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品潔

我開始看不清楚，愛情的模樣。

也許愛情是種抽象的情緒，沒有確切的形狀；但在玄關擺放的那雙鞋的主人離去之後，我失去了想像能力。

我始終猜不透，他為什麼要留下那雙鞋。

是為了不讓我把這段感情當成想像，所以他留下證據；還是他只是單純的忘了，在他將所有屬於他的東西清空之後，獨獨忘了帶走他的鞋。

我沒有力氣再去揣測他的動作，我呼吸到的空氣，並沒有什麼不同，不管是在他來之前或他走之後。
一個女人，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男人，影響她的生活，雖然一個人的夜裡有點冷。

左胸的位置有點空，不太習慣，但我想起了左胸剛剛放進一個人的時候，也有點脹，會習慣的，我想。
一個人和兩個人，也只是單人床和雙人床的差別。

只是為什麼腦袋裡還殘存著他的影像，我一直忘了把那雙鞋拿去扔，它就一直這樣安靜的擺在玄關，有時候我還以為他回來了，這是不是所謂的牽掛？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大概是他還欠我一個理由，他為什麼要這樣安安靜靜的離開？

我還是想不透。

沒什麼跡象，他走的前一晚，我們還開開心心的坐在陽台數星星，我記得我應該是數到第五十八顆星星，後來我就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倚著他的肩睡著了吧。

隔天，他像是一場夢境一樣的消失，什麼也沒留下，除了玄關放的那雙鞋。

也許他還不習慣兩個人的生活，也可能是他開始懷念一個人的日子，我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去猜測。
我走到了玄關，也許我該把那雙鞋給扔了，那雙鞋上積的那層薄薄的灰塵，顯得有些突兀，在有著輕微潔癖的我的家裡，似乎不該大喇喇的放在那。

扔了吧，我想。

當我提起那雙鞋，我的眉心微微的靠攏，鞋的底下，放了一個信封，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發現。
我放下那雙鞋，撿起那淡藍色的信封，署名給我的信，而信封上的是他的字跡，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會留下這雙鞋，只是，有點讓人想不透，為什麼信要放下鞋下？

我打開了那封信。

信裡面寫了好多，但寫些什麼我也差不多忘了，我只記得裡面的一段話，一段我不知道是指控還是敘述的話。

「我想我該離開了，如果我一直待在妳的身邊，妳會永遠看不清楚，愛情的模樣。
　愛情不需要添加想像力，因為除了體會，妳不會明白，為什麼愛情那麼令人憧憬。
　我愛妳，所以我選擇離開。
　等到有一天，當妳看到的是站在妳面前的人，而不是「愛情」的時候。
　那麼，我會祝福妳，因為，妳找到了真正的愛情。
　我只是有點遺憾，妳看見的並不是我。　　　　　　　　　　　　　　　　　　　」

如果我看見的不是他，那麼，我看見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發現自己已經漸漸習慣一個人的日子，我開始恢復一個人吃早餐的習慣，只是夜裡要多蓋件被子。

我沒再見過他，對他的記憶也已經慢慢的模糊，而那雙鞋也許是個證據。

我擦淨了那雙鞋的灰塵，又擺回了玄關，也許是怕有一天真的把他給忘了。

只是鞋，似乎又落了一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