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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壞傢伙....3
作者: 藍山	日期: 2009.01.21　　天氣: 　心情:

坐在他的機車後座，我開始想起小時候老讓他載著，懵懵懂懂的兩個小孩子，總是形影不離的待在一塊，不管做什麼，都是一樣開心。只是以前的他，騎著的是一輛舊舊的腳踏車，後面總綁著一大堆的瓶瓶罐罐。

我問他說，收集這麼多不要的東西要做什麼？他只是笑了笑，說是可以賣錢。

每當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是一個人推著腳踏車，走遍整條巷子、整座村子、甚至整個鄉，一步一步的推著腳踏車。

壞傢伙的爸爸是個軍人，在他出生的那一年，他的爸爸還在金門當兵，正當他爸爸興高采烈的跟著一群弟兄手舞足蹈的時候，不知怎麼地居然誤觸了地雷。

『那是個未爆彈，為了一個出生的小孩，炸死了40幾條生命。』

我永遠記得他那時候的表情，那時候的我們才10多歲，他看著遠方，笑著，眼神裡卻有看不清的透明與悲傷，他的瞳孔一直都是擴散著、擴散著的，雖然人就在你的旁邊，但是心卻不知道跑去了哪裡了。那個表情不像是一般的十歲男孩，那眼神，像是一個歷經滄桑的老兵，像是在訴說著他的故事。

而他的故事更是糟糕的不値一談，離譜的就像是在看一齣懷舊的歷史影片一樣。

爸爸過是沒多久，隔年他的媽媽因為受不了獨自扶養他的壓力，也跟著跑了。親戚朋友們沒有一個人肯收留他，最後就把壞傢伙給丟給了他的爺爺。爺爺是個撿破爛的，所以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一起出去工作，有些小孩嫌他髒，於是他便跟人打架；有些小孩子笑他是沒人要的死孩子，於是他衝出去跟別人打架。

他總是一個人揮著拳頭，一個人孤軍奮戰，而我，只會躲在一旁哭。

『壞傢伙。』看著他騎車的背影，我叫住他。

『嗯？』

『你爺爺.....他好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還是老樣子，老是吵著要出來撿破爛，說什麼一天不動一動身體會不舒服，妳知道的，他閒不下來。』

他沒有轉頭過來，而我也點點頭，不發一語。

路，並沒有很長，其實就那麼短短的幾十步的距離，原本離的很近、很近的我們，但又不知道為何又隔了好遠好遠。天空，憂鬱的染成了淡淡的灰色，其實，應該是暗褐色，只是那孤單的味道太濃，因為那太遙遠的距離對我跟壞傢伙來說，都已經過了太久太久了.....

很快地，機車就騎到了我家樓下，我將安全帽地環給他跟他說了一句「抱歉」。

『為什麼要說抱歉？』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頭上浮現一個好大的問號。

『因為你好心要載我，而我.......』

『呵，沒關係。你忘了我們是好朋友嗎？好朋友是不用計較太多的，知道嗎？』他用他那大大的又厚實的手掌揉著我的頭，笑著跟我說：『難道你忘了勾手指的約定了？』

我突然想起很小的時候，他總是會再我哭的不知所措的時候出現，打退那些欺負我的小孩子們，哄我開心，帶我去看一些我從沒看過的，帶我去玩一些我連想都沒想過的東西。

他答應我，只要我有困難的時候，難過的時候，他就會馬上出現，他就會悌我解決所有的問題。

那時候的我，任性又愛哭，總常常讓他擔心、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他告訴我，他絕對不會不理我的，絕對不會讓我一個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或者是他到了哪裡，都不會忘記保護我的這件事。

『看來妳真的忘了.....』他簽起我的左手，將我的手掌攤開：『好，來吧....』

『你幹什麼.....』

他將我的小拇指輕輕的扳開，站在我的面前，將他的小拇指輕輕的將我的手指頭給勾住，他看著我的眼睛，像是在責備小孩子般的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妳的，我們勾勾手指，誰也不可以賴皮。』

『呵，我知道了，你是在哄小孩啊。』我輕笑。

『誰叫妳要忘記。』他笑起來很好看，像是冰封的湖面上，漣起了一到漣漪，單純而誠實。

『我走了。』轉身，他將機車挪正發動，小50噴著白色的濃煙，引擎聲轟隆轟隆的好大聲。

『欸....等一下，壞傢伙。』

『幹麻，優等生？』

『謝謝你又騎回來載我！』我笑著說。

『不用客氣。』

小50瀟灑地噴著白煙，而他的機車也隨著越來越遠的身影而消失在前方的轉角，溫度冷的讓我又打了個哆嗩，有他在前面擋著風，感覺比較不那麼冷，下了車才發現，原來天氣還是那麼地差。

但是，心卻暖暖的。

我將外套的拉鍊拉的更高，打開家裡的大門，遠遠地，我見到了爸爸站在門口。

爸爸.......是啊，爸爸正等著我呢。

《有些時候，不需要說話，他就是能懂，有些時候，某些東西，你越不想承認，它就越是清醒。》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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