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
我有很勤勞地服侍那張to-do list
右手裹起一支筆在為它不住加長
一邊
左手的食指在上面跳舞
無秩序地點來點去
妄想食指真的可以食掉它一部份
一少部份也好
電話在面前長響
老闆在遠處怪叫
同事通報留言
訪客像看醫生那樣地在外面等
小秘書用沒有抱文件的手敲打我大開的中門
是那天我囑咐她必須要敲門的
我不是要擺架子
祇是每一次
活像無腳的她飄進來時
都把低頭出神或入神的我嚇一大跳
妳記著要用小至中度力量敲門
我愛她真乖﹝雖然不巧﹞
文件一堆堆的給放下
我幻想那是疊高了的鈔票
最近
我用別人眼中不可能的速度
完成了許多別人眼中不可能的任務
任務像水龍頭扭開嘩啦而下
接得越快就來得越多
接得慢就濕透一身
最近
對秒針和飢餓的響聲常常喪失了聽覺
祇有眼睛和胃的刺痛
才能把半死在燈下的我叫醒
好多人以為我是太熱愛我的工作
其實我哪有這種高等情操？
都是為了愛鈔票
周星馳說過：
「人無夢，跟一條鹹魚沒有分別。」
好在我不是鹹魚
我不過是把夢想或叫理想的通通延後
一再延後
都是為了鈔票


返回那張to-do list
我對著它又咳個沒停
咳不出多兩個腦袋
我便執起耳畔兩絀頭髮
在腦後打一個結
咳不出多六條手臂
我唯有再勞煩右手食指
在list上面繼續添畫綠柳紅桃……


突然
to-do list響起一把聲音：


「愛，並不是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