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這是我第四天帶著孩子去醫院
也是最後一天了

早上　曲折的來到孩子的家
孩子的爸把孩子交到我手上
叮嚀了幾句　希望我把孩子平安送到醫院去
即便是第四次　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任務
孩子的爸還是送我們到電梯口

孩子好像還不知道這是我陪他最後一次去醫院
他還很興高采烈的說著　車車來了　車車來了
我早上有早早起來喔　有吃飽飽

上了一樣的 606　晃了一個多小時　到了醫院
今天比較早　孩子還是一樣興沖沖的拉著我衝到病房去
和每個認識的　不管是醫護人員　還是其他病友　打招呼
接著　在我的招呼下　帶著孩子量體重　量血壓

"孩子今天體重有點輕耶　是不是早上沒吃啊"
"沒啊　孩子說早上吃飽了才來啊..."
"怎麼比較輕　是不是都沒吃什麼東西就出門了"
"孩子啊　早上有沒有吃..?"

孩子只是說　五塊錢　五塊錢
我和護理人員大概只能猜　大概沒吃很多吧
我也不知道　只能叫孩子先坐著等護理人員把洗腎機器調整好

一樣的步驟　兩支粗大的針頭就這樣插入孩子變形的手臂
鮮紅的液體　瞬間流入相接的管子　流入透析體的罐子裡
數據跑不停　馬達旋轉旋轉　一切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的生命
孩子　看著天花板垂掛的電視
節目雖然沒啥看頭　他還是一邊看一邊笑
看到一些怪力亂神　他還很認真的說　假的啦　假的啦　接著傻笑...

孩子知道什麼是痛吧　只是他沒有表達出來
感覺孩子有很多話想要說　只是他的表達　真的需要一點時間去思索
需要和他相處久了　才會知道他的表達方式是什麼

病床旁邊　看著孩子　孩子其實笑容並不多
可是講起話來　就會有些笑容　咯咯咯的笑聲很宏亮
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特別明顯
孩子的生命力很強吧...只是得要靠著洗腎機器維持...

枯燥但重要的四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孩子開始嚷餓　嚷著說要看媽媽
我也只能安撫孩子　中午我們吃完飯　去找媽媽　好嗎?
孩子聽了用力的點頭　還了我一個大大的笑容

等處理好了　帶孩子去吃飯
孩子至少沒那麼糟糕　筷子可以用　也不會吃了掉滿地
只是不太清楚吃了飯要怎麼擦嘴
幫他收拾完　仔細的把嘴上的油光擦乾淨了
帶著孩子去病房探視媽媽

孩子的媽看著孩子　好多的話　交代又交代　叮嚀又叮嚀
只是希望孩子不要弄壞自己的身體
孩子這時候很沉默　大概他也有很多話想跟媽媽說
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吧
媽媽出院的日子大概是一個星期後　我安慰孩子
大概再過一個星期媽媽就可以回家了　幫媽媽加油喔
時間差不多了　走了吧~

孩子還是什麼都沒說　只是過去給媽媽一個大大的擁抱
也許　這是孩子真正想說的吧...

帶著母親的千恩萬謝　我領著孩子走過迴廊　來到站牌等公車
孩子　對於走樓梯　依然會畏懼　上下車的動作總是比較慢
司機也頗有耐心的等我們上車坐定後　才啟動
沿路　孩子睡了　我想應該是累壞了吧

看著孩子的臉　至少　那是個安詳的臉龐
不知道孩子的夢境　會夢到什麼呢
應該是很簡單　卻又很幸福的夢吧...
公車　劇烈的搖晃　乘客來來往往　孩子卻一路沉睡著
直到快到家了　我才把孩子叫醒　整裝下車
下車對孩子　還是個挑戰　對階梯的不確定感　讓他踏出步伐都會猶豫
領著他下車　幫他把背包掛回他背上　牽著孩子回家

最後交代了孩子幾句

"不要亂吃東西喔"
"不要開冰箱喔"
"不要喝太多水喔"
"要乖乖等爸爸回家喔"

孩子用力的點了點頭
還是那個大大的笑容

再見囉
再見...還是大大的笑容

--

一個 30 歲的孩子
怎麼看　都是可愛　都是那麼純淨
比一些人小鬼大的死小孩好多了
雖然反應慢了點　雖然說的話很難懂
雖然只能聽懂簡單幾句話　雖然生活都要時時盯著

但是　我相信這四天
我遇到了個呆呆的　卻很可愛的天使...[:%%]

--

孩子　加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