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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創作生命中不平凡的色彩
作者: 漠然 日期: 2011.08.18  天氣:  心情:



從一位四肢強健的青年,變成只剩一隻左腳、半肢右腳和一小截臂膀的殘障者,是母親堅定的眼神,帶給謝坤山活下去
的勇氣,他不怨自己失去了什麼,反而冷靜地思考著:『我還擁有什麼?』

他咬筆桿、學畫畫,將對生命的熱力,投注在畫布上,一次又一次和自我的創作挑戰,他勉勵朋友們:「跌倒了,再站
起來!」是最困難、也是最簡單的事。

喉嚨的緊澀乾渴,強逼著謝坤山醒過來,昏昏沈沈躺在病床上的他,想伸手拿取桌上的茶杯時,才意識到陪伴他十六年
的雙手離開了。

瞬間遭高壓電擊,四肢只剩一肢

謝坤山猶記得,自己是在工廠搬運物品....沒想到,當時手持的一把鋼管誤觸高壓電,鋼管連著身體,一起被強烈的力
量吸住,當場擊昏。

雖然挽回了性命,但是,雙手截肢、右腿下半肢切除、左腳趾燒壞、右眼喪失視力,在別人眼中,他變成比『秘雕』還
可怕的怪物。

清醒後,謝坤山被團團的人群圍繞住,他的視線接觸到站立在病床旁的母親,臉上兩行已經乾涸的淚痕依稀可見。

病房外,三、四位親戚正交頭接耳低低細語著──

「乾脆讓他死掉算了,以後也是個大累贅!」

「怎麼變得這麼恐怖啊!沒腳沒手,好像怪物。」

「即使救活了,誰能照顧他一輩子?」

從一位四肢強健的青年,變成只剩一隻左腳的殘障者,原本就捉襟見肘的謝家,為了突來的龐大醫藥費而苦惱不已,雪
上加霜的是,工廠的老闆又跑了,賠償無著,在經濟考量下,探望的親友力勸他父母放棄算了,免得成為日後長期的負
擔。

然而,他聽到母親以堅定的語氣,告訴醫護人員和在場的親戚們:「請醫生全力醫治我的兒子,只要能救活、叫我一聲
『媽』,就夠了。」

母親硬是吞下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無所求的關懷,滋潤、保護著謝坤山,她的眼神帶給謝坤山『活下去』的勇氣── 十
六歲那年,母親賜給了他第二個『生命』,就像初生的嬰孩,吃飯、洗澡,都無法自理因為無法負擔沈重的醫療費用,
傷口尚未復原,謝坤山即返回僅五坪大的家。

以前,為了改善家計,小學一畢業,他就開始打工賺錢,一份月薪六百元的工作,從早上七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一點
到晚間七點,除了過年三天年假,天天都是他的工作日。

以前,一包一百公斤的米扛在肩上,四肢發達的他,走起來依舊四平八穩,偶爾趕時間也能小跑步;一整捆的鐵材架在
背上,走在烈日高照的石子路,『硬』又會『咬人』的鐵材,燙得他全身刮痕累累,他也不以為苦。

然而,現在的他,能做什麼?

就像初生的嬰孩,連吃飯、洗澡、上廁所都無法自理,母親必須重複著十六年前拉拔他長大的動作,三餐飲食,總是要
先一口口地餵他吃完,她再吃;到了冬天,他更是心疼母親吞下肚的盡是冷飯。

不久,母親因膽結石開刀住院,而他也嘗到整整十五天沒有洗澡的滋味,全身像被蟲咬般地『燒』癢,痛苦難耐,卻僅
能用身體去磨床板或牆壁,讓自己舒服些。

他深刻地感受到母親肩負的沈重壓力,她總是淌著淚,按捺不住地流露出聲,但這也僅僅是她內心千萬分之一說不出的
無奈,即使出門在外,心也總是繫掛在家中隨時需要她的孩子身上。

為了母親,他期許自己 ── 從照顧自己開始

為了母親,他學習克服身體的障礙,期許自己能從照顧自己開始。

首先,他想出用右臂剩下十五公分的一截臂膀,套上設計適宜的鐵器桶子來夾湯匙進食,此後,母親可以同時和他吃著
熱騰騰的飯。

他也在右膝蓋處裝置了鐵義肢,酷熱的夏天裡,鐵義肢常將右大腿燙得紅斑腫腫,但是謝坤山卻感恩它使自己再度站起
來。

一天,他獨自在家,如廁後,他反覆著想:「如果自己能處理好,母親回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休息。」他試著用左腳變
形的趾頭,夾起纏繞在地上的水管,並用那截手臂轉動水龍頭的開關,水噴出洗淨屁股後,他吃力地一抖一抖穿起鬆褲
子。

傍晚,他更試著自己沐浴,由於沒有蓮蓬頭設備,他用衣夾夾住水管前端,讓水成傘狀噴出,他站在前方轉動身軀,當
身上的污垢順水流至地面時,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 自己能夠洗澡,是如此幸運、快樂的事!

夜裡,母親回家,他笑著告訴她當天親自做的種種,她急急地問:「身體濕濕的,你怎麼擦乾呢?」

「身體擠進衣服褲子裡,布幫我擦乾了。」他回答。

「衣服濕濕的,會感冒。」

「身體的體溫會烘乾衣服。」

母親眼中含著淚,與他相視而笑,彼此眼中晶晶閃爍的光芒,照亮長達數年的黑暗。

這期間,他悟出更多『山不轉,路轉;路不轉,我轉』的妙招,日常生活起居,舉凡刷牙、洗臉、折棉被、掃地等大小
事,他都親自處理。

不問失去了什麼,只問:「我還擁有什麼?」

許多人建議謝坤山出去賣愛國獎券貼補家用;也有人建議『本錢雄厚』的他,大可去街邊乞討;或是推著他到官家,覺
得他『理當應得』一些金錢援助;更甚者,當面以『米蟲』的字眼叫喊他。

一生不曾坐過輪椅的他,不斷問自己:「謝坤山,難道這就是你的一生嗎?」

母親辛勞持家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他多次咬緊牙關、在心中吶喊:「謝坤山,無論如何都要站起來,不能讓
別人瞧不起!為了媽媽,要堅強地走出去!」

「我失去了肢體,卻痛在母親身上;如果心理再障礙,豈不是對母親造成二度傷害!」

達觀的個性,讓謝坤山不怨自己失去了什麼,反而冷靜地思考著:「我還擁有什麼?我還能再做什麼?」

「雖然沒有了雙手,但是我還有一張嘴啊!」

他開始用嘴咬筆桿,練習在紙上寫字,經歷邊寫邊流口水的窘境,以及字體歪歪扭扭、不成形樣的過程,幾年之後,他
終於領略出用嘴含筆的技巧了。

在家中閒暇無事,他依照乾姐黃瑞蓮送的『素描入門』,自學自畫,進入繪畫的天地,從畫人物著手,看著孔子、國父
蔣中正的圖像,一畫一畫勾勒出黑白素描。

「我找到了,我可以幫人家畫遺照賺錢,自食其力啊!」繪畫重燃他對未來的希望,他咬著畫筆,期待有朝一日能改善
家裡的經濟。

有次,他從黑白電視機欣賞到羅浮宮世紀名作,雖然看不到彩色的影像,但己經拓廣了他的視野,昇華他對繪畫的理想
並決意以成為一位藝術創作者自許。

在七彩顏料的繽紛世界裡,他開啟人生新契機,即使摔壞義肢、患了腎臟炎,都改變不了他學畫的決心,當年、中視《
愛心》節目報導他的遭遇後,他藉由愛心人士的幫助,申請裝上適宜的義肢。

在經歷七年,沒有朋友關懷、沒有親戚過的自閉歲月,他終於走出五坪大方框框,參加一個專門教殘障人士繪畫的技藝
班,並結交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他開始畫小型的商業風景油畫,一件五十元,用以餬口維生。

民國六十九年,歷史博物館展出畫家吳炫三的畫,謝坤山心中著實被色彩鮮豔大膽、內容意境深遠的畫作所感動,當天
他自告奮勇地向吳老師表示學畫的意願,在徵得同意後,他開始到國立藝專旁聽吳老師的課。

學畫、聽課的過程十分辛苦,他曾在往返途中,摔壞過義肢;因為不願錯失每堂課,忍著不上廁所,而得了腎臟炎;用
嘴咬圖釘裝訂畫布時,不慎斷裂兩顆大門牙....但是,謝坤山學畫的決心,從未曾改變。

每次完成一幅油畫,他總是千里迢迢背去請吳老師指導,老師、師母除了幫助他在繪畫領域再突破外,也常為他舉辦聚
會促銷當時尚未成熟的畫作,當時板橋海山國中的四位老師,每人每個月捐助他五百元,幫他解決生活開銷,譬如買繪
畫的工具、通車學畫的車票等。

知道自己的程度與同學間有明顯的差距,他強迫自己投入更多心力去學習,當時吳老師告訴他:「繪畫需要有更深、更
廣的知識與見聞來相輔相成。」這句話激勵了他的求知慾,而計劃重拾書本再進修。

當他帶著填妥的報名表,到校申請入學時,一位工作人員看見他的樣子,告訴他:「念補校,也需要用『手』寫功課。
」他回答:「這張報名表,就是我寫的啊。」

晚上讀補校、白天學畫,經歷七年的時間,完成高中學業,在這段日了裡,謝坤山開過三次畫展,一次次跟自我的創作
挑戰,他將對生命的熱力,發揮在畫布上── 不是為錢而畫,是為畫『感動的心』而畫。

「創作不是用口或用手的問題,是觀念與『用心』程度的差異,我嚴謹地完成每一幅作品,每一幅畫都是我生命的一部
分。」

曾經六次參加全國性美術比賽,連續六次落選的謝坤山,一直到第七次參展才入選全國油畫展,從他繪畫的歷程中,再
一次展現堅毅不屈的生命力。

我選擇『快樂』,因為不想失去更多

許多初識的朋友常問他:「謝坤山,你好豁達喔!跟一般刻板印象中的殘障人士,形成絕對的對比。」

這讓謝坤山想起十八年前的一段小故事。

那天,和妹妹一起走在台北市的街道上,沿途,他跟平常一樣和妹妹東扯西聊,談笑不斷,抵達一大廈時,一位陌生的
小姐從後方趕上,遞給他一個信封,說:「先生,這是屬於你的,請你收下。」

妹妹他打開信封,發現裡頭有一千五百元現金,趕忙退還給她,堅決不收的她,以沈重地心情問謝坤山:「我一直跟在
你們後面,在街頭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我發現你是如此快樂....可是,你....你的身上像缺少了什麼。」

接著,她語重心長地談論自己,相對於謝坤山的外在的樣子,她應該要比他更快樂,可是她被生活、工作壓的一點都不
快樂,她又問:「為什麼你會這麼快樂?」

「我為什麼會這麼快樂?」他以幽默的語氣重複說著這大多數人心中的疑問。

「也許我的身軀失去某些東西,但是我仍有權利選擇以『快樂的心情』過日子,身體的殘缺不算什麼,心理健康,懷著
一顆樂觀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謝坤山臉上掛著笑容說:「儘管肉體上遭遇過折磨、打擊,心靈也曾一度受外在嘲弄而挫折,但是,都過去了,如果現
在,我繼續為己經失去的,捶胸頓足,或者將別人加諸的框框來責備自己,我將會失去更多寶貴的東西。」

不了解的人以『祕雕』、『沒有手的』、『斷腳的』作為他的綽號,但那都只是一個符號罷了,對謝坤山來說,並不具
任何意義,被他聽到了,也只是『右耳進,左耳出』。

「未來不可追尋,過去讓它過去;每一刻的『現在』,才是我應該掌握的;累積每一刻充實的『當下』,我才能擁有真
正的人生。」

謝坤山期許自己,做一位永遠快樂的畫家,時時以『快樂的心情』過日子。

他的畫,百分之九十是她畫的

二十三歲那年,一群年輕的朋友因《愛心》節目的報導,前來住處探望他,其中一位手捧西瓜與他結緣的女孩──林淑芬
彼此從『畫』談起,而產生了好印象。

對於身體有殘缺的人來說,『談情說愛』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對大多殘障者而言,甚至是件奢望,更何況投身藝術
之路,必須以無限的時間、精力來耕耘,而『我能夠給她什麼?我能給她幸福嗎?』

兩人交往期間,遭遇到淑芬父母的極力反對,謝坤山完全能夠體諒他們的心情,岳父母曾為了勸退女兒,一再提醒她:
「一個『欠缺這麼多肢』的人,能夠給妳真正的幸福嗎?」「想想看,假如天塌下來了,他有一雙手能幫妳撐著嗎?」

與淑芬七年的感情長跑,終於立下了共組家庭、分享彼此喜怒哀樂的盟約,婚後,淑芬成為謝坤山生活及事業上的最佳
支持者。

臨時起意的寫生、她用相機快門按出的一張張實景、為他裝訂油畫布、備作畫顏料等等,用她的雙手,取代謝坤山失去
的雙手,一回,到濱海公路寫生,當天陰霾灰暗的天空,大滴小滴雨絲頻落的景致,正是他入畫的題材,在風雨交加的
鼻頭角,她幫忙架起不怕雨水的油畫用具,幾次因風吹移,她都儘速固定,她撐著傘,站立在謝坤山的背後,阻擋凌肆
的風風雨雨,使他毫無後顧之憂地全心繪畫。

「我的雙手,長在妻子的身上,她也是我每一幅作品的幕後功臣。」所以,她常說:「我的畫,百分之九十是她畫出來
的。」

女兒木木、貝貝,是夫妻倆最大財富,即是訓練她們擁有獨立的能力,用『笑容』和『愛』,讓她們在人生過程中,比
他多一分幸運去體驗。

延伸大愛力量,回饋大眾給予的愛

回想自己一路走來,接受過這麼多愛心人士的關懷,謝坤山曾經試圖報答他們的栽培與鼓勵,而令他感動的是,這些不
汲汲於物質享受、但心靈富有的人士,僅僅告訴他一句話:「謝坤山,只要你畫得快樂就好了!」

於是,他參加各類公益活動,足跡遍布全省四十多所中小學,並親赴監獄或少輔院,以人、行為、畫作與大家結緣,也
藉此,期待更多朋友解開心靈的囹圄,一起共行快樂大道!

「從我身上延伸出去的力量,是匯集眾多人士的大愛,愛的力量,是我生命中最豐富的心靈資產。」

今年初,遠從澳洲雪梨回國當志工的李雲娟師姐,從慈濟醫院社服室顏惠美師姐口中得知,醫院有幾位殘障青年很需要
輔導,曾在《愛心》節目服務的李師姐,腦海中馬上浮現謝坤山的身影,她拿起電話試撥。

謝坤山得知是十年前幫他申請裝上義肢的李雲娟師姐時,即義不容辭地答應了。

上人見到他,心疼地說:「你辛苦了這麼多年,終於走過來了!」

「其實我不苦,而是在儲存能量,現在正是我發揮生命使用權的機會,我要做師父的左右手。」

幾次往返於花蓮、台北,他盡一己之力,鼓勵許多和他當初一樣,遭遇身體創傷的朋友們。

「其時,我只是站在他們面前,示範一個『重新站起來』的例子。」

與慈濟人一起前往居家關懷,他親眼見到顏惠美等師姐以行動力行佛菩薩的智慧,也感受到慈濟人與人之間愛的互動。

人,擁有無限可能~只看有否勇氣去承擔

三月十日,他到花蓮參加慈濟全省委員會員聯誼會,在欣賞話劇──《行孝要及時》時,隨著起伏的戲劇情節,他的腦海
浮現一幕幕成長過程的點滴。

母親、父親、家人以及銘記於心的恩人,甚至曾嘲弄取笑、令他難堪的人....他們的身影進進出出眼簾....耳中也響
起母親臨終時,在加護病房說著:「我走了,你要怎麼辦?」戲中的父親,因病發出一聲聲的咳嗽,使他回憶起在街頭
高喊『酒干倘賣嘸』的父親,也曾經一聲一聲地咳出了血絲....

那一刻,他的眼眶中有熱淚打轉著。

當時他的妻子無限訝異地望著謝坤山──因為父母過世時,他極度悲痛,卻未曾在她面前掉過一滴淚,也許經過十六歲那
年的歷鍊後,她以為,謝坤山再也沒有剩餘的淚水了!

戲是編的,感情是真實的,台上的演員,演出他內心深藏已久的遺憾──『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當自己
行有餘力之時,卻無法回饋父母的養育之恩。

「人,真的很渺小;無常一來,人事多變,但是,人,卻也擁有無限的可能,只看你是否有心、有力、有勇氣去承擔。
」謝坤山談著:「我要做一個心中坦蕩蕩的人,活得自在、快樂,面帶笑容地站在陽光下!」

上人說:「縮小自己,善待別人」、「凡事多用心」、「『凡夫』迷於當下,後悔於過去;『聖人』覺悟於當下,解脫
於未來。」這些金玉良言,是他一再玩味、省思的至寶。

他從生活中實踐佛法的精神,『萬法唯心造』,修持自己這顆『心』,是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事。

所以,謝坤山勉勵朋友們:「跌倒了,再站起來。」是最困難、也是最簡單的事!


後記:

因工作採訪的因緣,幾度拜訪謝坤山先生的家,分享了謝家獨有的氣氛──各種程度的笑聲:大笑、淺笑、微笑、會心一
笑....每次歸程,也都感染了他們一家人快樂的心情。

木木、貝貝有一個萬能的爸爸,幫她們泡牛奶、擦地板、簽寫聯絡簿、說故事、洗衣服....在女兒的心目中,父親不是
什麼口足畫家,而是一位快樂的畫家!夫妻倆心手合一,砌造一個以心靈交流為重的家。

謝坤山說:「因為有『我』,所以形成上、下、左、右;如果心中沒有了『我』,就是無限延伸的宇宙。』

他將『去除我執』的觀念運用在有限的畫布上,創作了鮮明繽紛的立體世界,經營出一幅幅用生命來調色的作品,也展
現出堅韌不屈的生命力。

傷口曾經深深地割劃在心頭,所以他擁有更廣闊的心靈空間,容納更不平凡的快樂。

祝福謝家,也祝福每位『天降大任於斯人』的朋友,都懷著一顆快樂的心,走不平凡的路!

上人說:「一雙好手,做好事;一雙好腳,走好路。」

一般人,有手有腳,但,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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