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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志銘﹝櫻木川和何弼﹞ 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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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愛情亂錯記事本﹝貳_11-18
作者: 翁志銘﹝櫻木川和何弼﹞ 日期: 2006.12.01  天氣:  心情:

  
最討厭聽到編輯說要加強小說內容的張力。感覺上,所謂的張力必然來自扭曲人性的行為。習慣我以前小說的朋友會發現,我的小說有點溫吞,劇情發展在平淡之中。是的,溫吞緩進才是人生常態。然而,這篇小說一定會寫到扭曲人性的事。或許這篇小說,有我先前小說中沒有的張力。

雖然,我不喜歡寫扭曲人性的事。
但我還是寫了.................

現在的我只想說:『可憐的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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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十一

  再次從回憶中返回現實,時間已經是深夜兩點。泰勒剛剛已經逐桌招呼過店裡的客人們,告訴他們酒吧即將打烊,請他們下次有空再來捧場。我也知道泰勒在吧台裡面看著我。這敏感的小帥哥是如此的善體人意,飄蕩在酒吧裡的濃稠爵士音樂中,我可以感受到他對我的關心。也難怪他如此,以前我總是刻意隱藏哀傷,再難過也只會一個人躲著私受,不會在別人面前露出像今天這般的哀傷神情。尤其是在人進人出的酒吧裡。
  是因為傑森沒來、也沒打電話來解釋原因讓我如此嗎?其實不是。傑森為何沒來赴約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腦海裡想的是另外一個傑森。我年輕時初戀的那個傑森。
  我還恨他嗎?自己的初戀情人?
  在我流產後,我刻意折磨自己、也間接折磨他,整整一個多月,但是他不僅沒有生氣過,還一直默默地照顧我,提醒我該吃飯,提醒我日子還是得過,提醒我要努力走出陰霾、不要再難過。我真的不該恨他的。
  該恨的,其實是我自己。
  


  ││之十二
  
  流產後休養了一個多月,我的身體復原了。這天晚上我盛裝打扮,走出房間。
  坐在客廳裡的他看我打扮成那樣,問:『妳要去哪裡?』
  我終於對他開口了,說:『要你管?』
  他求著說:『不管妳要去哪裡,讓我陪著妳好嗎?』
  我穿好鞋子,打開門,冷冷地丟下一句:『不用。』
  有點用力地關上門,下樓梯,聽到他開門的聲音,也聽到他站在門口對我說:
  『早點回來,我在家裡等妳。』
  沒有理會他,頭也不回,殘忍地讓自己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
  ※
  我恨他……纏繞不去的心情中……我更恨自己。
  ※
  現在我莫名地想喝酒,更想喝醉,看能不能夠在醉中逃避內心的自責。
  路邊搭上計程車,來到曾經跟傑森一起進去過某家夜店裡。
  要不是台中我也只知道這家夜店,否則我會找其他店。因為出入這裡的份子有點複雜。
  我跟店裡要了一手啤酒,在狂熱吵人的音樂聲中獨自喝著。同時我那茫然無神的雙眼,看著店裡狂熱、甚至已經發展成體熱激情的男女││顯然這些男女待會一定會因為那樣的火熱心情,而去找地方做愛,自己曾經也是這樣,才會陷在進退失據的難堪情境。
  不該貪戀愛情的……我心想。
  不該貪戀兩性歡娛的……我又想。
  不該強摘未成熟的愛情果實的……我想了又想。
  ※
  苦澀的心情中,我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
  『小姐,這是那桌送的。他們還要我問妳,可不可以過來跟妳一起喝酒?』
  服務生送來一手啤酒放在我桌上,指著隔壁兩桌那邊的幾個男生。
  我看了他們一眼。
  他們的年紀看起來跟傑森都差不多,但是衣著流氣,不是大花的寬襯衫、就是黑色的緊襯衫,倒是長得都不賴。
  好巧不巧,我點的那手啤酒剛好喝完。於是,沒回答服務生的話,我開了一瓶他們送的啤酒,倒滿杯後,不再理人,逕自一飲而盡。
  服務生見我不理他,走了。
  我繼續在吵雜的音樂聲和狂熱的男女中一杯又一杯的飲酒。
  ※
  『小姐,幹嘛一個人喝悶酒,我們陪妳喝吧。』
  送酒的那群男生過來,問也不問就坐在我身邊。
  夜店裡的男男女女是不是這樣搭訕的?我不知道。
  我沒有理會他們,依然喝著悶酒。他們也不在意,就這樣跟我同桌坐在一起。
  其實我已經醉茫。酒精讓我失去思考能力。他們幹嘛過來跟我同桌?我根本沒去思考。
  隱約中,好像有人跟我說話,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答,我只知道自己不斷地舉杯,似乎是因為有人勸酒。
  反正我來這裡本來就是想喝醉,喝就喝吧,管跟誰喝酒?
  ※
  喝就喝吧,就算醉倒了又何妨?
  


  ││之十三
  
  我全身乏力、無法動彈地躺在床上,只能任人擺佈,完全無法抵抗。
  這種感覺似乎只有在夢中才會如此,不是嗎?
  我想……自己應該是在作夢吧。
  但是這場夢境也未免太可怕?
  為什麼有這麼多脫光衣服的男人圍著我,任意狎弄我的身體?
  真是好奇怪的夢?
  


  ││之十四
  
  醒來,想著昨夜的夢境,餘悸猶存。
  隨即我看到一地的狼籍,到處都是衛生紙。
  然後我又發現自己一身的污穢,身上竟然有好多已經凝固的濃稠液體。
  我的天哪……昨天晚上我到底遇上了什麼事?
  難道……我大叫、狂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究竟我遇上了什麼事……我痛哭流涕。
  浴室裡,蓮蓬頭花灑的水在我的身上流洩,我只能蹲著,怎樣也站不起來。
  天哪!為什麼讓我遇上這種事……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哭泣。
  


  ││之十五
  
  穿著衣服走在馬路上,路人每次不經心的瞥視,都讓我下意識地拉緊衣服。
  明明我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但是任何一個目光都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沒穿衣服。
  我的淚一滴滴的落在柏油路面上,日光下迅速蒸發。
  流淚有什麼用?但是我無法不流淚。
  昨夜過後,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好污穢,無法面對任何人的目光,無法正眼面對任何人。
  接著,我置身無人的海邊。
  我依然持續哭泣││然而雙眼乾涸無淚。
  大海的浪花,在岸邊一次又一次地翻碎,我的心也一次又一次地翻碎。
  而且碎得比浪花更卑微。
  我無路可走了。
  昨夜之前,我無法面對家人,昨夜過後,我也無法面對傑森。
  無路可去,唯有一死。
  


  ││之十六
  
  我沒死。
  偏偏有個男人也來到這個向來沒人的海邊。
  他把我救上沙灘。
  在我嘔出幾大口肚子裡的海水恢復意識後,他說:
  『小姐,我不知道妳為什麼要自殺?但是我知道自殺不能解決問題,不管妳有天大、無法解決的難題,都應該好好的活下去,沒錯,那些問題可能永遠無法解決,但是妳知道嗎?時間會讓問題變得不再是問題,任何難題都會在時間的稀釋下,逐漸不會再是困擾。』
  我的意識還是很模糊,但是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很清楚,尤其是那句:
  『時間會讓問題變得不再是問題,任何難題都會在時間的稀釋下,逐漸不會再是困擾。』
  


  ││之十七
  
  黃昏的日照下,我的影子拉得好長。
  我依然迷糊,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現在一個人走在這個漁村的港口邊。
  這裡是哪裡?
  記憶裡,台中地區似乎沒有這樣的漁村?那我現在置身何處?我又在作夢了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作夢了?只知道把我從海裡救上來的人已經不見了。
  不管了……
  現在的問題在於我究竟該何去何從?
  

  ││之十八
  
  酒吧關上店門的聲音驚斷我的回憶。泰勒帶著歉意看我一眼。我用眼神告訴他沒關係。然後他回到吧台整理收拾。這原本應該是他和另一個服務生共同負責的工作,但是我發現另外一個服務生已經不在了。我想應該是泰勒指示他可以先下班的。
  我沒有看著吧台後工作的泰勒,但是意外的沒有聽到清洗整理杯皿的碰撞聲。好善體人意的泰勒,刻意輕手輕腳的工作以免打擾我。
  對泰勒投以感動的眼神後,我的思緒重回到記憶裡面。
  『在受到一群男人那樣的凌辱、投海未死後我該何去何從?傑森那裡已經回不去了,我沒有臉再回去了,我能去哪裡?』
  我點起一根煙,吸後吐出瀰漫的嫋繞中,我喝了一杯酒。
  『幹恁老爸、老母、祖公、祖嬤……你們這些人讓我無路可走……』
  是恨啊!他們怎麼可以對我那樣做?他們怎麼可以對一個女人那樣做?摧毀了一個女人原本擁有的信念,剝奪她身為女人原始應有的自尊,把她踹入十八層地獄裡面忍受苦煎熬。
  『我哩幹恁老爸、老母、祖公、祖嬤,你們還算是人嗎……我哩幹恁老爸、老母、祖公、祖嬤,你們這些臭雞巴……』
  酒吧裡飄揚的爵士樂中並沒有我難聽的罵人聲。因為我只是在心裡咒罵那些人。當然,往日的恨,到現在依然沒有消除或絲毫減輕,只是那樣的恨已冷,儘管無法放下,卻也沒有非破口大罵而出不可的激情,放在心裡面咒罵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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