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歲月、那女人－秋雨如４-夏翎│愛情公寓交友網站與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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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那歲月、那女人－秋雨如４
作者: 夏翎	日期: 2015.05.25　　天氣: 　心情:

　　又下雨了──
　　不知為何，這時節，家裡天氣總是不好，三天兩頭就來場大雨。
　　每次下雨時，我心裡便覺寂寞，莫名憂傷想哭；那浠浠瀝瀝不停滴落的雨水，就像阿雨的眼淚，讓我不由自主又擔心起她。奶奶總嘆息說我是小孩身體裝著一顆大人的心，老愛傷春悲秋。可我從不以為是，還是一直唸叨著阿雨。好多次，她就是在這種愁悶的雨天來到我們四合院。
　　不覺間，好幾個月過去，阿雨沒有再來。這天，我心裡實在憋屈，又擔心她，便藉故牙齒掉了，不肯去幼稚園。其實這年紀我正換牙，牙齒掉了兩三顆，牙齦又冒了新牙。
　　奶奶明知我耍賴，也不點破，只當作不知，任由我賴在家裡跟一些小壞蛋們胡鬧。她知道我功課不錯，也從不偷懶，一定在規定時間內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所以也不怎麼管我。就因為如此，大家便輕看了奶奶，總說她將我寵得不像話，像野孩子一般。周二奶奶更扁著嘴，常當著院裡那堆三姑六婆說出她了不得的高見：『你們看著，這孩子現今就這麼皮躁，等長大了，一定是個作奸犯科的貨……』
　　每每聽到這話時，奶奶總是憨厚溫柔的笑，也不回答；但我卻總是板了張臉，雙手叉腰的跳著腳罵她：『妳才是個作奸犯科的貨，妳是個沒人要的貨……』
　　周二奶奶常被我氣得臉色鐵青，抓了籐條作勢要來打我，我一溜煙跑了。每每這時，奶奶卻還是掛著那溫柔的笑，好聲好氣勸住她，又帶她去我們家裡吃了個賠罪茶才罷。

　　這天，逃了學的我在門口久等阿雨不來。心裡百般無聊，便轉身去了後院。那裡有一大片竹林，林邊山坡上，還生長著不知多少年歲的野生何首烏。常常掏開泥土，挖一顆起來就足有我頭那麼大。林子裡遍地蛇蟲鼠蟻，因為我從小野慣了，便也沒在怕。
　　無聊間，找到爺爺設置在林裡的捕鼠陷阱，打開一看，裡面正有幾隻活跳跳的大肥鼠吱吱叫著亂躥。我樂了，敞開嗓門大叫隔壁的梅梅。
片刻，她就從後門探個腦袋瓜出來衝我直皺眉：『妳小聲點，我奶奶在家。』
　　『反正她也不會管妳……』
　　梅梅不說話了，愣頭愣腦溜到我面前，偷問：『叫我做甚麼？』
　　『我爺爺的陷阱裡有幾隻大肥鼠，我們烤來吃了吧！』
　　梅梅嚇白了臉，她可沒我這麼野蠻大膽，把頭搖得跟破浪鼓似的：『我不敢殺老鼠……』
　　『妳弟弟不是常烤老鼠吃，他肯定敢。』
　　她猶豫著，害怕弟弟跟父母打小報告，便不敢去講。我瞬間鄙視她了，真是膽小鬼！乾脆自己跑進她家去，拽了患有輕微小兒麻痺症的鋼兒出來。
　　聽到我如此這般一說，鋼兒倒是二話沒說就嘿嘿笑著答應了。三人找了數條稻草，鋼兒將那幾隻老鼠五花大綁的綑在一根樹枝上，又在地下挖了個洞，找了些乾竹葉要來點火烤老鼠……
　　正商議著要先燒焦了皮再剖肚，還是先剖了肚再燒老鼠皮時，那幾隻老鼠彷彿意識生命受到威脅，拼命掙扎起來。其中一隻大肥鼠特別有勁，三兩下將綑綁的稻草掙斷，吱吱叫著往我們腳下亂躥。
　　『媽呀──奶奶……』我頓時嚇得大叫，別瞧我平時看起來膽挺大，可就怕那毛茸茸又軟膩膩的物事。瞬間掉頭就往屋裡跑，梅梅見我跑，也丟了鋼兒跟在我屁股後面開溜。
　　才那麼一會兒，剩下幾隻老鼠也先後掙開了稻草，在地下亂躥著逃命。不知為啥，可能也是被我們這三個不小不大的野孩子嚇慌了，居然專往我們腳下躥。我嚇得大哭，叫了半天奶奶沒聽到回應，就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悲悲切切的哭起來。
　　這一坐下去，就聽吱──一聲慘叫，我嚇得一愣一愣的，忘了哭，掛著眼淚往地下張望，見老鼠早跑了個無影無蹤。梅梅卻呆站在我前面，張著嘴，瞪圓了眼眶指著我直哆嗦。
　　我張著淚眼愣愣的看她，不明所以。
　　『妳……』梅梅驚駭的告訴我：『妳坐死了一隻老鼠。』
　　『我……哇──』
　　『怎麼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前面響起來，梅梅和因為患小兒麻痺症一直沒跑的鋼兒轉頭去看，我也哆嗦著一邊哭一邊把眼望去。
　　一個很高很壯、看起來又很兇的男人從小徑往我們走來，皺著眉看我。梅梅見有陌生人來，嚇得轉頭就跑了，留下跑不快的鋼兒和坐在原地嚇得腿軟而不敢動的我。
　　『你們怎麼了？』
　　那男人看著高大兇惡，但聲音聽起來卻很溫和。我去了些恐懼，暗自埋怨那不講義氣的姐弟，只哭著對那人說：『我……屁股下面有一隻大老鼠！』
　　那人一愣，又皺眉，他彷彿很喜歡皺眉的樣子。不過我卻很喜歡看他皺眉，那樣子有點……說不出的憂鬱，就像……阿雨！
　　『我幫妳把老鼠趕走。』他說著就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把我抱起來，又一腳將被我坐得肚破腸流的死老鼠踢了老遠，才將我放下來。
　　『你不怕死老鼠？』我又是驚訝又是羨慕，伸手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褲子上沾了些老鼠血，讓我又是擔憂又是噁心，卻還是蓋不住心裡的好奇。
　　『死老鼠有甚麼好怕的，活的才可怕呢，會咬人──』
　　『我不怕活的，』我哭喪著臉，一人面對著這陌生的傢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害怕之下就硬堆起笑臉狗腿的假裝認真解釋：『這隻老鼠是我們抓來的，本來要烤了吃，卻被牠掙開了，要逃……然後就……』
　　『然後就被妳一屁股坐死了──呵呵！』他看著我假裝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哪有人不怕活老鼠，倒怕死的！』
　　『死的很噁心……』我搜腸刮肚的找詞解釋：『阿雨說，人死了會變成鬼魂，找那殺死她的人算帳……』
　　『阿雨？』那人很驚訝的模樣，彷彿得了寶似的，立刻又將我抱起來：『妳認識阿雨？妳在哪裡看到她的……』
　　他一連串問著，好多問題，問得我更是嚇到，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他。
　　『我……』我咬著嘴唇，滿是戒備的看他，這肯定又是一個壞人，跟周二奶奶一樣！
　　『我不是壞人，我是阿雨的男朋友。』他彷彿知道我在想甚麼，很認真的解釋。
　　『男朋友……』我玩著手指，低頭愣了半晌，突然想起來了：『你是大壞蛋薛曇志！』
　　『啊──』他愣住，將我放下來，表情很是迷惑。
　　『你是壞人，走開──我不喜歡你！』我擦乾眼淚，臉一板，用力推他：『壞人……走開──奶奶……這裡有壞人……』
　　他哭笑不得，瞪著我，我被唬得一愣，心裡感覺不妙，轉頭想逃。他卻一把抓了我，又像抓小雞般將我抓到他面前。我雙腳懸空，氣的朝他亂踢，一邊大罵：『你這個壞人，大家都不喜歡你，你害了阿雨，你壞透了……』
　　『我不是薛曇志……』他慢悠悠的告訴我。
　　我愣住，停了手腳，瞇起眼來朝他看。心想這人問題很大，便聰明的沒有做聲，只看他接下來要怎麼說。
　　『我是柯亦天。』
　　『我不認識柯亦天。』
　　『阿雨認識，』他哭笑不得，一再向我保證：『我是阿雨的朋友。』
　　『阿雨沒跟我說柯亦天是她朋友。』
　　『她肯定忘記了。』
　　『你騙我！』
　　『我不騙人。』
　　『可是你騙小孩。』我還是固執的認為面前的人是個大騙子。偷偷撇眼一瞄，見梅梅和她弟弟鋼兒躲在後門縫裡往這邊偷看，便著急的朝他們眨眼，希望他們可以去找我奶奶來。可梅梅還是呆呆看著，不懂我要幹嘛。我頓時洩氣，他們太笨了！
　　『小孩也是人，只要是人，我就都不騙。』那叫柯亦天的男人一直向我保證，還很有誠意的把我放下來，說：『阿雨生病了，我們都在找她，要帶她去看醫生。希望妳可以告訴我們，不然阿雨會很危險。如果妳是她朋友，就應該幫她。』
　　『我……』
　　奶奶可能出去了，這麼久還沒來救我；我心裡盤算著，電視裡的壞人都留著兩撇小鬍子，看起來壞壞的；可是這個人不但沒有留鬍子，看起來也不壞，我心裡那善惡的天秤開始偏移。
　　『我很久沒看到阿雨了！』
　　我仔細的想了又想，怕他又兇我，只好狗腿的告訴他實話。這個人看起來很著急、很擔心，就像奶奶擔心我時一樣。我甚至有點可憐他！
　　那人可能以為我在騙他，一急，就從懷裡掏出一疊花花綠綠的紙張塞到我手裡，說：『小丫頭，你告訴叔叔阿雨在哪裡，這些錢都是妳的了。』
　　『錢……』其實我心裡一點概念都沒有，不知道這些錢能拿來幹嘛，又不能當飯吃了，只是看著漂亮而已。便閉了嘴沒作聲，而且，我也真不知道阿雨在哪裡。
　　他見我低了頭不說話，以為又當他騙人了，就急說：『這是真的錢，可以買好多東西……』
　　卻不知我根本不領情，抬頭往前面一瞄，見奶奶正推門走來，就一溜煙跑過去躲在她身後，衝他緊張的看著，說：『你是壞人，壞人都會拿錢引誘小孩做壞事。』
　　『我……』
　　那人很著急，卻又忙跟我奶奶打了招呼，把自己從頭到腳介紹了一遍。奶奶笑呵呵的看著他，微微點頭，給他賠了個不是，說我是小孩子，不懂事，讓他別介意。後來還將他請到屋裡坐下，上了茶，便將我認識阿雨的經過都說與他聽了。
　　奶奶說完以後，那柯亦天又再問了我一遍。我雖然不樂意，但見奶奶喜歡他，便也開始喜歡了；就將阿雨跟我講的故事，講了一遍給他聽。那個柯亦天很仔細的聽著，我想他可能不是壞人，所以也不再怕他，還把阿雨答應我下次要來找我的事情，都告訴他了；他聽得一直笑，樂呵呵的樣子，像個比我還小的孩子。
　　末了，他還答應我說下次等阿雨來的時候，也來看我，還答應要給我帶好吃的棒棒糖！我開心笑了，心裡卻開始內疚……覺得自己為了棒棒糖，把阿雨給出賣了！

　　　　　　　　　　　原著：夏翎　原創版權文章，請勿違法轉載，違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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