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在這片喧囂交織的寂靜中,她聽見自己夢想破碎的聲音。過往的一切風起雲湧而來碎裂崩潰而去,她的心顫顫伸出手去想要攫住最後一點光影,然而已經不能了。她看見伸出的手變成了告別的手勢。 『我想,就在這裡,咱們告別吧!』她說。 他離開的時候,陽光正將他的影子晾在一片繽紛錦簇的花間裡。那時候,我忘了問他,是否染了一身花季未了的木棉花香? 十九歲,是青春裡最恰當好處的翅膀,急欲展翼在夢想的蔚藍領空裡振飛;像翱翔天空的飛鳥,乘著風,自在的向前,無須理會飛行速度的深淺不一,相信總有到達目的地的一天。 那時候,他說他要離開這一塊貧脊的土地,顛覆身為農家子弟一生百巧千窮的宿命;他說他要到富饒的大都市,打開眼界勇闖事業的與成功共舞。那時候的他,懷抱無比的信心與堅持,彷如肩披著一項神聖的任務,不成功便成仁似的義無反顧,任憑家人親友怎麼苦苦慰留,依舊守不住一顆年輕躍躍欲試的心!
一只簡單的行囊,便已足夠置納青春正盛的五彩斑斕,對於額外的配件,他扣上心潮地帶似有若無的一抹牽掛情愫,獨留靦腆模糊的愛戀憑依給她。不見任何承諾,因為他深深知道,這是一趟長距離的遠行,而回程的日子叫未知,對應未來的遙遙無期,以當時他的處境是給不起的。
開始總是斷斷續續有著他的消息,日子久了投身在大城市裡翻滾的他,不免受霓虹魅光誘發著招狂人心。漸漸地他的音問杳然,像刻意在她的世界蒸發,從此她只能讓一季又一季的風翻閱著微微潮濕的心事。
如果不是這張夾在書扉裡的泛黃照片,記憶的換日線或許早在多年以前便已停止遞嬗,那麼對於這樣一位意外闖入生命的過客,便也就隨著年華消逝而雲淡風輕;然而相片勾起的懸念,如此漸層分明的彌蓋在始終小心收藏的心窩裡,傾訴這一生在懵懂歲月裡最初且不容抹滅的愛戀心事。
如果你找到他,請問問他,別來是否無恙?那顆漂泊的心,是否找到得以停靠的駐腳?對於故鄉是不是始終擱淺在腦海裡以思念填盡?最後不要忘了問他,是不是還想念這裡,曾經一起面對夕陽相約倒數極光流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