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是男人和女人情感發酵的第一類身體接觸,親吻愛撫是第二類,做愛是第三類。
戀人初識時,癡愛的眼神,穿過凝聚的空氣,彼此臉上凍結,糾纏打轉,
但似乎總是少了些什麼似的,於是身體接觸的慾望,
開始從男人腳底往上燃燒,直竄腦門,讓人滿臉通紅,舌頭打顫,
終於支支吾吾的開口問到:
「請問,我可以牽妳的手嗎?」
女人嬌羞的點點頭,卻不肯將手伸出來,於是,男人走上前去伸出兩隻大手,
將女人因為害羞膽怯而無助垂立的兩隻小手握起來,
火熱的溫度透過雙手,讓兩人身體的熱流瞬時交會,
兩顆心都噗通噗通的幾乎從嘴裡跳出來,女人發現,男人的手心全是汗,在寒冷的冬天裡。
原來,他有一雙會冒汗的手。
雖然如此,女人心裡還是甜滋滋的不嫌棄,讓它黏黏膩膩握著自己的手。
一天,女人突然發現,男人手不再流汗了,
縱使在大熱天裡,兩隻手都乾乾淨淨的,連火燙的溫度都消失了。
「奇怪,我本來以為你是汗手呢!」
這回是女人握起男人的一雙大手,好奇的上下翻覆打量著。
「沒有啊,我的手本來就不會流汗。」男人抽回雙手,忙著將手上的漢堡啃完,
融化的起司和番茄順著那雙手滴到桌面。
女人呆呆望著,覺得這是一雙記憶裡陌生的手。
「那為什麼你第一次牽我手的時候,你的兩隻手都是汗?」女人不明白。
「那當然,我那天好緊張嘛!」男人將最後一口漢堡塞進嘴裡,拿起餐巾紙開始擦拭他的手指頭。
「你現在都不緊張囉?」女人不死心,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無聊,都在一起那麼久了,還問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男人拿起可樂喝起來,女人哀怨的眼神在一旁孤單的望著。
什麼時候他開始不緊張了呢?
好像從第一次牽手之後,他的手就從來沒有流過汗,看來是後來就都沒有緊張過。
那第一次親嘴呢?他倒是很熟練的吸吮著她的舌頭,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
那第一次做愛呢?他也是熟能生巧的解開她的胸罩,一點都不像新手上路的樣子…
這麼說,他除了第一牽手之外,就再也沒有緊張過了。
女人輕聲嘆口氣,覺得很失望,但還是繼續鑽著牛角尖。
為什麼他會不緊張呢?
不是說相愛的人要有激情才會緊張嗎?
顯然,他對她已經沒有激情了。
女人突然傷心的想哭,因為現在他連手都懶得牽了。
因為生疏、因為不曾再用心牽過,假使重頭溫習第一類接觸,
肯定會再有心悸的感受,會再緊張、會再流汗。
如果這是一雙會陪你一輩子的手,會替你燒飯洗衣、會換尿布的手,你牽起來一定時時都別有滋味。
不論你老了,你禿了,你已不如從前閃耀了,只有這雙手,還是永遠不會嫌棄你,一如當初。
從最初,到最終。
親愛的,請你牽著我的手,好嗎?
很多時候,我們需要一雙溫暖的手,
更勝於甜言密語。
就像一碗熱湯的關懷,雖不能隨身攜帶,
卻是當下身體裡最溫暖的滿足和支柱。
我喜歡他的手,因為他的手總是緊緊握住我的手,
那是單純的付出,付出關懷也付出扶持;
我不喜歡別人的手,因為它們想做的總是太多,
那是情慾的要求,要求過度的回應與虛浮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