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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 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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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創作] 無眠
作者: Tang	日期: 2010.08.14　　天氣: 　心情:

『哈囉。』

我敲了房門，走進房內，
裡面躺著一個虛弱的女子，旁邊坐著一個男孩。

「你來了。」男孩語調相當不客氣。

『抱歉，路上小塞車，趕的上探病時間就好；』我轉過頭看著女子，
『怎麼會戴氧氣罩？』

「化療太多次，情況不是很樂觀，只能靠呼吸器維生，」男孩說，
「不過已經請醫生盡量搶救了。」

『覺得怎麼樣？』我走到床前，輕聲的對著女子說。

她瞇眼看著我，相當開心的樣子。

「先說好，要不是我媽事先交待叫你過來，我絕對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看來，這孩子還對之前的事情相當不諒解。

十年前，因為她的家庭因素，我們被迫分手，
她奉命嫁給一個大她八歲的男人，
我沒極力爭取和抗爭，還出現在她的喜宴祝福她；
後來才知道…原來她被那個男人性侵，對方還叫黑道給她家人壓力，
家屬為了息事寧人，不得已，
只好把她許配給男子。

幾個月後，生下了眼前這個男孩，男子卻因犯罪而逃亡海外，
她也因為長期被迫花天酒地的生活，罹患癌症，
目前…就是現在看到的情形。

我輕撫她的額頭，卻記不得她從前的樣子。

分手那晚，我站在她家大樓下，
看著大樓唯一不滅的燈，我懂她徹夜不睡的心情。
只是，我沒勇氣，
按不下手機通訊錄的那個名字，
衝不進社區某一處的那棟房子，
分手的理由，我們都不能接受；
肉體已經分離，那心呢？
我的已經離開我的軀體，卻未曾到達她的彼岸。

妳在哪裡……

『我該走了。』我望著女子說。

她感受到我的離去，眼神似乎想說些什麼。

『我明天再來。』我轉過頭對男孩說。

突然，覺得有股輕微的阻力，
我的衣角剛剛被拉住後，因無力而鬆手。

『怎麼了？』我側身傾耳在她的嘴邊。

聽著她微薄的氣息，和我張大眼睛成強烈的對比。

「幹麼？」男孩說。

『你媽…要我送她…最後一程……』

「休想！」男孩咆嘯說，
「你敢對我媽怎麼樣，你他媽的我就告你謀殺！」

小小年紀就學會講粗話…看來他老爹的影響不小。

『刻意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蹲在床邊看著她。

女子微微點頭，眼中充滿期望。

「走開！」男孩嘶吼著，衝過來把我推到門口，

這舉動驚動了護理站的護士，甚至連醫生都被叫了過來。

『我沒有……』我緩緩解釋剛剛的情形給醫生聽。

“先生，依據我的醫療道德，我是不允許你私自將我的病患終止生命的。”

『我知道，我什麼都沒做；』我努力澄清，
『那我走了。』

臨走的時候，我看了女子一眼，她還想用眼神做最後的掙扎。
就在這時，護理站傳來一首英文老歌。

　　Tonight you re mine...completely
　　今夜，你跟我...完全在一起

　　You give your love...so sweetly
　　你給我的愛...好甜蜜

　　Tonight...the light...of love is in your eyes
　　今晚...的月光...就像你眼珠裡的愛

　　But will you love me...tomorrow
　　可是，到了明天你...還愛我嗎

　　Is this a lasting...treasure
　　珍貴的愛情...是長久的嗎

　　Or,just a moment s...pleasure
　　或，只似快感...這麼短暫一時

　　Can I...believe...the magic in your sighs
　　我...可以相信...你呼吸裡的魔力嗎

　　Will you still love me...tomorrow
　　到了明天...你還愛我嗎

　　Tonight with words...unspoken
　　今晚的話...都沒說清楚

　　You say that I m the only one
　　你只說我是你的唯一的愛

　　But will my heart...be broken
　　可是，我的心...會破碎嗎

　　When the night...meets the mor-...ning sun
　　當今夜...在朝陽裡...消失的時候

　　I’d like to know...that your love...
　　我很想知道...你的愛...

　　Is a love I can...be sure of
　　是我可以...信賴的

　　So tell...me now
　　請現在...就告訴我

　　And I won t ask again
　　我再也不會來煩你

　　Will you still love me...tomorrow
　　到了明天...你還愛我嗎？

　　Will you still love me...tomorrow
　　到了明天...你還愛我嗎？

這是…我們的主題曲……

　　　　＊　　　　＊　　　　＊　　　　＊

「欸，我可以相信你嗎？」她說。

『幹麼突然問這個？』

「沒啊，剛剛那首歌其中一段，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妳很無聊耶！』我說。

「不管，快說啦。」

『當然可以啊，誰叫我們是男女朋友。』

「那麼……」她說，
「如果哪一天我們分手了，你千萬不可以挽回喔！」

『呸呸呸！烏鴉嘴！』

「還有，如果我極盡全力的請你幫我做某件事，你不可以拒絕！」

『比如說？』

「嗯…我很用力的請你買給我一個LV的包包！」

『免談……』

「哎喲！假設咩，這種事就算我努力拜託你，你也不會理我吧。」

『當然。』

「不管，這兩件事你都要答應我，快點！」

『第一件事不可能發生，所以我可以答應；』我說，
『第二件…如果真的是妳希望的話，我一定幫妳完成。』

「一定喔！」

『嗯！一定！』

「那……」她的唇突然靠了過來，
「來個約定之吻！」

　　　　＊　　　　＊　　　　＊　　　　＊

『走開！』我試圖闖進病房。

“這位先生…你冷靜一點！護士！快叫保全！”醫生一整個把我抓住。

『讓我過去…讓我完成她的心願！走開！』

「馬的，你是聽不懂喔！」男孩衝過來，朝我臉部揮了一拳；

還來不及反應這瞬間，後頭護士猛然尖叫一聲，
床上的女子上半身離開床沿，幾乎懸空。

「媽！」男孩趕緊將她扶在床上。

這時，病房一切寧靜，
因為我們都知道……

一個連舉手都很吃力的人，要移動身體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讓我……』我打破沉默，
『完成她最後一個願望，拜託你。』

「……」

『你應該也知道…為什麼你媽要叫我過來，』我看著男孩，
『既然你都明白了，還願意這樣做，表示你……』

「閉嘴！」男孩抿著嘴唇，眼眶還是藏不住淚水。

『這輩子…我只愛你母親一人，縱使她已經變成這樣，』我說，
『我要完成對她所承諾過的，這就是她…找我過來的目的。』

男孩低著頭拼命地搖，內心還在抗拒著這個事實。
最後他抬起頭；許久後，才願意點頭。

“……醫生要做的，不是剝奪一個人生命的權力，”醫生說，
“我可以給你們簽放棄急救同意書，但整個執行過程…我必須在場。”

『我懂。』

“謝謝你們體諒一個當醫生的使命，以及責任……”

護士請男孩到護理站簽字，我慢慢走到女子的身邊，
她泛紅眼眶地望著我，這感覺非常難受。

「好了……」背後傳來男孩的聲音。

我輕輕的拿起氧氣罩，左手撫摸她的臉頰，
右手輕柔地握起她的手。

『累的話…就睡一下吧，我會陪在妳身邊的。』

她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就像我初次看到她時，一樣美麗；
說完，我低著頭深深地一吻，
我無法停止身體的顫抖，那是不斷啜泣的原因，
直到她的手垂下為止。

後頭的醫生和護士默默禱告，男孩跪下來放聲哭喊著，
有如盡情宣洩這段日子所壓抑的哀號。

http://www.youtube.com/watch?v=tpmTfdPp5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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