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真愛　

　　有關當sir這個美麗卻又悽涼的愛情故事，在台灣藍色政府的年代裡，應該可以很簡單地敘述，但是在現今台灣的綠色政府裡，我得繞一大圈來說。

　　首先，讓我們討論兩個問題：

　　問題１：中華民國是怎麼來的？

　　問題２：中華民國到底有多大？

　　其實這兩個問題，根本不應該是問題，但是在今日的台灣，這兩個「不是問題的問題」，竟然變成各說各話、無法釐清的大災問？﹝別以為我把「哉」誤植為「災」，在這裡「災」比「哉」恰當。﹞

　　或許，上面那兩個問題我可以姑且這樣一起說：

　　『民國三十八年以前的中華民國主權包含了現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但是在民國三十八年後，中華民國的執政者國民黨政府因為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共產黨打敗，一路撤守，直到落腳台灣，仗著台灣海峽天險，才保住中華民國這四個字，現在中華民國的主權僅及於統稱「台灣地區」的台、澎、金、馬，歷史的勝利者共產黨則擁有整個大陸的統治權。至於其他，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接下來，我忍不住要這樣說：

　　『本來，海峽兩岸，你管不到我，我管不到你，大家不說穿、不撕破臉也就混過去了，誰知道綠色政府執政後，大事小事做的好不好我沒有資格說，他們做上癮了，還挑兩岸神經最敏感的事情來做。本來這種事可以做不能說，因為做不到，所以也就沒人做；但是，綠色政府在知道做不到的情形下，依然靠著一張嘴巴窮說、猛說，說得海峽兩邊大眼瞪小眼，弄得那一邊搞了個「反分裂法」出來。有時候我難免會這樣想，這個讓台灣人厭惡的「反分裂法」究竟是誰搞出來的？是胡錦濤？還是……』

　　好啦，歷史和政治的事情就說到這裡。

　　再說下去恐怕會把人搞成神經病。

　　然而，基於劇情需要，我不得不再多說一點。

　　『因為中華民國現在是由綠色政府執政，有幾個綠色政府的大官們大概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居然說孔老夫子、媽祖和關公是外國人，然後他們還解釋了一大堆之所以如此這樣說的原因，聽到最後，我也迷糊了，只知道自己住在台灣，卻弄不清楚明明同文、同種、還拜同樣的神明的對岸人民為何是外國人？整件事最慘的是，我搞不清自己的祖先到底是那一國人？同樣的，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哪一國人？有點像是失根的浮萍……』

　　不說了，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我好不容易才醫好的精神分裂症又要復發了。

　　趕快回到當sir的愛情故事裡。

　　當年藍色的國民黨撤退到台灣，同時也把很多原本住在大陸地區的人帶來台灣，但是他們沒本事把想來台灣的人統統帶過來，所以有很多想來台灣的人沒有辦法過來。許多人就這樣被活生生拆散、阻絕在海峽兩岸。當sir的愛情也是這樣被阻絕的。

　　單以事件而言，當sir的愛情故事，只是大時代中的一個小悲劇；但是對當sir來說，卻是他生命的大悲劇，導致他今生的愛情只能看天回憶。

　　昨晚當sir非常文藝、感性地對我說：

　　『她是雲，我是風，風和雲註定無法避免地相遇……相遇後，風的愛情，有時激情、有時狂烈，有時溫柔、有時和緩，雲承襲著，變換著各種姿態，迎接風的愛情。』

　　根據這段話，或許你們猜到了，當sir和他愛人的名字中分別有「ㄈㄥ」和「ㄩㄣˊ」這兩個字。就因為姓名諧音的緣故，當初他們在大陸四川省武漢大學讀書相遇熱戀時，彼此親暱地用「風」、「雲」稱呼對方。

　　當sir的名字中有個「峰」字。﹝註：其實當sir姓名中的「ㄈㄥ」字不是「峰」，而是另外一個同音字。特別說明的是，我不能把真正的「ㄈㄥ」字說出來，怕將來有一天讀者老闆會發現他的真實身分。﹞

　　當sir被阻絕在海峽另外一邊的戀人叫李芸。﹝註：這是當sir愛人的真實名字，這點不怕各位讀者老闆知道；我還要在這裡跟各位讀者老闆呼籲，要是有李芸女士的消息，請儘速轉請出版社通知我，我好通知當sir。﹞

　　接下來，當sir對我說的話更感性了。他說：

　　『芸說：「雲，因為有風才會生命，在風的吹拂下，變換出各種幸福的姿態，若沒有風，雲會哭泣，終至消失。」峰說：「風的漂泊，是為了美麗的愛情；若是沒有遇到雲，風的漂泊是孤獨，風的追尋是盲目。」……』

　　你們看！當sir他們用來傳達愛情的文字是不是美到不能再美？

　　天上的雲霓的確需要風的吹拂才能變換姿態，而且雲要是沒有風，確實會化成雨落到地面消失，至於用風來形容漂泊追尋愛情的浪人，實在是恰當不過。

　　感動於文字之餘，我的心裡同時有無限的感慨。

　　他們那個年代的人談感情真是含蓄，不像現代的我們這麼直接，他們用隱喻、假借、比擬等文字技巧來互吐情衷，不像我們隨隨便便就把愛說出口。

　　我不禁想到……現在像我們這種年輕人，動不動就用嘴巴愛來愛去。

　　會不會太隨便了一點？

　　會不會太輕蔑愛情了？

　　還是說，現代人的速食愛情方式，根本是在玩弄愛情？

　　我想，我還是不要再想下去的好。

　　複雜的愛情問題，跟無解的政治問題一樣，想太多會讓人精神分裂。

　　總之……

　　那場『風』與『雲』相遇的甜蜜愛情，在藍色國民黨政府最後的轉進撤退中結束。就在國共相爭大勢底定時，當sir被同學們合力架上了撤退來台的渡輪。他在船上焦慮焚心等待愛人上船，直到開船汽笛鳴響，卻依然等不到，要不是同學拉著，他已經跳下海回去找他的『雲』了。

　　當sir在無限的感嘆中對我說：

　　『到了台灣，同學們都到臨時收容所報到，等待分發安置，但是我哪裡也不去，我和芸都買到了船票，我認為芸會搭下一艘渡輪過來，我要等她，於是我一個人在基隆港岸邊等待……　誰知，等了十天，都沒有從四川過來的渡輪，問了人，才知道我坐的是最後一艘從四川來台灣的渡輪。』

　　就這樣，當sir開始孑然一身在台的日子。他接著說：

　　『我在國民黨政府的照顧下完成了大學學業，還用國民黨政府的獎學金出國拿到博士，最後回到學校裡面教書，隨之，在台灣戒嚴的年代，我依然試著各種可能的管道去尋找芸的蹤跡，就因為我經常偷偷與大陸那邊的人聯繫，我在某個月黑風高、野狗狂吠的夜裡被帶到警總接受調查。』

　　『在警總被調查了幾個月後，我差點因通敵叛亂罪判處監禁，還好我有一個同學在藍色政權裡面當官，他出面寫下保證書，說我不斷地與那邊聯繫，單純只是為了尋找愛人，絕對不是想要出賣台灣的罪人。就在同學的保證下，我才脫身離開警總，我同學告訴我，要是我再跟那邊聯絡，他會受到連累，為了避免傷害到救我的同學，我只好停止尋找芸的所有動作。』

　　政治真的會讓人精神分裂！像當sir這種純正到不行的外省人，居然也會被藍色政權抓去調查、還差點被關？想想或許也不奇怪，追尋台獨思想以致被關了幾十年的施明德先生，不也曾經被綠色政權批判得一文不值嗎？

　　但！為什麼會這樣？藍色政權和綠色政權為什麼都一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鎮靜！不能再問自己為什麼了。

　　趕快吃藥去。吃完藥，繼續說當sir的愛情故事。

　　『從此，教書和學術研究成為我生活的全部，但我還是會思念芸。由於我和芸以風和雲嫟稱對方是從武漢大學的校園湖邊開始，因此這幾十年來，每當我對芸的思念過不去的時候，我就去校園裡面的湖邊看雲，在那樣的時候，我能找回當年和芸在一起的感覺，彷彿芸真真切切地偎在我身邊……』

　　『其實，台灣開放回大陸的第一年，我就回去海峽那邊找芸，但是沒消息。這十幾年來每年的寒暑假我也都有回去找芸，但是依然沒有芸的下落……這兩年，我想清楚一個道理，決定放棄繼續尋找芸，但是，我還是回去，不過，我只到武漢大學，留連在昔日和芸相聚的校園湖邊，享受著我跟芸曾經有過的美好愛情……』

　　當sir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接了一句愛情智商只有三十的話：

　　「甜美的愛情值得人們一再緬懷。」

　　當sir聽了後馬上變臉。他說：

　　『緬懷！你為什麼不乾脆說憑弔？

　　『現在的年輕人，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情，

　　『難道你不知道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嗎？

　　『在時空的存續和延展當中，

　　『風和雲的愛情永遠存在於某個不知的時空裡面，

　　『我回去武漢大學校園，不是緬懷，

　　『而是回到風和雲相戀的時空。

　　『趁這個機會我再教育你，從你跟我敘述的過程中，

　　『我認為你跟那個莉邡的愛情根本還沒真正開始過，

　　『你要是這樣就讓愛情擊垮，在我的課堂上睡覺，

　　『你根本沒有資格擁有愛情……

　　酷吧！當sir的愛情智商肯定超過一八○，否則說不出這樣的話。

　　※真愛必永遠存在，只要願意，隨時可以回到相戀的時空。

　　※提升愛情智商，才會有真正的愛情，也才不會因為愛情而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