終究熬不過清明節。

每天，我去看阿公時，我總愛問他我是誰，也會考他一些問題，
剛開始他都能回答的正確無誤，但到最後，他連我是誰都說錯了．．．

阿公回家養病，醫院有安寧照顧的醫生跟護士來檢查阿公的身體狀況，
醫生護士第一次來檢查時，阿公的狀況還算不錯，
我們跟護士說了阿公在家的情況，護士也叮嚀我們一些注意事項。
我去上班的時候，我還一直想著護士叮嚀的事項，
想說回家一定要寫起來貼在阿公房間讓大家看，
沒想到叔叔也做了同樣的事，叔叔是抄在小白板，
後來我是寫在日曆紙上寫的大大的貼在衣櫥上讓大家看。

我真的很慶幸我是選擇安親班的工作，因為上班時間較晚，
讓我能在早上時間陪伴、照顧阿公。
也能讓我在安寧護士來臨時，明白阿公的病情以及知道如何照護。

護士還說早晚要幫阿公量體溫，還要用茶葉水清潔口腔，避免口腔內感染，每隔三天要換一次止痛貼片，還有每兩小時要幫阿公翻動一次身體，以免辱瘡。
於是，我和弟弟做了體溫表，以及吃藥、換藥、翻身時間及其他事項的記錄表。

阿嬤很擔心阿公都沒吃，身體的營養會不夠，要求護士打點滴。
護士說：「阿伯都沒吃，是因為他現在沒在動，身體不需要那麼多的熱量，
就算打了點滴，十成有八九成都是癌細胞吃的，這樣打點滴有用嗎？」

每天早上及晚上，我負責量體溫以及清潔阿公的口腔，
媽媽、弟弟負責幫阿公翻身，阿嬤負責餵牛奶、餵藥。
大家一回家或是一下班，都會先去看阿公。

剛開始幫阿公翻身時，他還會自己動動手指動動腳指，一、二、一、二，也會比讚的手勢，阿公好可愛～呵呵

阿公在喝牛奶時，常常喝一喝就睡著，(有一次吃稀飯也是，阿嬤跟媽媽狂笑)他都把牛奶含在嘴裡，我們都要叫他或搖他老半天，他才會醒來把牛奶吞下去。
剛開始我們是用湯匙餵，但阿公躺著喝其實很容易嗆到，後來護士教我們用針筒餵食。
阿嬤看到阿公喝到睡著，就會開始捏阿公的鼻子或下巴，阿公才會醒來。
後來，當我餵阿公時，只要阿公睡著，我都會開玩笑跟他說：「阿公，你不趕快喝，阿嬤就要來了唷…阿嬤會偷捏你唷…」或是「阿公，你要趕快喝，我比較溫柔，你不喝的話我要叫阿嬤來餵你，阿嬤比較粗魯唷…」

雖然每天都有幫阿公量體溫，但是阿公太瘦了，有時可能夾的不夠緊，所以量起來不準，有幾次，阿公應該在發燒。(這些都是後來護士告訴我的…)

有一次，爸爸去醫院拿阿公的資料，後來帶回一張「死亡證明書」爸爸看了整個都．．．．．．

阿公睡眠的時間變的很長，不過，有時阿公是閉眼假寐。
有時候我們其他人在聊天時，聊到一半，阿公就會突然插嘴發表意見，
媽媽就會說：「厚，哩恩丟攏咧甲睏，阮咧呷哩偷罵哩攏災。」
阿公真的很可愛。

有一次很好笑，有時嬸嬸不想讓阿公一直睡，就會叫醒他，或是問他事情。
嬸嬸叫阿公：「爸！爸！」我跟小堂弟在旁邊叫：「阿公！阿公！」結果嬸嬸居然跟著我們叫：「阿公！阿公！啊～不對啦！是爸！爸！」
聽到這句話，阿公笑了(是很開心的笑唷[:D])，我們也笑了，
因為小孩子比較多，所以大人都會被我們小孩子同化，呵呵～

還有一次，有朋友要問電話，阿嬤不曉得幾號，便問阿公，
阿公居然還能馬上背出來，真是厲害。
不過阿嬤有跟朋友說不確定對不對，因為那時阿公的意識沒有很清醒。

有一天夜裡，阿公肚子痛到受不了，原先叔叔要開車載阿公到醫院的，
但是阿公沒辦法坐，只好打電話叫救護車。
原來，阿公整天都沒有排尿，才會造成肚子痛，後來到醫院導尿，才順利排尿，後來，阿公身上就都插著尿管了。

姑姑跟姑丈晚上只要有空，就會來看阿公。
他們怕阿公的床不透氣，還花了一萬多塊買氣墊床給阿公，
怕阿公喝的安素香草口味太甜，喝太多會膩，還去找了鹹的口味要讓阿公換著喝，
姑姑跟姑丈真的很有心。

有一天早上，我跟媽媽、阿嬤在房間照顧阿公順便聊天時，媽媽就說她昨晚沒睡好，所以今天牙齒痛。
過沒多久，阿公居然也跟我說他牙齒痛．．．
我問阿公：「是你要跟我們說媽媽牙齒痛，還是你牙齒痛？」(到後來阿公沒力氣多講話)
後來阿公表示他牙痛，正當我不知該怎麼辦時，護士打電話來關心了。

我跟護士說明了阿公的情況，也提到阿公的身體有時都會發抖。
護士說牙痛是有可能的，因為牙齦會痿縮，可以買普拿疼或是冰敷止痛。
護士還交待我們，房間要讓通風，要讓空氣流通，不要因為怕病人會冷，就把整個門窗都緊閉，讓空氣流通對病人才是最好的。
還要我以後餵藥都要固定時間，包括止痛藥水也是。

但是，阿公現在吞嚥有點困難…只能把藥磨碎加水讓阿公吃下去。
而且，也怕阿公因為沒力氣說話，萬一痛的時候怎辦？
護士要我每天都固定讓阿公吃普拿疼了，預防萬一。

阿公一直在說夢話。他說：「哇抹推(我不要拿的意思)、哇抹推…」
我問阿公不要拿什麼？他沒回我。過一下子又重覆同樣的話。
我無法得知他到底不要拿什麼，我只能一直安慰他，
我說你說不要拿就不要拿，沒有人會拿的，放心。
我本來還在想阿公是不是因為要開刀的事，他不願意，跟家人講，他們也不曉得。
阿嬤也說，阿公之前還有說：「好遠，我走不到。」
阿嬤就說：「遠的話，那我們就坐車。」

3月13日星期二，謢士又來做檢查了，但她跟我說阿公的情況不樂觀。
而且阿公的褥瘡更嚴重了。她問我們是不是都沒在幫阿公翻身？
我們不是沒幫阿公翻身，只是沒有兩小時那麼常而已。
因為阿公晚上都沒什麼睡，所以白天我們盡量讓他休息，再加上有氣墊床，想說應該還好，沒想到會更嚴重…
護士說我們錯了，白天應該要多幫阿公翻身，不要讓他一直睡，把他用的累一點，這樣晚上才會好睡，還要我追加藥劑，讓阿公多排便排尿，把阿摩尼亞排出來才不會一直昏睡。
阿公偶爾會咳嗽，而且還有痰。護士有教我們如何拍背讓他舒服一點。

她說阿公呼吸中止的秒數愈來愈長了，血壓脈膊也比之前低，
她跟我說，如果呼吸中止超過一分鐘就表示已經…
她還叫我要注意死亡時間。(因要填寫死亡證明書)

謢士叫我和阿嬤到前頭，她跟我們說了很多，要我們有心理準備。
她拿出一張瀕臨死亡的症狀讓我看，跟我講解了很多，還告訴我若阿公不能吞嚥了，就不要在免強他喝任何東西，止痛藥水就抹在口腔讓口腔去吸收。
我跟阿嬤聽了淚直流，但也只能強忍住，不讓阿公看到。

護士還說，叫我們多跟阿公說話，不管說什麼都好。
我照做了，鄰居來我們家時，還對我說：「妳幹麻自言自語，妳阿公又不理妳。」我相信阿公一定有聽到我對他說話。

那天，我下午才上班。中午，阿嬤、媽媽、我和弟弟幫阿公洗頭、擦身體。
後來，阿公吐了，我們趕快幫阿公換衣服且再擦一次身體。
阿公已經有一點吞嚥困難了．．．
那天晚上，我跟媽媽待到十一點半才回家。
晚上，通常由二叔叔跟奶奶照顧阿公，但因隔天叔叔有事，所以晚上不能去照顧阿公，原先媽媽要留下來的，但阿嬤一直說不用。

隔天一早，還沒七點我就到阿嬤家等著幫阿公餵藥。
(因為我怕阿嬤餵太急，阿公沒辦法吞下去)
我1cc、1cc的餵，止痛藥水阿公有吞下去，
餵完後，我拉了阿公的手，但阿公五官馬上皺在一起，整個表情就是很痛很痛…
我跟阿公說，我幫你按摩一下，阿公點點頭。
那是最後一次阿公回應我了．．．．．．

媽媽來時，我跟媽媽幫阿公按摩，但阿公整個身體都很僵硬，連我跟媽媽都沒辦法幫阿公翻身(以前都可以的)，只好趕快叫爸爸來。

八點，幫阿公餵藥，阿公有點吞不下去，我用棉花棒塗在阿公口中。
應該是我之前餵的阿公沒有吞下去，然後又用棉花棒塗在口中，這樣太多了，
阿公有一點嗆到，後來一直咳嗽，好像又有痰，要咳咳不出來的感覺…
之後阿公就一直喘氣一直喘氣，
阿嬤說前一晚阿公也是突然喘兩聲很大聲，眼睛睜的大大的，問他話他都沒有回應…
(其實，阿公也知道自己的病情，他有時候也會流淚．．．)
我們看到阿公這樣，心裡也都有底了，
阿嬤趕快通知姑姑、叔叔、嬸嬸他們回來，
媽媽趕快叫二姊、小弟過來，然後回家準備一些東西…

後來，看到阿公真的快不行了，但明白他放不下心，
爸爸就跟阿公說叫阿公放心，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會處理，
阿嬤撫著阿公的胸口說你不用擔心我，家裡的事大兒子會處理．．．
說完沒多久，阿公就嚥下最後一口氣了。

3月14日 9點58分。

大家哭喊著，爸爸、阿公你要再撐一下，還有人還沒回來啊……

叔叔趕回來，趕快幫忙扶阿公讓爸爸揹著阿公，
爸爸揹著阿公往我們家跑，我幫忙拿著阿公的尿袋，我們大家沿路哭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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