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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買烤鴨的正妹(二十一)
作者: 客家子弟	日期: 2007.10.22　　天氣: 　心情:

紫葶呆了半刻，沉默不語。

　　她的表情透露出許多情緒，有喜有悲、有甜蜜有不捨、有掙扎有茫然。

　　氣氛漸漸地僵硬，我們意識到現在抱在一起的行為，很超過，尷尬得各自轉頭。

　　視線不再交集，紫葶輕輕掙脫，背對著我拿起衣物走進浴室。

　　我裝作被電視的內容吸引，故意不看她，還哈哈大笑掩飾自己的不滿。

　　紫葶關上門前，丟了一連串的問題給我。

　　居然，一題也答不出來。我感到悲哀，為自己。也無奈。

　　「子廷，為何我們會去喜歡一個人呢？喜歡的界線在一起？愛情又是什麼？是喜歡
昇華成愛情的嗎？」紫葶緩緩，繼續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原本以為我們會很幸
福，但事實不然，在一起之後變得愛計較，變得佔有慾強烈，有時候好自私，有時可以
付出得無怨無悔。」

　　我停止笑聲，思索紫葶的言語，一個字一個字的摸索、分析，再了解。

　　但沒有答案，沒有！

　　「愛一個人幸福，可是也好累，感情讓我整個人疲倦了..」

　　「有時候甚至，想把自己的心封閉呢。」

　　「......」我把視線投在紫葶背影，看著她的完美曲線。

　　「可是..子廷，遇見你之後，似乎變得..特別呢。對於感情。對於我和你之間。」

　　「子廷你呢？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感覺到，你對我的呵護，你對我的信任，是這
麼地，豪不猶豫呢？」

　　你們認為，我是不是該說什麼？

　　一定得說什麼，對嗎？

　　但我沒有，我只是靜靜地凝視著紫葶，看著她把浴室門慢慢關上。

　　我也想說些話，卻把"我"字含在嘴裡吐不出。

　　不明白，自己該說些風花雪月的話嗎？

　　還是海枯石爛的承諾？

　　我甚至連一個對她好的理由都沒有，可我還是在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去關心她。

　　我知道自己，想擁有紫葶的全部，是全部！

　　像她所說的佔有慾，和私心的作祟。

　　如此克制自己的情感，是正確的嗎？

　　喜歡紫葶的理由在哪兒，不禁不斷地反覆在內心找尋這個沒有答案的答案。

　　燒烤吃到一半，魚蝦蟹牛羊豬雞肉串樣樣來，當然還有生啤酒。

　　老大抽著用炭火點的菸，和灰原兩個人聚精會神地用夾子翻轉被奶油包覆的上海蟹
，還一口一口豪邁地把啤酒吞進肚子中，吃得不亦樂乎、好不開心。

　　我和紫葶就顯得鬱鬱寡歡，雖不致滿臉愁容，但也笑不大出來。

　　「你們是吵架喔？幹嘛都臭臉？」老大把奶油上海蟹分成四份夾到我們盤中。

　　「沒有。」我和紫葶異口同聲，語氣都顯得平平。

　　「哈，還說沒有！兩個人一個樣，沒吵架有鬼喔。」老大笑著指著我罵道：「一定是
你太猴急啦！」再指指紫葶：「然後就是妳不給推，接著就鬧僵啦！誇張誇張。」

　　「我猜是..」這次換到灰原指著我：「一定是你看到保險套太興奮。」又指指紫葶：
「接著被妳抓到，整個把氣氛破壞掉了！所以，兩個人都沒戲可唱，活該活該。」

　　再繼續聽他們這對離譜的情侶北爛下去，不腦羞也難，所以我和紫葶兩個人選擇離開。

　　剛好還可以坳他們一餐，省點錢。

　　也或許吧，我們兩個都覺得，應該將某些話談清楚，講開來會比較有意義。

　　真相，往往都需要不斷地摸索探討。

　　溝通再溝通後，才能慢慢地確認感覺，是否存在。

　　我們並肩走進海灘，月亮不圓，星星也不耀眼，今晚的天氣帶點陰多點雲。

　　海風吹亂了我們的髮，聽著海浪陣陣打上來的節奏，我們放緩了腳步。

　　站定。

　　靜。

　　這種靜不是絕對的靜，而是吵雜中的寧靜，我和紫葶都感覺得出來。

　　後頭還是傳來別人的親朋好友，喝酒打鬧划拳的呼喊聲，混搭著前頭捲捲而來的海浪聲。

　　但，寧靜。

　　寧靜得內心平靜，安逸的感覺伴隨踏實的步奏，我輕輕地開了口。

　　「這裡的海，跟花蓮的海，不一樣。」

　　「嗯？」

　　「花蓮的海是深邃的，每次我到七星潭看海，總是覺得偉大的太平洋充滿神秘，
蒼籃色的遠海看得我很是著迷。」

　　「那這裡呢？墾丁的海。」紫葶問。

　　「這裡的海水很清澈，白天看海時專注些，總是可以在海底下發現許多充滿生命的活力。」

　　我想了想。

　　「就好像，浮潛，妳浮潛過嗎？」

　　「沒。」

　　「嗯。」我點點頭：「在海底，是自由而暢快的，可以看到許多生命在活動，魚群、
珊瑚水母等等生物，甚至還有章魚。」

　　「當妳穿著潛水衣靠近那些生命時，會發現，另一個我..嗯！該說是另一個自己。」

　　「喔？」紫葶喔一聲表示不明白。

　　「妳看著魚群，魚群看著妳。仔細一想會發現自己原來和牠們一樣，共屬地球的一種生命。」

　　我想了想，向前踏了兩步，變換手勢。

　　「感覺像是突然間，一種若有似無的靈感反應，靈魂抽離出自我，以第三者的角度看
這個世界。」

　　「你說的是『感動』嗎？用以旁觀者的視野看世界，往往會發現不同的東西。」

　　紫葶笑了一下，認同我的說法。

　　「對。」我轉身面對紫葶，喜孜孜的說：「就是一種感動..在平凡、不起眼中的感動。」

　　「你的意思是，這裡的海洋比起花蓮的海洋來得動人？」

　　紫葶輕鬆地坐在地上，笑著說。

　　「不不，領域不同，所表現出來的感動也不同。」

　　我靠近紫葶。

　　「沒有層次高低，嗯..這裡的海洋是易懂的，是開心的，感動藏在平凡中。」

　　「嗯。」紫葶眨眨眼，手放在膝蓋上。

　　「花蓮的海洋是需要用心去感受，感動埋於廣闊深海裡頭，很難發現。」

　　「好難懂。」紫葶俏皮地吐吐舌頭。

　　我凝神吸口氣，在她身前蹲下。

　　輕輕地將紫葶的雙手，捧著。

　　「如同，我對妳。」我平靜試著把想法說出來。

　　「啊？」

　　紫葶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我。

　　心跳莫名地加快。

　　「在我的內心深處，有股衝動..總是催促自己去關心妳..有時候我會忽略它，有時候
我會壓抑它、克制它，但隨著與妳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感覺就一次比一次的強烈..」

　　紫葶靜靜的。

　　「然後呢？」

　　「我明白就現在來說，妳對感情的想法是負面的，所以我更不敢爭取自己想要的感覺。」

　　「嗯..」

　　「我是平凡渺小的，一直以來我自己這麼認為。」我再靠近紫葶一些。

　　「嗯..遇見妳之後，常常，感覺靈魂出竅，自己變得多愁善感..我知道..自己沒有
妳..時間變得漫長，嗯..怎麼說呢..紫葶..」

　　「我在聽著。」

　　我深呼吸。

　　「紫葶，妳的出現使我感到自己的不平凡，我是為了妳..而存在的。」

　　曖昧的言語，我的聲音發顫。

　　「子廷，我明白..真的明白..」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選擇..沒有，沒有任何理由，但我知道..失去妳..我會枯萎的。」

　　「紫葶，我............」

　　紫葶朝我靠過來，隨著移動，發現她紅了眼眶。

　　她整個人埋進我胸口。

　　我撫上她的背，柔柔的。

　　抱著紫葶，她又在哭了..

　　一定，我一定會愛上擁抱的感覺。

　　擁抱紫葶的感覺。

　　我們不顧沙灘上的海沙，倒了下去。

　　緊緊抱著，有時微後仰近距離看著對方的臉龐。

　　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和心跳。

　　我們交纏，溫暖對方的心靈。

　　抹掉紫葶臉頰上的淚，再一次..親吻她。

　　這個世界的這一刻，屬於我們。

　　我以為，未來也會屬於我們。

　　卻..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感到措手不及。

　　那一晚在小木屋，我們相擁而眠。

　　隔天一早，紫葶消失了。

　　我不明白，我失控，我發狂，我崩潰..

　　但我什麼也沒做，因為一封信。

　　紫葶留下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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