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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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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艾莉西亞(一)
作者:
陳洛
日期: 2011.04.14 天氣:
心情:
艾莉西亞回到了家。
她蹲在玄關前,脫掉鞋子與襪子;
讓受到八小時束縛的腳能夠有自由的空間。
客廳的燈是關著的,關起了大門後,她突然覺得自己與世界隔絕了。
夜。
燈開了。
艾莉西亞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揉著自己的小腿。
開啟了電視,頻道靜止在新聞台;她的肚子突然間發出了抗議。
『晚餐,要吃什麼好呢?』
…
以前的自己曾經有一個家;雖然不溫暖卻遮風避雨,
雖然不熱鬧,但是還聽得見聲音。
『那是爸媽的吵架聲。』
當時的艾莉西亞才十二歲,每天回到家放下書包,客廳上演著八點檔的肥皂劇,沒錢買酒的爸爸拉扯著媽媽的皮包,然後大聲的咆嘯。
「為什麼不給我錢買酒!?你看不起我嗎!!看不起一個失業的中年男子嗎!?」
「這是我辛苦賺的血汗錢,憑什麼拿給你去買酒!?家裡還有孩子要養,房貸還沒有付清,這些錢不能給你拿去買酒!!」
「滾開!不要跟我說這些囉哩八唆的!」爸爸推開了媽媽,從皮包裡面拿出了僅剩的五千塊。
「那是小艾的營養午餐錢!」媽媽歇斯底里的大叫著。
「你不是很會賺嗎?不是在外面還有別的男人嗎?這點錢算得了什麼?」
艾莉西亞提著書包,愣愣地看著爸爸咆嘯的雙眼。
還有媽媽無助地哭泣。
『碰』的一聲,伴隨著門鎖上的聲音。
這不是愉快的童年。
幾個月之後,爸爸因為肝硬化過世了。
「媽媽,爸爸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
十二歲的艾莉西亞從醫生那聽說了,爸爸是因為喝太多酒死掉了。
羅萊絲緊緊地牽著小艾的手,嘴唇因為緊閉而發白。
艾莉西亞感覺到,牽著她的那隻手一直在顫抖。
「瞻仰遺容!」一個白鬍子的老頭嚴肅地說道。
媽媽拉著艾莉西亞的手走到了銀白色的大盒子旁,她知道,爸爸在裡面睡著了。
永遠的睡著了。
媽媽抱起艾莉西亞,讓她能夠清楚的看見爸爸慘白的臉;爸爸的臉完全沒有一點血色,跟艾莉西亞記憶中的爸爸完全不一樣。
在她的印象中,爸爸有因為激動而脹紅的臉,喝醉酒不省人事的臉,因為艾莉西亞打破盤子而生氣的臉,還有小時候爸爸微笑的臉。
為什麼艾莉西亞長大了,爸爸的笑容卻越來越少了?
是因為艾莉西亞惹爸爸不高興嗎?
艾莉西亞看著那個不像爸爸的爸爸,胡思亂想著。
爸爸被火葬了。
聽媽媽說被火葬後的靈魂會到達天國,天國很幸福。
雖然艾莉西亞一點都聽不懂火葬和靈魂是什麼意思。
爸爸好像不會再打媽媽了。
沒有了爸爸,媽媽卻也沒有因此而微笑。
年復一年,媽媽的皺紋越來越多,頭髮也開始泛白。
「媽!我考上大學了!」艾莉西亞興奮的說著。
媽媽那雙因為勞累而乾裂的手接過了白色的紙,然後流下了眼淚。
「媽?不高興嗎?怎麼開始哭了?」
「小艾,媽我不是不高興,是因為太高興了!」
媽媽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顫抖的,然後忽然抱住了艾莉西亞。
「小艾,媽媽老了,你的人生剛開始,要盡力活下去阿!」
「恩!」艾莉西亞雖然不太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阻止不了她興奮的心情。
直到大二的某一天,艾莉西亞才了解。
刺耳的鈴聲吵醒了艾莉西亞,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是兩點四十一分。
媽媽打來的。
迷迷糊糊的艾莉西亞接起了電話「喂?媽怎麼了?」
聽筒的對面是一個嚴肅的男聲。
「請問是羅萊絲的女兒嗎?這裡是醫院。」
媽媽過世了。
再那通電話前十分鐘,斷了氣。
「瞻仰遺容。」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糟老頭子勉強的擠出這句話,然後就呼呼的喘氣。
艾莉西亞輕輕地走到銀白色的大盒子旁,往裡頭探去。
媽媽的臉因為過度操勞而有很多皺紋,因為時間的摧殘而出現了白髮;
但艾莉西亞還是認出來了,以前喜歡牽著她到處走的那個女性。
「媽媽…」
艾莉西亞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下,掉入媽媽身旁的花朵。
艾莉西亞為媽媽選擇的是火葬,因為媽媽說這樣靈魂才能到達天國。
她現在終於懂,天國是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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