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文與圖：白梨花

看圖說畫：我也想每天下班後看到他。

二順子終於回來了！

他穿著海軍制服，我第一次在梨樹林裡見到他的那套衣服。

快樂的神情中帶著一絲不安。

「我來跟你道別，我等下要搭船去英國了。」一星期沒見，有許多心裡的話，需要一一點清交代，他卻跳過，冒出這句話後，僅有的不安也消失了。

我抓住他，他出力閃開，我繼續趨前，抓到他的衣袖。「不要走，我快要生了。」肚裡的小順子，最近很不安分。

他連忙抽手，我也跌落地上，衣袖上兩顆鈕扣，一顆落地，另一顆在我手中。

「不要鬧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他說：「你們知道嗎？那是我最大的理想，誰也攔不住我。」

他還是走了，他的理想在英國，我的理想只剩下兩顆鈕扣。

不一會，我的下腹開始抽緊，有時候又好些，接著再抽緊，我雙手捧著肚子，一拐一顛的走出家門，心裡記著吳婆婆的交代，如果有規律的開始痛，停，痛，停，就要注意，時間是否愈來愈密。

我觀看著自己的肚子，大口喘氣。我知道自己在慌，但是更知道自己在觀察那個慌，那種感覺很奇妙，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去找吳婆婆。

遠遠看到大榕樹，榕樹下有阿枝與六嬸，我像得救了似的癱軟下來，他們前來扶我，我抬頭望向大門，上面綁著紅布條。

「那布條是為你綁的」，六嬸說：「吳婆婆知道你會來。」

※     ※     ※

「嫁給我吧！」這是david第八次向我求婚。

他把鑰匙放在我掌心，雙手臥著我手，一股暖流透過，鑰匙也跟著熱了。

「不想生孩子就不要生，不要作家事就不要做。我只要天天下班可以看到妳。」

我再次望向通宵海邊的月亮。一大片浮雲剛從她眼前掠過。我拂去額上瀏海，想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浪花老遠就備好接力隊伍，黑夜裡，只見一波一波白浪相繼奔來，迎首的在我足前抬頭問候，淹過我腳背，又像做錯事的孩子，立刻沒入沙灘。

做錯了事，就該自己迎上來道歉，從此不必再提。我也許會改變心意，嫁給david，我也想每天下班後看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