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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銜尾蛇‧仆街派-沒滑鼠 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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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銜尾蛇‧仆街派-沒滑鼠 日期: 2008.05.23  天氣:  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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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上的魔術師】


以下是慣例的簡介+部分內文,心得....等我看完吧(淚)
目前進度是第一章。
也就是還有兩章要看阿....(遠目)

# 作者:石田衣良/著
# 原文作者:Ishida Ira
# 譯者:江裕真
# 出版社:木馬文化
# 出版日期:2005年11月04日
#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867475704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13054

內容簡介


  謎樣的股票投機大亨挑中一個鎮日留連柏青哥店的單身寄生蟲,讓他從什麼都不懂的門外漢,搖身一變成了財經精英,縱橫股市,投機操作,與老人聯手挑戰日本第三大銀行,智取以卑劣手段欺詐老人的龐大金融機器。

  如形狀不定的波浪般忽上忽下的股市數字,在曲線交會處形成巨大的變化。就在這漲跌起落之間,蘊藏著人類的智慧,以及人性的善惡與貪婪。善與惡的對峙,你爭我奪的謀略戰,在石田的筆下,活靈活現地施展開來。而詭譎的股票生態、明快的節奏切換,更是精準表現出金錢世界的快速脈動,緊扣讀者的目光。

  文字簡單清新,意象深遠;敘事生動,緊緊抓住讀者的注意力。虛構的故事內容交雜真實的社會現況,既能享受閱讀的樂趣,又能獲得知識的充實。

目錄

# 1. 波上的魔術師
# 2. 陰天的漫步
# 3. 秋天的買賣

內文1
世界可能會在一天內丕變。

越過平緩的山丘後,曾幾何時,就像經過分水嶺一樣,連命運要流往的目的地,都徹底轉向了。流到了不知名的另一個大海去。有人所碰到的,是像不值一聽的流行歌曲所唱的一樣,在羅曼蒂克的狀況下與好女人邂逅之類的。但我的遭遇可不是這種。我碰到的,是個年近七十的老男人。

那老頭子連哄帶騙、讓我比一般日本國民還早上好幾年就徹底陷進去的,是一個名叫「市場」的叢林。在那個世界裡,每位參加者既是惡狠的野狼,也是待宰的綿羊。「盈虧自負」與「市場主義」、「避險基金」與「火箭科學家」、「信用交易」和「電子貨幣」……這樣的詞彙,在我認識那老頭子之前,不過是許多散落在我從來不看的報紙裡頭的純然咒語而已。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數字會歌唱、圖表會跳舞。才不過幾日圓的價格變動,就能讓人的心臟七上八下,像個準備把親手做的巧克力送給隔壁男同學的小學女生一樣。看著那排成一整列的數字,我可以感受到,它們就像形狀不定的波浪般忽上忽下,以及它們在潮流交會處所形成的巨大變化。

在這個狂亂的時代裡,你再怎麼逃,都已無法擺脫市場的影子。市場的大傘已經籠罩著整個世界。就算你說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就算你裝出善良的樣子,就算你假裝無知,很快都會行不通。市場是不管參加者的性格如何;對於凡人皆同、司空見慣的人生故事,也沒有什麼興趣。

所以,請各位稍微聽我講幾句話吧,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這台詞原本是詐騙分子與銀行行員的慣用語)。就像老頭子對我做的那樣,我也想把名叫「市場」的水晶球交給各位。各位是要高高舉起它,還是要伸腿踢飛它呢,這就是各位自己的責任與自由了。

我要講的,與學者們根據官方發表的統計數字所進行的經濟分析,是百分之兩百不同的事。他們的分析,只能做到把「過去」講得頭頭是道,而我要講的內容,卻是那種一刀切下去,血與膿就會從傷口滿滿湧出來的活生生的經濟。

那麼,讓我們開始交易吧。我的故事,得從日本經濟最靠近破滅時點的一九九八年,那個既灰暗又溫暖的春天開始講起。

「各位尾竹橋通商店街的善良民眾啊,請把您的自行車停在專用停車場,不要妨礙到路人。」

春天明明已經近了,這天不巧卻是個陰天。遠方擴音器的低濁聲響,在低空雲朵的反射後,傳了過來,吵得讓人受不了。那聲音一如往常來自◎◎智障◎◎右翼分子。我背對著街道,臉正對著柏青哥店關著的鐵捲門。

「『科斯莫斯柏青哥店』並未設置充足的自行車停車場,只不斷賄賂官員,無視本地居民的反對,打算在改裝後強行舊店新開。我們絕對不會屈服於權力的介入!」

過了一會兒,孩童們開始不停地齊聲吟頌著,聲音聽來笨笨的。

「絕對不屈服的!」

我偷偷瞄了一下在兩側都只有單線道、窄得可以的尾竹橋通上遲緩開著的灰色小巴士。車頂的四個角落都掛著擴音器。車窗外裝了鐵絲網。車體側邊寫著「大日本立志青雲會」的黑色字樣。真是笑掉當地居民的大牙。我想確認車牌號碼,卻發現它不知為何不是足立的車牌,而是橫濱的車牌。走在人行道的上班族也好,老太太也好,都對擴音器的轟炸,以及宣傳車的緩慢行駛視而不見。這是當然。這樣的情景已經持續了兩星期。這台宣傳車會在尾竹橋橋端折返,一天反覆來回個幾十趟。

右翼分子很反對位於尾竹橋通前端、正要重新開幕的柏青哥店「科斯莫斯」。從一道打柏青哥的朋友那裡,聽到一些傳聞,說這家柏青哥店因為警方的指示等原因,已經和與黑道集團有關的贈品供應商斷絕了關係。

順便一提,我正在排隊等著進入的,是位於科斯莫斯前方另一家叫「新巴黎」的柏青哥店。在尾竹橋通這兒,充滿活力的只有便利商店與柏青哥店而已。這裡是個屬於寂寞舊市區的商店街。在東京都荒川區町屋這裡,應該找不到住在高級靜謐住宅區的那種東京小孩吧。

我所居住的單房公寓挺糟的,剛好面對著街道。每到週末晚上,十之八九都會被酒醉者吵架的聲音驚醒。一次在半夢半醒間又傳來吵鬧聲,我隱約覺得「這好像是女生說話的口吻,可是聲音怎麼這麼低」,一聽之下,卻是低沉濃濁的粗獷聲音,連窗戶玻璃都為之震動。原來,是男同性戀在半夜兩點和他「男朋友」吵架,一連吵了四十五分鐘,連警車來了都還在吵。

我看了看手錶。早上九點。這次是掛在商店街圓弧狀屋頂的擴音器正開始播放一曲《戀愛是水藍色的》。宣傳車停在改裝中的科斯莫斯柏青哥前,繼續用聲音大到連早晨空氣都為之扭曲的超大音量騷擾著我們。在他們齊聲吼叫的示威聲中,一有停歇,就會有波爾.瑪麗亞大樂團(Paul Mauriat Orchestra)有如甜點般的美好弦樂演奏補上。這條街一向都如此,有個糟到不行的早晨。

我每天都會到柏青哥店的鐵捲門前報到,從開店前一小時,就與其他十多個人一起排著隊。大家的制服都是袖口磨破的工作服(不是襯衫)、連穿兩星期不脫的毛衣,以及磨破的便宜涼鞋。大家的目光都互不交接,因為這樣會在對方眼裡看到映照出來的自己。那很討厭。

那年春天,我剛從都內某大私立大學文學系畢業。那裡的偏差值大約五十五左右,不好也不壞。我大學延畢了一年,讀了五年。五年下來,成績是兩個「優」。我們學校的畢業生,男生有三成、女生有五成多的人畢業後會找不到工作,變成沒固定職業的「就職浪人」(這麼說起來,從我開始懂事的這十年來,我們這一代的人似乎沒碰過景氣好的時候)。

會給剛畢業的遊手好閒學生好臉色看的企業,應徵再多次也碰不到。再者,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混入某家公司去當個社會人,著實會讓我們覺得不舒服。

所以呢,我請在新潟當公務員的老爸繼續幫我出生活費,只要再一年就好,不夠的部分,我就用大學生活中唯一學會的技能來賺。柏青哥。每週五天,我反覆過著週一到週五早上第一個進店、中了獎就吃東西,好好地打到晚上為止的生活。要打到不賺不賠的程度,次數是愈多愈有利 ,所以這種數字柏青哥要打得好,就是看你夠不夠執著。雖然也有手氣超不順的時候,但後來我打習慣了,大學五年級每天可以賺到六千多日圓。我是從早上十點打到晚上九點,所以以時薪來算大概是六○○日圓吧。這樣的報酬到底划不划算,我也不知道。

我一面用不以為然的眼光看著這世界,一面每天就這麼活過來。這不是值得向人說嘴的事。沒有夢想也沒有希望。沒有錢也沒有工作。不管對誰或是對這世界都沒有貢獻。我覺得自己不是脫離群體、獨來獨往的一匹瘦狼,而只是抓著自己鬧彆扭的自尊不放,在半空中晃盪而已。和我同年代的夥伴都已經撇下我找到好工作,我則開始要走愈來愈不是滋味的下坡路段了。我一面用腳底感覺著這樣的疼痛,一面還是打從心裡某個地方覺得自己很特別。我根本不是狼,而是一隻圓滾滾、胖胖的野鴨 罷了。

成為社會人的第一年,我就這樣以半調子的柏青哥高手身分迎接悠閒的春天到來。

「喂,有人吵起來囉!」

叫聲從我排的隊伍後方傳了過來。啪躂啪躂的腳步聲從我身邊跑過,往路頭的科斯莫斯而去。空氣流動著,香煙的尼古丁與鹹鹹的體臭味刺鼻地傳來。我看了看四周,大家原本像死魚般白濁的眼珠,這下閃亮亮地發起光來。這裡果然是下町,喜歡看這種武打戲。跟著他們,我也湊過去看看熱鬧。

在科斯莫斯店門口寬約莫兩公尺的人行道上,站著五、六個從那輛街頭宣傳車裡走下來、穿著特攻隊服裝的小夥子。

「喂,你們擋到路了!」

其中一個把頭剃得光溜溜的傢伙,踢飛了地上的工具箱。螺絲起子和扳手散落在人行道上,閃著灰暗的光。前來安裝機器的柏青哥製造商的員工,在那裡不知所措。警衛們即使穿著像警察一樣威風的制服,似乎也奈何不了這群身著特攻隊服裝的小夥子。這也難怪。一個是看來柔弱的學生,還有兩個像是被裁員的肥胖中年男子。他們領的薪水,並沒有高到可以讓他們勇於挺身而出的地步。不過,雙方只是相互瞪視,特攻服小子們倒沒有直接對店方的人動手。否則訴諸暴力的話,不就正中警察下懷?街頭宣傳車的擴音器,讓早晨的商店街為之一震。

「我們反對科斯莫斯整修後重新開店!」

特攻服小子們就站在那兒,齊聲喊道。

「反對重新開店!」

他們握著的拳頭往空中大力揮舞。事情弄得蠻僵的。不過,這是連吵架都稱不上的民主抗議,太認真盯著看也沒什麼用。

我離開圍成一圈的人們,把腰靠在欄杆上,從口袋裡拿出記錄柏青哥成績的備忘錄。那幾天實在打得不太好,如果再不中個大一點的,月底來收房租時可就麻煩了。前一天的支出是二萬八千圓,獲得四九六○個鋼珠,贏回一萬二千圓,算起來虧損了一萬六千圓。我一直撐到晚上十一點快要關店,居然還輸掉一萬六千圓,實在不像話。

這個時候,彷彿魔法一樣,眼前出現了一個老人。我感覺到他的視線,於是看向他,他的眼睛跟半站半坐的我視線差不多高。那雙眼明明銳利而澄澈,表面卻覆蓋著一層光,不讓人看到裡面。這種眼睛我是頭一次看到,不知為何,覺得有點怕。那老人好像在我身上找尋吊在某處的價格標籤似的,打量了我一會兒。我好不容易才得以從容觀察對方。

這老人大概年約七十,個子不高,頭髮上有整齊的梳痕,髮線略為後退,額頭很寬。他的頭不大,鼻子、嘴巴、耳朵的形狀都不錯,但整個人看起來就小小的。他的臉就像庭園式盆景一樣,整齊好看。身上穿的和我老爸一樣,是二十年前訂做的那種上衣、長褲、背心一組的三件式西裝。那是相雜著較深的茶色直條紋與較明亮的灰色直條紋的法蘭絨厚西裝。不過無論裁工或布料,都不是我老爸的便宜貨比得上的。放在西裝多重口袋裡的懷錶,金鍊子和緩圓弧地垂露在外。

老人眼中的光芒緩緩閃了閃,好像想開口說些什麼,不過他還是轉過身子,拄著一根握把處刻有銀色浮雕的T型手杖走了開去。他的背挺得筆直,朝著科斯莫斯前面聚集的人群走去。他用手杖分開人牆,走到最前面。我開始感到好奇,從欄杆上站了起來。

我從一堆人頭的縫隙中看著現場。老人無視於週遭事物,逕自快步走到那群特攻服小子與店家警衛的中間。這老傢伙是水戶黃門 啊?不過,那種假笑的招牌動作倒沒有浮現。

「老傢伙,你想幹嘛啊!」

帶頭的光頭小子在老人面前傲慢地叫道。

「你是不想長命百歲了-是吧?你孫子可是會哭哦!」

老人的嘴垮了下來,稍稍搖了搖頭。看到老人這樣,其他穿特攻服的人相當不爽。三件式西裝的茶色被特攻服的綠色蓋住,看不見了。圍在四周的那一圈人裡,彼此交換不安的視線。

「住手!你們幾個!」

街頭宣傳車的擴音器突然響了起來。音量大到就像直接拿前端圓圓的鐵鎚敲著鼓膜一樣。我耳朵還在嗡嗡作響,這輛小型巴士的階梯上,就走下一個穿著皮外套的中年男子。膚色健康、體格不錯的男子,輕鬆地跨過欄杆,下達了命令。

「注意──」

他一聲令下,穿著特攻隊服裝的六個人在人行道旁站成了一列。中年男子大罵一聲「混帳!」,然後從右側的光頭小子開始,一個接一個在他們兩邊臉頰各甩了一巴掌。前面、後面、前面、後面。這幾個巴掌都用上了腰力,就像職業網球比賽中,擅長抽球的底線型選手那樣。特攻服的小夥子們就算鼻血流了出來,還是擦也不擦,朝著正前方站著。店家的警衛則是完全被打在臉頰上清脆的破裂音給嚇到了,只有那老人還若無其事。好像有人的牙齒被打到了,皮外套的男子右手手掌上的血一面滴到人行道上,一面向老人深深一鞠躬。

「年輕人失禮的地方,請容我再次向您致歉。」

老人抬起擺在手杖上的右手揮了揮,好像在幫忙說情一樣。

「哪裡,我這邊也是,該早點向辰美兄打招呼才是。我也有失禮之處。」

老人的聲音是沙啞、夾雜著金屬質感的高音調,有點像是把生鏽的鐵片拿來相互摩擦。他的話雖然不給人暴力的感覺,卻會奇妙地停留在耳中。被老人稱為「辰美」的中年男子,頭又更低了。

「過陣子我會再度向您請安,今天請容我先行告退。」

中年男子伸直他的背,把下巴甩向街頭宣傳車。特攻服小子變成好像丸子一樣,向小型巴士的車門蜂擁而去。中年男子再度向老人敬了個禮,上了巴士。這輛街頭宣傳車在沒有擴音器的噪音下急速開走。如同變魔術似的。

過了一會兒,看熱鬧的路人覺得沒趣,像鳥獸般四散離去。老人一看到我,再次把目光在我臉上停了停。我也站得筆直,盯著他有如黑色彈珠般的眼睛。週遭人們的一舉一動變成了慢動作,形成了殘影。彷彿全世界只剩下魔術師一般的老人的眼睛而已。

商店街的擴音器突然播放莫札特的《四十號交響曲》。我也終於回到原來的自己。這是人在新潟的老爸愛聽的曲子。老爸會自己製作真空管擴大機,在只有三張塌塌米大小的小書房裡,把頭擺進兩支喇叭中間聆聽小音量的古典樂。大部分的名曲都已裝在我的腦子裡。播完波爾.瑪麗亞大樂團與木匠兄妹後播莫札特,還真讓人傷腦筋。穿著條紋狀制服的店長從科斯莫斯裡頭走了出來,有禮貌地對老人鞠了鞠躬,兩個人一起消失在改裝中的店面裡。

因此,每當我回想起與老頭子碰面時的場景,腦海中總是會冒出那首G小調的旋律。令人憎恨的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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