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死的流浪貓

我…也許…是做了一個夢，否則我無法解釋接下來的事…

我在雨中醒來，鼻子裡充滿滾燙的柏油路被雨澆上時蒸出的臭味。
渾身疼痛，掙扎著站起，腳卻虛弱的抖個不停…沒幾秒，我又再度摔倒柏油的氣味裡。


從眼裡望出去，不管望向哪個方向，都像是戴著一副骯髒的眼鏡。
下巴浸在一片積水裡。我用力撐起脖子，望向那片積水，才恍然大悟：我的眼睛裡充滿了被細菌感染的分泌物。

我看見了像蝙蝠一樣瘦的小臉─我變成一隻貓，一隻隨時都會死去的子貓─

天性驅使我循著奶水的氣味，掙扎的往前爬行，後面卻傳來一陣劇痛。我回頭看，看見自己被柏油路磨掉一大塊皮的後腿。結茄與新產生的傷口層疊成潰爛的景象，出現在我出生也許只有十幾天的身體上…

忍受著劇痛，我緩緩的爬行到母貓的乳房前。
當成為了一隻貓，思想也變得單純：我好餓，我要活下去！

當母貓的乳房離我的鼻尖只有一步之遙時，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無情的力量往我的身體撞擊而來。

是母貓。

是母貓把我一腳踢開。

「媽媽…？」我喚出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絕望。

而我又回到了痛苦爬行的起點。


從白天到晚上，我重複的拖著後腿爬行─被一腳踢開─再次爬行，這樣的輪迴…

最後，趁著母貓熟睡，我才能偷偷的喝到一點奶水…

然後我熟睡了…睡著前最後一個畫面…
我看見自己的前腳掌開始擴張、收縮，擴張、再收縮…
輕輕的推著母貓的乳房，讓母貓分泌乳汁，換來自己生命的延續…


這個夢好長好長…

我睡著又醒來，過了一天。
然後我重複一樣的動作，只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疼痛…
日子裡唯一的改變，就是我的兄弟們一天天的減少了…

在垃圾桶後的野貓的家…變成一具具的屍體…
沒有人發現我們，也沒有人發現我…就快要死了…

幾天以後，我身為人的理性已經逐漸薄弱。

我心中充滿了痛苦與怨恨！但我卻沒有辦法去思考，我該恨誰？
唯一想得到的解釋：我怨恨時間的凌遲，一天一天的剝奪著我的生命…


當我發出疑問時，所有的景物開始迅速的奔馳，拖著長長的線條往後退去！只有我留在原地。

母貓，柏油路，小貓的屍體，車子，城市。漸漸的越來越遙遠，也越來越細微。



換了場景。
一眨眼，我已經蹣跚走在CityForest的街道上…我終究活了下來！

嘴裡有一種怪味，像是酸掉的米飯跟餿掉的油脂。
腹部有一團火熊熊的燃燒著：他是被飢餓、腸胃炎與寄生蟲共同點燃。


眼角的餘光裡，有個東西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我。我回頭，才發現那是自己薄薄的皮膚下高高隆起的臀骨。

一層像紙一樣薄的皮，上面是痂與黴菌所形成的圖案─我的新花色。

突兀的臀骨就這樣孤拎拎的在寒風裡發著抖。



食物的香味是空氣中特別的細線。
那是讓生命延續下去的線…


城市裡到處時常會有這樣的味道，我往離我最近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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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香氣的來源，一個人類丟棄的便當。一隻土黃色的狗剛從垃圾桶裡翻出來，正津津有味的啃著還帶著一點肉的雞腿骨。

我傻乎乎的往便當走去：
「分我一點好嗎？」我吞了一口口水，無可奈何的對狗哀求。長滿黴菌的臉上一陣熱潮，上面稀疏的貓毛彷彿都快要燒盡了。

狗嘴巴附近的肌肉抽蓄著，露出又長又大的牙。發出一種令我動彈不得的低鳴聲。

很快，可能連一秒都不到，我真的就動彈不得了！


狗的犬齒在我的身體裡。


它們毫不費力的穿過我已經沒有彈性的皮膚，巧妙的勾過我的脊椎跟肋骨，牙齒在經過骨頭時發出一種奇妙的摩擦聲，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但就是沒有痛。


痛在我三個月大的身體裡電一般的遊走，但我早已麻木，不以為意。


我就是不想死…

當我告訴自己不能死的時候，母貓的影像進入了我的腦子…


我凝視著母貓的幻影，胸口裡有確實想對她說的某些字句…


「我不能死…我要活著恨妳…」


我喚出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絕望…
然後漸漸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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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女神歸還你的歲月，死之女神凝視你的生命…回到生命的起點…」
美妙的音色又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轉醒過來，心情低迷的像黑不見底的水溝。

「我接你回來的時間還可以嗎？」蒂芙也許是笑著問我，我的視線仍舊模糊。


「給我一杯水」這是我最迫切的需要。
「我嘴巴裡還有餿水跟蛆的味道」我咳嗽，努力克制著反胃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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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看到的景象跟蒂芙簡略敘述了一遍。

「後來呢？」蒂芙的眉頭微微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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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到剛剛...
還是一樣的疲勞~___~
今天就不回留言了(積了一堆了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

明天是完結篇唷^^