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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錢... 《前一篇 回他的日記本 後一篇》 幸運醡醬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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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幸運醡醬草(一)
作者: 藍天星辰(11093) 日期: 2008.09.11  天氣:  心情:
記得小時候,死去的祖母曾告訴我一則故事:

如果能在草叢中,連續發現到三瓣幸運草的話,

你之後遇到的第一名異性,極可能成為你的新娘子,

我一直深信不已,就算活到這把年紀仍猶如此。

  高三那年,學校舉辦一年一度的園遊會,

開放給其它人參觀,校園中到處花花綠綠,

有男有女,替「和尚學校」增添不少姿色。

而我,亦樂在其中買了杯向學弟殺價而來的紅茶,

坐在樹下觀望熙來攘往的人群,

突然心裡感到一絲笑意,覺得那些人真無聊,

不過園遊會罷了,卻特別跑來買一堆既貴又難吃的東西,

唉∼但舉辦園遊會還是不錯的,

可以看見許多嘉女妹妹,雖然以前吃過閉門羹,望梅止渴也好啦!

『給你糖吃。』忽地,一陣童音傳耳裡,

我連忙轉頭尋找來源,映入眼簾的一張清秀白淨的稚顏,

黑溜黑溜的大眼盛滿純真,刺得我為心中的情色思想汗顏!

『給你糖吃。』女孩得不到回應,更伸長手臂遞來一顆花生糖。

我接過,問:『為什麼給我糖吃呢?』

『這樣你才不會拔"酸酸草"呀!』她露出可愛的笑容,

歪斜著頸怔怔瞧我,頭上兩條麻花辮隨之搖晃。

『酸酸草。』我低頭看看手中隨意拉扯的雜草,

發現正是酢醬草;舉起手中的"酸酸草",我對她說:『就是這個嗎?』

『嗯!』她大力點頭,我突然瞧見在她的左耳垂下,

有顆漆黑如夜的痣,十分特別。

『哦!為什麼叫它"酸酸草"呢?』

一時興起,我開始同她攀談。『就是"酸酸草"嘛!』她皺皺眉,

理所當然卻又不解地回答,我的問題好似困擾她。

這時遠處傳來聲呼喚,尚未聽清,回過身,跑開了。

我楞了一兩秒,才發覺這場邂逅是曇花一現的美;

不知怎地,心裡被掏了空,失落感莫名升起,

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嘲笑自己,怎麼這般多情呢?

攤開掌中,瞅著那撮"酸酸草",

移情作用地幻想那女孩的身影:

伸長臂肘,遞來顆花生糖,她純真的笑顏,

可愛的麻花辮,還有那奇特的耳垂痣。

回了神,再望望"酸酸草",

嚇然發現在那堆三葉的葉片中,有一瓣最為特別,

是"四葉草",也就是所謂的"幸運草"。
  
我腦中剎那間空白,幼時聽的故事慢慢浮現胸臆,

急忙再翻翻手中的"酸酸草",

企圖連續找到三葉"幸運草";說也奇妙,

不知是我那天鴻運當頭,

還是這株酢醬草突變過多,一瓣.二瓣.....

居然讓我一下子獲得三片幸運草,

天呀!真的是奇妙至極!

難掩興奮,我立刻抬頭望向人群,

結果那女孩又出現在面前,

仍是甜美的笑顏,仍是伸直手臂,仍是一顆花生糖,

我忽地眼前一潤,竟感動了。

『給你糖吃。』她說了同樣的話,只是這回直接將花生糖放進我掌心,

正巧置於三葉幸運草中央。

不等我反應,她隨如風般消逝,跟著一名婦人離去,

想必是帶她來玩的長輩吧!

我想追上去,真的好確認她是否為我今生的新娘;

可是我沒有,只待在原地注目她蹦蹦跳跳的背影,

大概想下個賭注,如果那神話是真。

我一定會再見到她的,不是嗎?

後來,我將那三葉幸運草製成書籤,

伴我度過高三和往後的大學生活,甚至一直到我出國留學都還留著;

不過在一次狂怒中,它被我扔進密西根湖了。
  
其實我並不算完全相信幸運草的傳說,大學期間談了幾次戀愛,

可惜沒成功,不是彼此個性不合,就是熱情不再;

而且有時我居然會內疚,

像隻偷腥的貓或不忠的丈夫般,說來真可笑滑稽。

大概也是這樣的心態,使我對每任女友無法全心全意,

她們總是責備我:愛那書籤比愛她們多。

我想,我真是矛盾有陣子,還挺怨恨祖母告訴我幸運草的傳說,

使我生活得這樣苦,但想歸想,書籤還仍是愛惜如命。

大學畢業,當過大頭兵,我便出國攻讀碩士,

一方面為了前途,另方面則是逃避情債。

我的前女友自我結束兵役後,便常有意無意地提婚姻,

我卻一來身無分文,如何養得起一個家。

二來婚姻還不在我的計畫中,不想就此定心。

三心裡仍留著一點期待,想看看那女孩長大的模樣。

結果,我出國,女友在一年不到的時間嫁人了。

問我後悔嗎?當時的確有一點心痛,

但辜負的人是我,又有什麼立足點發言呢?

只能誠心誠意地祝福她。
  
在美國,我待了三年,前兩年於語言學校度過,

沒辦法,外文能力太差了,

直到第三年才正式進入「芝加哥大學」就讀碩士班。

漫長的寒假本打算去南美洲玩一趟,

可是家人早在一月前便囑咐我回台灣,

替即將赴美求學的妹妹辨理手續,只得打消計畫回台灣了。

美國的寒假是在聖誕節前一週放的,台灣則不,

所以回到台灣還真有些不適應,

整日閒蕩,老爸看不過去,便叫我去他學校指導學生,

他們再一星期就校慶。

有事做總比沒事好,於是我那段時間都待在校園裡,

重新享受校慶前的興奮和中學時代的氣息。
  
一天,我沒事便跑去參觀,由於預測會人山人海,

因此挑中午時刻前往「奇花異妍」坊觀賞蘭花展。

一盆盆人工溫室栽培出來的蘭花,我緩慢踱步其中,

雖然不太瞭解那些花美在何處,但淡淡的花香下,心神彷彿為之悠然,

好似可以立即羽化成仙般。

其實多數的蘭花是學生栽種的,

另些貴重的「蘭寶」則是地方名士特別拿來展覽;

學生的作品或許沒他們來得豔麗,但擁有平凡中的美,若深谷幽蘭,

一如那名削肩瘦身的女學生,她的身影還真像朵待人愛憐的蘭花。

咦?我突然眼前一亮,注視一名身穿白衣黑裙的女學生,

她一面背誦手中的數學手冊,一惜焉地欣賞蘭花,且走且停,

眉頭輕蹙,可以看出她是個在聯考壓力下的犧牲品。

我觀察著她,甚至故意繞道經過她面前,

可是她沒注意,只看著手冊,最後行至一盆蘭花前,

停下步伐,抬頭望著。

茂盛的好奇心使我趨步向前,想多瞭解她。

我站在她身後,過了一會兒她卻往旁移一步,大概察覺我的存在,

於是我順理成章地和她並肩而立。

我特別側看她一眼,本來只是稍稍一瞥了,

但一樣事物卻吸引住我的眼光,在她俏麗短髮下,

耳垂部分顯現一顆漆黑如夜的痣,一如我十年前所見。

是她嗎?真是她嗎?

是了,那輪廓還真有點像。

驚訝慢慢化成過往幕幕,逐漸融化我。

是如何和她交談,我忘了,猶記得她若驚弓之鳥,

急忙逃去,而我蒼促地塞給她一張名片,

緊張讓我失去平日的準則,彷彿又回到十八歲時的青年小伙子,

整顆心撲通撲通跳,儘管我已竭力表現鎮定,還是掩不住。

直到她再度像十年前般消失,我才懊惱忘了向她要資料,

一張小小的名片怎可能牽繫我們之間的鴻溝與不熟稔呢?

又哪名女孩會打電話給一名陌生男子呢?

唉∼失望地低下頭,瞧見一張學生證捨起,是她的!

天∼什麼字眼都無法容我現時的快樂,

像是一件寶貝失而復得般,不可思議,戲劇化極了。

高興過頭,我竟腦中一片空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幸運,

幸運對了,鐵定是那幸運草所帶來的好運氣。

哈哈哈,我忍不住暗中大笑三聲,有些瘋狂,

有些興奮,有些感動。

當晚,利用老爸的職務,

查詢到她的電話及個人資料,我明白這麼做很小人,

不夠光明磊落,但現實逼人,只能先如此。

撥了電話,她很意外也很詫異,

只有一面之緣的我居然為了還她學生證,

大費周張地查詢她的資料。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呢?』她語氣十分不快,

很明顯地告訴我她不高興,我說了實話,並請她原諒。

『妳別擔心,我真的沒惡意。』
  
正竭力解釋,她反而笑了,真是難以捉摸的個性。

『我才不擔心,一來沒家產,二來沒姿色,你在我身上得不到好處的。』

我鬆了口氣,至少她不再是不快,只是在她話語中有濃濃的愁緒,

是一種泠眼旁觀的態度,少了年輕人應有的活力。

『妳是不是讀書太累了呢?』她頓了一兩秒,

幽幽地答:『還好,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星期有空嗎?』我衝口而出,

迫切地想將她心裡的陰霾掃除。

得不到回答,大概嚇壞她了。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歸還妳的學生證,還有...還有...。』

可惡,我竟然在這關鍵時刻口吃。

『呵呵呵∼』她笑得更大聲,說道:『不是什麼呢?還有什麼呢?』

天呀!她在取笑我呢?在我急於博她一笑而發窘的時候。

『妳真撲朔迷離,捉不到妳的下一步。』

『呵∼』她笑聲漸歇,

我彷彿可以想像她臉上如波斯貓的慵懶表情:

既然獵物投降,就該擒掠了。

『我明天沒補習,約個時間地點吧!』

我受寵若驚,本以為得費一番口舌功夫,沒想到她卻阿莎力地答應。

『妳幾點下課呢?如果可以,我開車去接妳。』

『不用了。』她回答得又快又絕。

『我不想引人側目,反正只是拿回學生證,一會兒又得回來讀書。』

『哦。』失落感驟生,為她的拒絕傷心。

『那在肯得基,好嗎?』

『五點半?』『妳方便就好。』

『可以,明天見。』看來想結束談話了。

『明天見。』

「喀!」一聲,她掛上電話,我卻兀自拿著話筒;

長這麼大,很少有女孩子掛我電話,就她這麼性格。

緩緩放下話筒,彷彿這樣做可以與她多些接觸,

傻瓜的行為,標準的。
  
隔天,我五點便站在肯塔基門口,實在無須這般早來,

我卻心甘情願,想一嚐那隻請小王子馴服的狐狸的感受,

慢慢體會逐漸昇起的興奮,一點一滴凝聚著,

再化為巨大的雪球,將我掩埋五點三十分,她準時出現我眼前。

『發呆呀!』

『啊......沒,沒有。』我居然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呵∼』她笑了,一臉淘氣,恍若又回到十年前的小女孩。

『你幹嘛這般緊張,我會殺了你,還是吃了你呢?』

想到比她虛長幾歲而被她吃定,不由得啼笑皆非;

但讓她一笑,心中反而踏實起來。

『妳吃晚飯了沒呢?我請妳吃炸雞。』

我指指身後的肯得基。

她瞄了眼,皺眉說:『你難道不知炸雞油很多,

會使女孩子變胖和長痘痘,你想害死我呀!』

我愕然,不知所措,卻見她一下又換了表情,

眨眨眼,調皮地接下道:『不過我不怕,哈∼』

『真會被妳嚇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

鬆口氣,如果我提早中風或心臟衰竭,有一半原因鐵定是她。

『人生本來就真假不分。』才一會兒功夫,

她又帶上成熟的面具,不容深思,

她微笑地說:『老哥,你到底請不請我時間寶貴,

五臟廟更是咕嚕咕嚕叫了。』

真是沒大沒小,就算我大她十歲也沒要叫「老哥」吧!

但可以感覺出,她已步一步褪去堅殼,接納我了。

點了餐,我們面對面坐著,她安靜地啃食炸雞,

偶而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我話,

可以看出她並不常讓別人請客:付帳時掏錢給我,

拒絕後又迭聲道謝,連吃東西時都懷著內疚。

該如何形容她,一下調皮一下矜持,多變的個性!

『我下週就要回芝加哥了。』我說。

『芝加哥嗎?你在美國讀書。』她好奇地抬頭,臉上盛滿羨慕。

『是呀!"老留學生"一名囉!』

我特地強調「老」字,其實在留學生中,我並不算老,

但對一名高中女孩而言,或許真的太老了吧!

『呵∼』她一貫的笑聲,『我可沒說喲!』

『心裡這麼想,是不是呢?』

我回了笑,等待她的答案,卻等到一臉慧黠的巧笑,

天真的我竟希望時間就此停滯,讓我好好久久欣賞她豐富的表情;

『對了,妳知不知道"酸酸草"呢?』

雖然十之八認定她是當年的小女孩,可是總忍不住再確認一次。

『知道呀,酢醬草嘛!』她喝了口紅茶,漫不經心地說。

天呀!我果真等到『為什麼會叫它"酸酸草"呢?』

按住蠢蠢欲起的衝動,我握緊拳頭輕聲問;

十年前沒得到的答案,今天即將宣布。

她頓了頓,斜著頭顱思考,神情一如以往,最後笑了笑,

說道:『就是"酸酸草"嘛!』

『什麼?』我不可置信,又有點狂喜,

『這是什麼答案呀!』

『呵∼沒啦!』她吐吐舌尖,『你吃過"酢醬草"沒呢?

它的味道就是酸酸的,所以稱"酸酸草"呀!

對了,你怎麼知道"酸酸草"的呢?』

『以前有個女孩告訴我。』我不奢望她能記起十年前的事,

畢竟她那時還小,所以只是默默在心裡回憶。

『哦!』她應了聲,對我口中的女孩並不好奇。

『妳不問嗎?』

『那是你的隱私,你想讓我知道的話自己會說,我不用多此一舉呀!』

她的雙瞳亮晶晶,狡獪又無邪,十分可愛。

『乖乖,這麼小就知道"欲擒故縱"的招術,

還用得這般漂亮,長大後可真不得了。』

『君不聞:小時了了,大未必佳。說不定我反而變得更笨。』

她自打嘴巴卻不顯懊惱,一副自得其樂。
 
  『對了,你回芝加哥後,可不可寫信給我呢?

我從未收過來自外國的信件,想嚐嚐那滋味。』

就算她不提我也打算說,這下倒好,省了功夫。

『當然可以,不過如果妳回信,我一個人唱獨角戲不好吧!』

『嘿∼』她提身向前,帶著奸笑,

說道:『會啦!但我現在是高三生,回信晚了你可不能開罵。』

她鋪路在前,我又如何責備於後這小狐狸,

『啊,我該走了。』她慌張地看手錶,

像灰姑娘趕在十二鐘響時離開王子,

行前還回首匆匆道聲:『大哥哥,謝謝你的炸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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