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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雨...醫院雜記
作者: Lucifa	日期: 2006.04.13　　天氣: 　心情:

雨勢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我望著窗外下著的傾盆大雨……

醫院裡一片空盪而沈重的氣氛，雖然大廳上充滿走動的人群，但是因為知道這裡是醫院，心情總是提不起來，好像這裡的人們沒有笑容似的。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時有穿著白衣的醫生護士匆匆地走來走去，他們身上的服飾，就像是白色的象牙塔般，如此的莊嚴不容侵犯。

候診間裡，多了一個坐輪椅的老人，我用眼角打量著，他眼神空洞麻木，直直望著前方，身體骨瘦如材，但是他的手腳卻異常的腫大，像是氣球一般鼓鼓的，而且還向是抹了層油似的，閃閃發亮，我不敢再看他，急忙轉過身去，假裝我在看窗外。

從他的眼神隱約猜測，他的一生到底是怎樣的呢，想必是坎坷走過來的吧，不，還是別想了，想這些事總令人毛骨悚然，可是，我實在很好奇他到底……

「爸，外面在下雨喔，雨下的好大好大喔」忽然傳進這樣的聲音，我耐不住好奇心，慢慢轉頭，原來是老人身邊的一位中年人在他耳邊這樣說，不過老人沒有反應。

「爸，這裡的雨沒有我們家那裡的大呢，對不對呀？」中年人一面說一面把輪椅堆到面向窗外。「還記得以前下雨時，那時候我都會去找妹仔出去玩紙船，爸，你記得嗎？那時候我才剛上小學呢！」

老人沒有反應，雙眼仍是直直望著前方，「爸…」他輕輕的說，話中帶著無限的關懷。他把老人的手輕輕舉起，雙手輕輕的搓著那腫大以歷經風霜的手，似乎覺得搓一搓就不會那麼腫了，他不停的搓，而老人始終沒有感覺。他把老人的手輕輕放在輪椅的扶桿上，他雙手一放開，那手無聲無息的滑了下來，像是燕子一般的輕盈。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聲音，「爸拔！」一個小女孩叫道，來到中年人身邊，中年人蹲了下來，用手輕輕拍了拍小女孩肩膀，說：「來，把妳的禮物送給阿公」

小女孩笑了笑，走到老人面前，開朗的說：「阿公，我有禮物要送你喔，要不要猜猜看我帶什麼？」

老人沒有回答，沒有看那小女孩，沒有反應。

「阿公，要不要猜猜看？」小女孩見老人不理他，問爸爸：「爸拔，為什麼阿公不猜呢？我做了好久喔」

爸爸親切的說：「阿公今天好累喔，不想猜了」
「為什麼，以前我送阿公東西，阿公都會猜呀，為什麼今天累了？」
「阿公要看醫生，看好多好多醫生，所以很累啊」
「那好吧，這次原諒阿公，下次一定要猜喔！」小女孩從身後拿出一張花花綠綠的卡片，放在阿公腿上「阿公，你看，這是我做的」

小女孩翻開卡片，裡面畫了一片草地，上面有爸爸媽媽阿公還有小女孩和一隻狗，阿公坐在搖椅上，爸爸媽媽站在後面，小女孩和小狗在草地上玩。

「阿公，我跟你說喔，這是阿公爸拔媽麻還有我，這隻小狗狗是爸拔答應要送給我的喔，你看，很可愛吧，我想養另一種更可愛的狗，但是我不會畫，所以我只好畫這種狗」小女還高高興興的為老人解釋，可是老人始終坐在輪椅上，一動也不動。

小女孩翻開老人腿上的被子，被那雙手嚇到了，但她很快恢復鎮定，她輕輕的小心的摸著老人的手，「阿公，妳要快點好起來唷，這樣妳就可以像這裡一樣，看我在草地上和狗溝玩喔」

許久，小女孩縮回父親身邊，「爸拔，我想尿尿」
父親這時聲音已經有點哽咽：「好，妳自己去」
小女孩跑走了。

這時，從父親身後走出來一個婦人，她緩緩走向老人，撫摸了那雙手，隨即倒在他懷裡，披散的亂髮，自他懷中傳來一陣陣啜泣聲：「怎麼會這樣？我不敢相信……」

他沒有作聲，只是輕拍著她的肩，任他在懷裡流下的淚水四橫。

我再度轉過身去，望著窗外不曾停歇的雨勢……

也許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故事吧，原來每張愁容下都曾有過一條條血與汗留下的痕跡。

窗外的雨啊，你能瞭解這裡的悲傷嗎？如果瞭解的話，請不要發出如此大的雨聲，靜下來聽聽醫院裡的無聲的哀嚎吧！

他沒有回答我，也許他不瞭解吧。

雨勢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我望著窗外下著的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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