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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迷魂湯
作者: 恆拙 日期: 2012.01.26  天氣:  心情:
據陽子說的那些話,人們一定會推理------她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我也如此想。但事實卻不盡讓人滿意。考試成績,忽高忽低,整天貪玩,老師都不知道她腦子裏裝的是甚麼。

一次她的班主任老師告訴我:「她不好好學習,腦子倒夠用,也不糊塗,就是貪玩,上課不專心聽講,你看她,也不知道在想甚麼,整天歪個腦袋出神兒。」

我因為工作忙,也不太管她的學習,聽了這話,就好好訓了她一番。

「知道了,下次一定好好學!」陽子說。

「每次一說都是下次,有多少個下次?」我大發雷霆。

「那你說怎麼辦?我這娃,沒其他毛病,就是愛玩。原來就愛玩,在我媽肚子裡受了那麼多委屈,好不容易出來了,也該休息休息好好玩玩。現在整天還是學學學,我都學煩了!」陽子還是很委屈的樣子。

「妳還有理由了?」我聲音更加嚴厲,她不吭氣了。

「妳說妳過去讀的經很難,那現在學這些應該很容易才對。為甚麼學不好?」我懷疑她以前講的盡是假話。

「嘻嘻------」陽子忍不住笑起來。

「妳說話呀!」我催問道。

「當然,現在學的這些課很簡單,越簡單越覺得沒意思,沒意思就不想學。這些東西和我們以前學的那些是兩回事,我也沒辦法給你說明白。老師說的話你也聽見了,不是我聽不懂課,而是不想聽。」她聲音越來越小,有點不好意思。

「孩子,妳現在正是打基礎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學習,不然以後大家都有工作有飯吃,妳連飯也沒得吃,到時候怎麼辦?」

「爸爸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學習的。」陽子認真起來,我才鬆了口氣。

晚上,太太在辦公室值班,陽子做作業,我看書。功課完了她就過來同我說話。我們談話的地方一般在廚房,那是我們的「根據地」。因為太太如果不值班,會在套間裏看電視。家裏進門一個過廳,左手套間,過廳直往裏走向右拐就是廚房。

名為廚房其實不常做飯,飯都是職工食堂買來的,廚房就成了吃飯的地方。既然套間被太太佔領了,過廳說話不便,陽子不願讓她說的話被第三人聽到,我們就躲在廚房說。每次她都要先看看太太在幹甚麼,然後悄悄閉上門,我們兩個人就開始說一些神秘的話題。開始太太還問:「你們倆鬼鬼祟祟幹甚麼呢?」「妳管呢!」我說。「妳管呢!」陽子笑著也跟著說。太太似知非知。久了也就認為我們兩個整天談神道鬼,說的也不是甚麼她想聽的話題,也不太過問。她一旦推門或者腳步聲響起來,陽子立即就住了口。現在太太不在,我們談話少了一層障礙,氣氛更輕鬆了,陽子還是關上廚房門,這是習慣。

「關門幹甚麼?」我問。

「噓------我們的秘密談話,不能讓人知道。問甚麼事,問吧!」陽子已經很老練,凡我叫她除了吃喝學之類,一般就是有事要問她。

「妳上次說,在妳媽肚子裏的事妳還記得,我還是有點不信。妳說,妳媽肚子裏是甚麼樣子?」我又想起了過去的話題。

「在我媽肚子裏呀,黑糊糊的,好像還有個球一樣的東西,我就坐在那裏頭。周圍是紅顏色,像蜘蛛網一樣,紅網網都掛滿了。我還在裏頭游泳呢!」陽子瞇著眼,搖頭晃腦連比帶劃地說。顯然,「紅網網」是指血管了。根據醫學常識,她的描述應該說是相當準確的。她可是從來沒學過醫,也不可能知道從解剖學角度講,胎兒在母體中是甚麼樣子的。這不能不使我暗自稱奇。

「能聽到外邊的聲音嗎?」

「怎麼不能?不過聲音不太清楚,有點小。」

「那沒來妳媽肚裏以前,妳在甚麼地方?」我想起人們關於鬼神的種種傳說,關於十八層地獄,關於投胎等那些神秘的話題。

「那時候------」陽子剛要說,又停下來,拉開廚房門看了看。

「妳媽不在家!」我說。

「那時候呵,我在離咱們這個星球很遠很遠的地方,在我們那個地方,也就是在天上呢!」

「那妳怎麼會下來呢?」

「輪到我下來我就下來了。這個星球上,很多人都是從外邊星球來的。有的星球很先進,像我們原來的星球。有的星球很落後,比現在的地球還要落後好多倍呢!」陽子回答我的問題時,猛然間又道出一個我意想不到的話題。

「會有這種事?」我想起來了,對於靈魂存不存在人們常有爭議,而認為靈魂不存在的一個重要論據,就是靈魂總數應該同地球上人的總數吻合,死一個,空出一個靈魂,才能有一個人降生,讓那個空出來的靈魂去投胎,可是地球人數有時多有時少,多的時候靈魂不夠用從哪裏來?人少的時候用不完又怎麼安排?聽陽子這麼一說,似乎這種問題已經不再是一個難以解答的問題了。

「我也是從外星球來的嗎?」我瞪大了眼,不由想起道家的那句話:「未生之前誰是我,既死之後我是誰。」

「咱們兩個是從一個地方來的。我說的天上,是很遠很遠的地方。」陽子兩目放光地說。

原來,本人竟然也不是地球人!我有點毛髮倒豎,卻又不能反駁,對那些來生前之事我真的一無所知。人想起來,有時真可悲。凡事總有因果,整個世界是一個因果鏈條。來到世界上這個果的因是甚麼?作了幾十歲的人,對自己本身又有多少了解?不要說未來的事,即便是以前的事,想起來也是這麼茫然。

「妳是怎麼下來的?」我又想到剛才的話題,接著問。

「我是知道自己該下來了,人家就把我叫到一個花園裏,和我玩,玩著玩著,趁我不注意,把我往下一推,我就掉下來了!」

「就掉到妳媽肚子裏了?」我覺得這似乎太簡單了些。

果然,陽子又說出令人驚異的話:「哪兒那麼容易!掉下來的時候,我就變了樣子,變成一隻石鳥,一下子鑽到我媽肚子裏了。」

又是一個聞所未聞的轉換。佛家、道家所謂投胎都是鬼魂直接在人出生的一剎那才附到胎兒身上的,於是胎兒才有了靈氣和智力,有了思維和感覺,這種先變成他物直接進入人腹的情況未見諸記載和傳聞。

「肚子裏下去以後是甚麼情況?」

「當時我媽肚子裡有三個種子,紅紅的,扁扁的又圓圓的,就是最小最小的娃娃,我當時有點餓,就把他們全都咬著吃了!他們還反抗呢,咚咚咚地跳來跳去跟我鬥呢!」陽子邊說嘴邊動,學著當時吃的樣子。

「甚麼味道?」

「跟雞蛋差不多,挺香的!」

「那妳吃了他們,怎麼會從石鳥變成人呢?」

「這你就不知道啦!我媽肚子裏挺暖和地,我吃飽了就覺得想睡覺,一睡醒,就變成了這種人的樣子。不過,當時還有一點沒變好,所以胸前頭還留有一點尖尖兒,那就是石鳥樣子的影響。」陽子伸個懶腰,作出懶洋洋的樣子。

我記起來了。陽子出生後當時的確有一極怪的現象。當懷陽子的時候,太太總希望能生個男孩,沒想到生出來是女孩。我當時在醫科大學工作,和婦產科的醫生比較熟悉,是親眼看著陽子出生的。接生的護士見陽子生出來沒出聲音,以為沒氣了。一拍她的背,卻「哇」地一聲哭起來,大家方鬆一口氣。接著醫生便發現了陽子胸骨的問題,一個護士驚奇地叫了一聲,剛要說,被醫生搖搖手制止了,怕陽子媽剛生了她太累,聽到會受刺激。

我一眼看到陽子胸骨柄的地方尖尖地翹起老高,難受極了,以為她是個有生理缺陷的畸胎,我一把抱著陽子,她立即就不哭了,兩隻畏光的眼睛慢慢睜開,看見我,就甜甜地笑了一下,一會兒又緩緩閉上了眼。我急忙叫醫生來檢查。幾位醫生都是熟人,仔細檢查了陽子全身,發現並無異常,只是胸骨柄尖翹著,這種情況臨牀上也沒見過。醫生安慰我說大概不要緊,不會有太大影響。我覺得醫生們是在說寬心話。既然以前沒見過怎會知道「不要緊」?又是女孩子,將來胸骨那種怪樣子,連裙子也無法穿。那些天的心情,真是終身難忘。

在醫院住了一周,那個尖兒也沒下去。回去我告訴母親,以為她一定也很難受,沒想到母親說,娃好好的,這又不是甚麼大毛病,裹個布就會下去的。果然她用布裹上沒幾天,尖兒就下去了,而且縮得無影無蹤,完全同正常孩子胸部一樣。想不到今天竟聽陽子說出了如此解釋。

「那我們既然是一個地方來的,我怎麼記憶不起來呢?是不是喝了迷魂湯?」我想到了人們關於陰間投生的傳說,「迷魂湯」一般是一定要經過的程序,喝了「迷魂湯」,人就會忘記前世的事情,覺得自己是一個新的我,重新做人。沒喝「迷魂湯」的人,就會記起前世的事,那是有趣的。記得岳父曾遇到一位這樣的「記前世」的人。岳父家從前曾是大戶,在當地頗有名。到爺爺輩時出了一件怪事。爺爺死的那一天,在離爺爺家幾十里以外的一個邊遠山村出生了一個孩子。這孩子頗有些與眾不同,從小不愛說話,問甚麼卻又都能講清楚。平時小小年紀整天皺眉頭,倒背著手,走來走去,像個小老漢。直到十二歲那一年,突然一天對家人說,我不是你們家的人,我家在某某地方我姓甚名誰,家裏原來很有錢,不是現在這種樣子。家人驚懼,問其來由。答曰原來在那地方,一天病了,很重,見人都來救他,他覺得自己沒有甚麼事,就從屋裏同醫生一起走出來,騎上馬走了,到了現在住的這一家,從屋頂上烟筒裏鑽了進去,掉下來就迷迷糊糊睡著了,醒後才發現變成了一個小孩子,想說甚麼也不敢說,怕別人見怪。家人按其所說的地址和人名去找,找到岳父家。

那時岳父家已經敗落,岳父的父親吸鴉片,把家裏能賣的東西幾乎全賣了。聽說這樣的奇事,叫人把孩子接到家裏。孩子來後,把村裏情況、家裏情況、人與人關係說得一點兒不差,大家才知道真有投胎這回事。岳父的父親因想讓孩子來把家裏埋藏的金銀挖出一些來好買大烟,就讓孩子在院子裏看哪裏埋過東西。那孩子歷數何處埋過多少金銀,一問,果有,不過已被岳父的父親挖去買大烟用完了。那孩子又指了一兩處,再也不肯指了。照孩子指點,又挖出兩缸銅錢。孩子又叫岳父來,認岳父為自己的親戚。後來,岳父的父親死了,岳父參加革命,發現那孩子也在革命隊伍中,而且擔任領導職務,解放後在北京工作,每次岳父進京他都要召岳父去問話。這件事太太全家都知道,岳父碰到的那位,按說就是那種未喝「迷魂湯」的。我懷疑自己一定喝了「迷魂湯」。

「那不叫迷魂湯!迷魂湯是給鬼魂喝的,而我們不是鬼魂。」陽子眼睛瞪圓了,小腦袋左右一擺一擺地,神氣極了。「告訴你,我們喝的是一種藥。那種藥散發著一種香氣,人家早就告訴你那種藥多麼好吃了,一般人只要聞到那種味都要非喝不可!」

「妳喝了沒有?」我急不可耐地問。

「哼,我是甚麼人?你知道嗎?我在我們那裡是出了名的最聰明的人,每過一些時間,科學家們還要請我去給他們講課呢!而我們那裏的科學家,看地球上的科學家就跟看見小螞蟻一樣可憐!我怎麼會上他們的當,喝那種藥呢!這明明是對我的考驗!」陽子目光四射,頭仰得老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妳沒喝人家會讓妳下來?」我不相信她能躲過這一關。

「我端起碗裝著要喝的樣子,人家剛一眨眼,我就用手一指,那湯就跑不見了!因為一般人都要搶著喝呢,我不喝,嘴動了動,人家還以為我喝的特別快呢!」

「那爸爸把那碗藥全喝了?」我為自己那時貪嘴很懊惱。

「不,只品嘗了一小口,不過你已經反應過來不該喝了,就沒再喝!」陽子笑著說。

「只一小口就變成現在這種笨蛋啦?」我不服氣。

「只要人家見你動了嘴,喝了那種藥,就知道你上當了,就不管了。不過,你別難過,早晚你還會醒過來,因為你只喝了一點點。」陽子安慰我說。

我還是有些悲哀,一個「饞」字使我今天喪失了靈氣。好奇心有時可以幫助人,有時也害了人,不可不引以為戒。陽子說的那些事,我們無法印證,她卻說得那麼有板有眼,宛如親歷一樣,又叫人難以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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