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老婆最愛吃我做的那個那個叫甚麼菜的羊肉餃子…」幾年前,老爹的妻子離開之後,記性就越來越糟。菜倒是記得怎麼做,菜名卻老是搞混。那個那個叫甚麼的茴香,店裡其實很少用。即使做了,客人也未必有興趣。
一天,有個客人來:「聽說,你們有茴香羊肉餃子?」那時候,老爹跟他兒子開店去了,少了人手,這裡也就不賣。「好可惜,我太太最愛吃了。」同事留下他的電話,後來告訴了我。
茴香菜,怎麼叫懷香了?李時珍說「俚俗多懷衿衽咀嚼」或許懷香因此而來。現在少人喜愛的,其實卻是個健胃理氣的好食材。看著老爹打起麵團,揪出擠子,擀成餃皮。那餃子餡兒?敢吃的,連根洗淨就好,剁碎了拌上麻油。茴香的根,嚼著特別的香,卻有點擱牙,所以得細細剁碎;茴香又是澀口的菜,除了先拌上麻油之外,肉餡還得再添點兒豬板油。羊絞肉打進高湯、絞碎豬板油、鹽巴、胡椒、薑汁、少許醬油調味,再跟剁碎了的茴香菜混成餃餡,包進餃子皮就成了。
餃子包起來不難,難的是得有時間備料。一時興起了吃羊肉餃子的興頭,於是也就打了電話給客人,約來取餃子。客人接了電話,趕過來拿現包餃子,說是老婆的忌日快到了,要給她送些愛吃的。點了一份在這兒吃,邊吃邊聊著舊日種種。客人的妻子是外省人,總愛自己擀皮自己包餃子,「外面的餃子哪有我太太的好吃?呃…我說的是別家的。」同事們都一旁竊笑。「其餘的都包起來帶走,真的!一點都不輸我太太包的!」,千謝萬謝地拿著餃子走了。
老爹的老婆、客人的妻子,都好這一口。她們的男人,都在失去之後,仍然惦念著。這懷香,怎麼就這麼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