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都要愛

     夏天，有著知了、鳳凰花、木棉道的季節。天邊的一朵雲伴著春風婆娑的長袖，帶走了許願池娉婷少女的失望，但少年維特的煩惱正要開始，我的心卻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妳。

     三個月了，她已經單身了三個月，我呢？忘記了，大概六年了吧，自從和前任班對女友分手後大概是這麼長的時間吧！夏天實在有夠熱，但和我室友阿KEN討論過後被他否決了裝冷氣的提議，他覺得在草創時期的他，現在裝冷氣是一種奢侈品，即使寧願去買自以為可以很涼的加了冰晶的涼風扇。他當然可以這樣一派輕鬆的說心靜自然涼，反正他們新人現在受訓都上白天班，回來就有夏夜晚風，我呢？我下班之後就得和太陽老公公PK，睡一睡還不知道會不會中暑呢！算了，於是我除了原本的立扇外又添置了工業用扇和掛扇，終於在三扇齊下下，暫時止住體溫的持續攀高。

     我的生日快到了，我的生日剛好就是在畢業典禮熱烈舉行的時候，但我總是很低調，因為如果不小心被同學發現的話，他們便會採用在加勒比海一個叫做阿魯巴島(Aruba)的儀式祭祀畢業典禮。除了小學畢業因為都是民智未開的小朋友和大學因為延畢而倖免於難外，特別是以前唸一中的時候，那些同學都是野蠻的雄性族人，根本不講道義的。那一次畢業典禮，我記得是在被攙扶的情況下回家的。回想那怵目驚心的血腥畫面，我就像是個被日本鬼子蹂躪的慰安婦般。記得當時除了正常位之外，還有花式的如朝天闕以及被抬到籃球場去阿籃球框、人體自助式阿魯巴(就是其中一個人站著不動當柱子)，在這樣的訓諫之下，我變得比淡水阿婆賣的鐵蛋還要堅強，不怕苦、不怕難。

     因為剛結束連續一百二十一天上班的紀錄下，在公司同事們的慫恿下，決定擴大慶祝本人的二十五歲生日，當然我也約了她參加我的生日PARTY。上班族的休閒活動其實還真的滿單調的，生日就是約去包廂唱歌喝酒，我也不免俗的訂了錢貴環亞店的KTV的總統級包廂。錢貴KTV果然是店如其名有夠貴，不貴免錢，買便宜退兩個差價。據阿KEN他妹在KTV打工的經驗，假日KTV都是給那些窮學生唱的，這麼說來似乎也是如此。

     在KTV裡我一直把自己定位為抒情民歌派歌手，但由於我除了會唱費小哥的一翦梅外，刺客合唱團的無敵鐵金剛間或點一些信樂團的歌來飆外，有一首歌別人會先幫我點好，礙於同儕人情壓力下，我只好硬著頭皮去唱，那首歌就是施文彬的「七仔」。不過這歌我是愈唱愈沒行情，是可以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是沒錯，嚴重的會有餘音繞樑的耳嗚現象。聽過我唱這首歌的女生不是摀住耳朵露出猙獰的表情就是唱完歌去看耳鼻喉科。

     是日是役，我比平常多喝了一兩箱，因為不喝茫難以逃過眾人的監督，既然無法當個beer-doger，只好請文天祥大哥附身從容就義，南面再拜而飲，待退駕後再請荊軻老兄賜給我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勇氣，不把這些看起來像兵馬俑的同事收掉誓不還的決心讓我自食惡果。有道是雙拳難敵四腿，盲拳打死老師傅，雖然我酒量也沒說很行，在杯觥交錯餐盤狼籍酒過N巡後，即使長坂坡的張翼德來這攤酒鬼、酒仙眾多的場子，紛紛擾擾千百杯以後，醉倒沙場似乎也是可預見的不歸路吧！

        在還沒倒下之前，我拆了禮物。我室友阿KEN送我一個斜背的包，正好我的背包滿髒的早就想換一個了，他說本來要送我一個四層櫃的，我說還好你沒送來，不然要怎麼搬回去我還很煩惱。秀芬的室友儀靜，以前也曾經和我一起上過一段時間的大夜班，認識她比認識秀芬還久，她送我一條上班用的皮帶。還好她是有帶她的搥子過來，不然我還以為這是她的暗示想套住我，不過依她的傻大姐個性應該是單純只是挑實用的禮物給我的心情下買的吧！看完禮物沒多久，在周杰倫的止戰之殤的歌曲下，我漸漸倒下像被後浪推倒的前浪般趴在沙發上。

        約莫半小時後我醒轉過來，想起今天原本盤算的事，雖然我喝多了，可是自認酒品還不錯，意識沒有模糊，於是便喚了秀芬過來假意請託她扶我去外面的廁所吐。在洗把臉以後，我在走廊上輕輕清楚的告訴她：「我喜歡妳。」她一副不以為意以為醉漢之言不可信繼續攙扶著我走回包廂。我又說了一遍：「我真的喜歡妳。」於是她靜默了幾秒問我：「什麼時候開始？」我說：「從第一眼看到妳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的時候，在耀偉追妳之前就喜歡妳了。」接著她就不答話了，我們相偕走入包廂，之後就應付不了幾句話。我雖然察覺到這點不自然，但卻不能再做什麼，只能默默等待散場。

        人去包廂空回家後，我傳了兩封簡訊給她，在接下來的兩天卻像汪洋中的瓶中信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兩天後約早上七點時，正當我和一位貴賓客戶通話時，接到她回傳的簡訊，我不用看大概也猜得到答案。如果她的回答是正面的，或許我們會見上一面。在結束與客戶的電話後，我按Not Ready鍵到廁所坐在劉德華所說的好朋友—馬桶上看著她的回訊。果然，她給我不同於發好人卡的創新答案，她說：「我希望像以前那樣」。這時我心底車無輪馬無彊，被她的這句話叫了聲將軍但思考不出任何突破的路法。之所以會這麼心急也是受迫性的，因為男人的直覺告訴我，她身邊有個剛失戀的男生也在追她，那男生長得還算一表人才只是有點像清朝人，額頭有點高，名字叫做正義。由於看出正義雖未告白但積極的攻勢，於是我抱持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不想沒說就被淘汰會很悶的心態在未布建完成的窘況下借酒提膽告白。雖然被婉拒是早有心裡準備的，但還是因此在後面幾天的值機鬱鬱寡歡，甚至和平常很照顧我的直屬主管佑宏組長為了一個阿多仔客戶問題處理上的意見不合而當面咆哮。想想我做這份工作這麼久，多少澳洲來的客人沒接過，為什麼最近情緒如此波動那麼大？我實在太不專業了。

     覆水難收，心已離弦，五百里加急軍驛馬也追不回，本來想說順利的話應該可以搶得機先直接入彎，但似乎是離合器和油門控制切換節奏不好，沒將對手甩在後頭卻反而打滑抓地不夠差點撞山壁，不過在還沒到達秀芬心的終點前我是不會認輸的。退一步就退一步嘛，先撤退到大後方再從長計議，先擬好穩定戰局的隆中對策，等待時機早晚再擒縱她的心。心中這麼一轉念，果然豁然開朗，心頭就沒那麼「結歸丸」，失落感也就沒那麼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