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愛吃豆腐。
應該說,我跟阿嬤都非常喜歡豆類製品。那時候剛剛結婚,阿嬤特別有意無意往台中跑。說是娘家在台中,喜歡台中這裡的天氣。阿嬤來了,常常就是一鍋滷肉,我們可以吃上好多天。滷肉?兩塊五花肉、一堆油豆腐、很多片豆包、半斤五香乾,還有不能忘了的,從大溪一路提來的素雞。這哪是滷肉?一鍋子黃豆。
阿嬤的最愛,其實還是豆腐。晚年阿嬤吃素,早餐常常就是一塊豆腐,就著前一夜我在電鍋放下去煮的白粥。洗好的米,瀝乾水分,加入八倍的水,直接放進外鍋加了一杯水的電鍋裡,臨睡前切下開關,就是清晨剛好入口、綿滑腴嫩的暖粥。豆腐一定得等到我從市場買回來,剛剛脫模,還熱著的水嫩板豆腐。只消淋上金蘭醬油、幾滴香油,阿嬤的臉上就有了宛如少女初戀時的紅潤光彩。
那時候,我都捨不得吃了。
開了牛肉麵館子,愛吃豆腐的我,皮蛋豆腐是當然要有的小菜。
去年蘿蔔盛產,礙於人情,買了太多。放著是一定要爛掉的,所以乾脆曬乾了來做成蘿蔔乾。倒也沒想到,牛肉麵館子,好像也不怎麼用到蘿蔔乾。
然後前陣子因為想吃爌肉飯,所以菜單上加了。這蘿蔔乾終於派上用場。炒成香辣的蘿蔔乾,搭起爌肉,最是解膩。有個熟客一時不察,把辣蘿蔔當成辣椒醬加到皮蛋豆腐去:「你會害人,這辣蘿蔔怎麼可以放在調味品區?」鼓著大舌頭,「你害我咬到舌頭。」
後來我們開玩笑地鬧說要研發這道料理,就叫做「嚼舌豆腐」。這個老主顧為了這道菜,帶了不少朋友來,很自豪地說,這是他冒死得來的菜,差點害他嚼了自己的舌頭…
卻沒想到,後來為了這豆腐,嚼了舌頭的還真大有人在,常常有人吃了一半,捂著嘴來說:「那個…那個…那個豆腐…」
你說,是不是就叫做「那個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